看到羽嘉带回来的人,弥泱一度怀疑自己的灵兽是不是带错了人,这人虽然衣衫褴褛,面上还有些脏兮兮的,但乍一看像个书生,身材有些瘦弱,五官也算端正,怎么会是地牢中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地牢是整个天钧戒备最森严的监狱,里面关押的几乎都是死囚,他们无一不是身负命案之人,其中最凶恶的一人,背负多少血债可想而知。 不管怎么问,羽嘉一再否认自己弄错,这是姬恒亲手交给它的人,怎么会错呢?弥泱干脆亲自向面前的犯人问话,突然从牢中被提出,又被一只怪鸟揪着飞了那么远,男子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他尚不知晓面前问话的人是谁,瞪着眼睛就是不肯回话,昔日审问自己的都是四姓中人,若是没点身份的人,怎配朝自己问话。 “看不出你还挺硬气,我告诉你,姬恒见了我都得行礼,你说我配不配向你问话。”弥泱觉得这人的态度甚是可笑,作为一个死囚,还在意身份,性命都将不保,却还要体面。 听到姬恒二字,男子瞬间软了下去,当今天钧地位最高的长官,四姓皆由其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徒,却要对面前的人行礼,普天之下,只有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在地牢中已有一年,国殇祭典后,现场发生的事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地牢之中,王一怒而数千人瞬间殒命,他们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没有敬畏只有恐惧。 看来今日自己小命休矣,男子支支吾吾,不敢吐出半个字,两眼一翻竟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这人不会被吓死了吧,自己可什么都没做,弥泱赶紧过去查看,还好只是吓晕过去,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在动手之前,得先看看这个男子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能被称为最穷凶极恶之人。 将男子的意识唤出,他过往经历的一切都出现在两人面前,张武,北州人,天钧王历二万九千八百五十九年生,出生于,父亲张恩乃是北州留守府督事,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吏,母亲赵氏,乃是世居北州的名家之女,看这出身,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天钧人,想要博个功名轻而易举,有必要走上不归路吗? 于是他们接着往下看,张武二十岁时,依照天钧士族之礼,当外出游历,然而其自小过惯了舒坦的日子,不愿经历风霜,因此赖在家中迟迟不肯出门,北州地处边境,乃是重镇,其父公务繁忙,对其无暇管教,因此其母赵氏只能找人轮番相劝,让其早日远行再早日归来。 哪知他并不领情,与其母矛盾激化,遂流连于青楼舞馆,挥金如土,夜不归宿,其母忍无可忍,便将其强制逐出家门,断了供给,希望通过磨难让儿子知晓世间疾苦。此后,身无分文的张武对赵氏怀恨在心,逐渐起了杀念,他用身上的玉佩换取几两碎银,购得淬毒的利刃一把,趁夜潜回家中,将其母残忍杀害,为了掩盖事实,他一直潜伏在家中,待其父归来,将父亲也一道杀害,同时将家中兄弟老仆悉数残杀,并放火烧掉张府,销毁证据。 这就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北州灭门案,北州留守亲自调查此事,查到用玉佩换取碎银的当铺,面对画像,店主却否认见过张武,因他当时使用了易容术,店主说来人是一个中年络腮胡大汉,再加上张府幸存的家丁说公子早已外出游历多日,不在家中,留守就没有怀疑到他身上,甚至怀疑这位张家的大公子早已被歹人所害。 经过多方查找,依旧没有找到线索,这在当时成了一桩无头冤案,民间一度传闻,张恩作为留守府督事,曾断过许多命案,其中不乏错案冤案,这定是冤死之人来找张家索命,以至于后来许多年,一直没有人敢自荐接任督事一职,被任命之人在任不出数月,也一定会找理由辞官。 杀害全家之后,张武便远离北州,在天钧各地流浪,因害怕被人认出,他常年带着□□,不敢以真容示人,作为一个世家子弟,他自小纨绔浪荡,挥金如土,哪里受得了流浪的苦日子,因此他开始找山野人家下手,由于自幼练得一身好武艺,又会些许术法,对付那些猎人,自然不在话下,每次他杀人谋财之后,便毁尸灭迹,远走高飞。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尽管他每次都不留痕迹,无故失踪的人还是引起了官府的怀疑,百年间上百起失踪案件,这些还是有人知晓的,在那些山野之中,不知还有多少人遇害,一年多以前,张武在云都城郊劫掠商队时,意外受了伤,杀人所用的利刃被遗落在原地,王城外劫掠,绝非小事,姬恒亲自率人调查此事。 百年前的北州留守年事已高,回都休养,一日他到司徒府拜访,看到姬恒正在查看害人凶器,立刻想起那日被火焚烧过的张府,死者身上的刀痕和这利刃完全吻合,跨越百年的两起案件,凶手指向同一个人,根据商队中幸存者的口供,行凶者手臂被割伤,而他们所用的武器上涂有能让伤口腐烂的毒药,歹人定会找药铺买药。 姬恒立刻命御风军埋伏在城中所有药铺周围,城外所有生长草药的地方也不放过,张武有伤在身,无法自行到山林间寻找草药,又身无分文,只能趁着夜色,潜入城中药铺内盗取解毒治伤的药物,他这一去,被早已埋伏多时的御风军抓了个正着,商队之人和他当面对质,却发现当时劫掠之人和此人长相完全不一致。 凶器和伤口都一一对上,只有长相不一致,这是怎么回事,姬恒正百思不得其解,前来拜访的妘哲说起自己早些年游历之时,曾在北境见过一种易容术,极少数北境人需常年多次往返于雪峰之间,天钧人认为一年之内,翻越雪峰不能超过五次,否则是对圣山不敬,那些北境人就利用易容术改变自己的容颜,这样就不会被山上的神明惩罚。 