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己沫觉得这些入侵者身上阴气太重,听王的意思,他们却不是鬼魂,便大着胆子上前询问道。 “他们是傀儡。”弥泱端起面前那个傀儡的下巴,一点点撕掉覆盖在头骨上的人皮,那昏暗的眼睛里,逐渐变成黑色的空洞,咯吱一声。头骨掉落,骨架散落,“羽嘉,被这个傀儡烧了。”她对身旁的神鸟说道。 听到这两个字,那些可怕的回忆又涌现在己沫脑海中,若是傀儡,那这些东西,到底是活物还是死物,青色的火焰焚过白骨,白骨立刻化作一缕青烟,呆立在对面的傀儡们依旧和之前一样,昏暗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死去的同伴似乎与他们无关。 “羽嘉,把他们都带回宫,你们四个也随我来。”弥泱走在半空中,朝城中最高的地方走去,羽嘉朝那些傀儡挥动双翼,他们竟然跟在神鸟身后,浑浑噩噩地走着,四人纵然是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在王宫上方行走,他们落到地上,朝穹霄宫疾驰。 行走间,己沫抬起头看了看上方,这一看令她多年后想起,依旧如同一场噩梦,高处的数百个傀儡虽然快速向前,然而他们的双脚没有移动,是飘忽着前行,长长的黑布里面,全是空洞的白骨,从下往上看,正好可以那可怕的一幕,白得晃眼的人骨,在厚重的黑布内抖动,像是扬起的死亡号角。 他们赶到王宫时,只见穹霄宫殿门紧闭,有两个近侍守在殿门见,见他们到来,也不行礼,只是推开殿门让他们进去,四人早已习惯了王宫内近侍这样的态度,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些近侍并非人族之人,那些人眼里压根就没有他们这些凡人。 大殿内燃着青色的火焰,殿中只空无一人,只有神鸟卧在王座上,脚下的白玉砖突然裂开,王从下面走了上来,原来这王宫中,地下还隐藏着地宫,穹霄宫落成三万年,从没有人知晓这个秘密,王示意他们下去,在他们面面相觑犹豫之际,背后一阵强风,竟将他们推了下去。 羽嘉最后一个跳入地宫中,此处和大殿内陈设一致,只是亮光并非是烛火燃出,而是从地上折射下来,四人站在此处,只觉得浑身发冷,分明没有漏风的地方,却比寒冬的深夜还要阴冷三分。 傀儡们就站在地宫中央,他们的眼睛都看向高处的王座,眼里没有光,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就连一向胆大的妘哲都打了个寒颤,对于傀儡一词,他也曾有耳闻,特别是那日营救己沫,之后他便翻阅一些典籍,查看这失传已久的秘术,然而却未在那些书籍中找到答案。 “你们可知晓这些傀儡为何要攻击云都?”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所有人吓得一激灵,连忙转身,他们对王并不算陌生,只是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他们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臣等不知。”姬恒低着头回答,他今日格外恭敬,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招来无妄之灾。 “那你们仔细想一想,四姓中是否曾有图谋不轨之人?”弥泱从傀儡中穿过,走到王座上坐下,“羽嘉,给他们上茶。”她朝一旁的神鸟吩咐道。 金光一闪,四人面前出现了一只茶盏,悬空的茶壶挨个往茶盏里倒茶,待茶盏中倒满冒着热气的茶水,茶壶便凭空消失在四人眼前,眼前的茶盏中冒着热气,正是驱散寒气的好东西,但他们却不敢接过茶盏,那剔透的紫色液体,散发出一阵让人晕眩的香气,这当真只是一盏茶吗? “如果不喝,你们今日怕是走不出这穹霄宫。”弥泱见四人犹豫,抬手,那把精致的茶壶出现在她手中。 她朝那群傀儡挥手,站在最前方的一个木然地走了过去,她一手扯掉傀儡身上的黑布,一手将茶水顺着傀儡的头骨淋下,没有一滴茶水撒落到地上,白骨被茶水浸透后,竟然生出了一层薄薄的人皮,人皮下的骨头软化后化作一滩白色的液体,施法将液体蒸干,她举起那张完整的人皮。 四人不敢再看,也不敢再犹豫,闭上眼睛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勤劳王事,为王尽忠这是四姓代代相传的族训,若是王今日要取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只能引颈受戮,将项上人头奉上。 茶水入腹,体内暖意顿生,思绪安定了不少,心头惧意大减,顿觉舒服了不少,原来这不是索命之物,四人才稍稍放心,一抬头又看到王手中的人皮,想到那句不喝此茶,走不出穹霄宫,他们又觉得背后凉风阵阵,今日的王,怎会如此怪异,还是只是这些傀儡怪异,他们心中害怕而已。 “你们一定不知道穹霄宫下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天钧历代君王,也不知道,除了兰裳。”弥泱见他们实在坐立难安,便决定把这里的秘密告诉他们,出了此地,那个秘密依然会深埋在地底。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请王上赐教。”姬恒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听王说过先王身份的人,一听便知此处大有来头,便开口问道。 “这里便是穹霄宫大殿,只不过是被折射出来的大殿,活人无法到达这里,兰裳死后的三千年,也曾睡在这里。”弥泱一捻火焰,将手中的人皮烧掉,起身走到姬恒跟前,说道。 另外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退后几步,若活人不能到达这里,那他们现在是什么,面前的王,又是什么,这是否意味着那些傀儡,的确是死人,多年来他们在穹霄宫前叩拜,只求王早日归来,先王睡在此地,那他们看到的大殿,是这里还是平日奏事时的王宫,怪不得刚才会感到此处阴气森森,这里本就没有阳气,王为什么要带他们来到这里? “我刚才给你们喝的东西,是用通天巫的骨骸研磨而成的粉末所泡制,喝了那盏茶,你们就不会再惧怕此地的寒气,之后也可安然离开此地。”弥泱不想再继续看他们胆战心惊的样子,便把话说开。 通天巫乃是大地上太古时期存在的一批通灵者,他们灵力极强,上可通天,下可入地,能准确测算出吉凶生死,而且他们寿命极长,在大地上有着极高的地位,可惜这群居住在东方的人无法繁衍后代,早在三万年前绝迹,这些事情,四人自然是知道的,王竟然用他们的骨骸泡茶给自己喝,这茶是否已沏了三万年。 “你们不必担忧,我带你们带此处,主要是因为这些人,他们受不住云都地面上的阳气。”弥泱继续指着傀儡们说道,这些人被封印了三万余年,跑出来后凭着当年残存的执念来到云都,却忽略了自己早已死去数万年。 “王上,他们为何会攻击云都?”姬恒这才想起王刚才问的问题,这些人既然早就不在人世,苏婉被惩处后,大地上再没有修炼邪术操控傀儡的人,云都城内更没有蓄意谋逆之人,这些傀儡,为何要攻击云都城。 “是啊,他们为何会攻击云都,我也很想知道,倒是你们得好好想一想,四姓中是否有过心怀不轨之人。”弥泱在傀儡之间来回走动,这些东西没有意识,也不会说话,全凭蛊术操控,被压在太极图下数万年,操控他们的人早已化作黄土,因而他们出来之后,只能凭着被封印前最后收到的指令做事。 三万年前,人族尚不具备灵识,不能修炼术法,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因被焚祭点化,故而修炼邪术,其中有一门邪术就是蛊术,以活人之血养死人之灵,最后还魂将那些已死之人变成傀儡,供自己驱使,修炼邪术极为消耗人力,因此只有手握大权之人才能随意左右他人生死,而这样的人必然来自大地上的豪门世家。 这些傀儡被落于此间的太极图引入玄水,封印在水下,先天之宝自会根据邪术所起之地选定封印之所,这意味着操控傀儡的人来自天钧,三万年前,天钧有这样的实力畜养如此多的傀儡之人,除了掌控天钧最高权力的四姓,很难再有别人,而且此人定是四姓直系,而不会是苏婉那样的旁支,因为自从天钧南迁以来,只有四姓直系之人才有权直接羁押国中之人。 弥泱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转悠,他们绞尽脑汁想着家族里有没有过这样的人,数万年前到现在,已有数百代人,人口之众要回想起这么一个实属不易,然而四姓中人一向忠于天钧,若是出了一个叛徒,必然不会轻易被人忘记,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姬恒身上,其余三人都好奇的看向他们的长辈,现如今的百官之长。 “王上,姬氏族中的确有这样一个人。”姬恒遭不住那道冷峻的目光,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其余三人闻言大惊,天钧史册,四姓族书中均无关于姬氏有人谋逆的记载,可四姓一向注重名节,若无此事,大司徒绝不会如是说,弥泱原本也只是怀疑,蛊术操控傀儡,傀儡身上便会沾上施术者的气息,而刚才那张人皮上恰有与姬恒相似的气息,所以当年修炼邪术的人极有可能来自姬氏,不想竟得知了一件隐瞒自己三万年的事。 三万年前,那时姬氏的世子姬盛浩,勇武过人,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然而其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常想取缔四姓,独揽天钧大权,其父想废其世子之位,令立其弟姬盛宣,然而碍于族规,再加上长子善战有功于国,一直无法将其废除,不久后王权天降,野心勃勃的姬盛浩再也无法忍受,有了王就意味着自己永远只能位居人臣,于是天钧王历元年九月的某一日,他率领死士在玄水畔袭击北巡归来的王。 谁来也奇怪,那些对他唯命是从的死士处处不敢对王动手,姬盛浩因此下令他们突袭云都,自己则独自与王搏斗,那些死士就要动身之时,突然被一道金光吸走,一个凡人武力再高哪里是王的对手,他很快被王擒住,带回云都,不日之后,便被秘密处死,从此再无人提及这个姬氏曾经的世子。 “大司徒,当年姬氏的世子,不是您的祖上姬氏嫡长子盛宣公吗?姬盛浩是?”姒野自小熟读四姓家书,四姓世子和历任族长中,从未有一个叫姬盛浩的,史册中也未记载过王历元年有这样一起谋逆事件。 “姬盛浩便是先祖的嫡亲兄长,当年天肇帝念及姬氏对天钧有功,将关于他的一切从姬氏族书和典册中抹去,同时严令所有人不得提及此事,却让我姬氏每一任族长口口相传此事,以示警诫。”姬恒回答道。 天肇帝便是天钧第一任君王元荼,那是弥泱用天地灵息和一抹神力运化而来的人间之王,天钧臣民对君主,在时称王,死后称帝,因其是王权天降后的第一任国君,故而称为天肇,对于现在的天钧人来说,那位三万年前的君主,就如同传说中的人物一般。 “并非感念姬氏之功,而是元荼深知我对修炼邪术者深恶