当他脸上的面具被撕掉,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在场的北州前任留守立刻惊呆,这不就是百年前早已被歹人杀害的张家大公子吗?原来当年灭门案的元凶竟然真的是他,百年间流窜天钧各地,杀人无数,这是天钧历史上最大的一起连环命案,张武立刻被投入地牢中,面对自己的罪行,他供认不讳,或许是百年来从未心安过,听闻自己被判剐刑的那一刻,他反而露出解脱的笑容。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身背数百条人命,弑父杀母,一死可真是便宜了他。”汐樾看到张武一百多年间经历的一切后,抬起脚在他身上揣了一下,摇着头说道。 “这人还真是,我一直不认为世上真的有纯恶之人,你看看这张武,他身上真是一点善都没有,因为不愿外出,便将全家杀害,那张恩也算得上一个公平正直之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弥泱对那起灭门案曾有耳闻,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无法相信凶手竟然是这样一个单薄的男子。 人晕过去的时候感受不到痛苦,若这样让他吸收了那些怨气,在用殒魄鞭击下,无异于是让这个恶徒在睡梦中死去,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这样的人怎配自己用神力唤醒,弥泱凝聚起一股海水,泼在张武身上,刺骨的冰冷让昏迷中的男子迷迷糊糊醒来。 “张武,你这百年来杀了多少人?”弥泱拉着汐樾坐在沙滩上问道,姝妤已被羽嘉带到一旁避光的地方休息。 “几……几百人。”张武满身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一样,哆嗦着回答道。 “几百?一百还是九百?你真是白长了一副人族的皮囊,那些人被你杀害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今日我也让你尝尝那种滋味如何?”弥泱不屑于正眼看面前的囚徒,召唤羽嘉将姝妤带过来。 “我是大司徒亲批并要亲自监斩之人,他人不能随意处决我。”明知剐刑乃是天钧刑罚中最重的一种,也猜到面前的人可能是王,张武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晚一日死总比早一日死好。 “你难道没有看到,是姬恒亲自把你交给羽嘉,你觉得他能违抗王命吗?能死在我的手里,是你这个亡命之徒的荣幸。”弥泱慢悠悠地说道,当时一脸释怀的勇气呢,死到临头还不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果然是个懦夫。 “你……你要怎么处置我?”张武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剐刑更痛苦的死亡方式。 “我记得剐刑要剐三千刀,但自古以来的受刑者从来没有谁挨过一千七百刀,对于你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死法自然也应当特别一点。”弥泱说着,抬手将他举到半空中,张武浑身如同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将羽嘉带过来的姝妤放在身前,弥泱飞出两支羽箭洞穿张武的手掌,一声惨叫声,那双黝黑的手上立刻出现两个血洞,她用神力将鲜血引到小姑娘上方,怨气感受到血腥的气息,立刻从蛟鱼泪中窜出,涌向那两道血柱。 不多时,悬在半空中的鲜血就被怨气吸附干净这些饥渴许久的怨气岂能就这样罢休,在神力的指引下接二连三离开蛟鱼泪,涌向被定住的张武,怨气从他手掌的空洞中进入体内,贪婪的吸食者他的血液,啃噬着他的骨髓,身上如同有千万只毒虫爬过,其痛无比,奇痒难耐,比被一刀刀剐还要痛苦万倍。 然而他却无法挣扎,只能张大嘴巴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尖叫声刺耳,弥泱厌弃地将他的嘴巴堵住,叫不出声,他只能睁大双眼不停颤抖,不多时,蛟鱼泪中的怨气已经被他全部吸收,可惩罚远远没有结束,怨气啃噬骨髓后,会侵入人体的五脏六腑,像世间最毒的药那般,让内脏一点点腐烂。 此时的张武已经身体发黑,眼中流出血来,然而他依然还活着,意识清晰地看着自己身上慢慢发生改变,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从半空中落下,身上就像被无数钢针扎入,再被各种刑具撕扯,这样的痛苦竟会真实存在于人间,嘴上的封印被解掉,他连张嘴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面前的人全身的骨血已被怨气吸食一空,内脏也腐烂了大半,若不是自己用来贯穿他手掌的羽箭上带有神力,这人早就已经死去,弥泱为了让他更好的体验一下这种痛苦,特意放了一点点儿生息之力让他更清醒些,这次的生息之力并非为人起死回生之力,而是杀伐之气,让人清醒却离死亡更近。 “王,我求你,给我来个痛快,不要再这样折磨我。”张武喘着气说道,他嘴唇都变成了紫黑色,眼中满是血红。 “剐刑可是要剐一整日,这才半个时辰,就难以忍受了吗?”弥泱已经唤出了殒魄鞭,再调侃几句。待眼前这人的内脏全部腐烂,就可结束这一切。 “剐刑绝无这般痛苦,天钧所有刑罚其上,都不似这般痛苦。”张武每说一句话,体内撕裂的痛感就加剧一分,他也知晓若不是王不肯放过自己,自己恐怕早已被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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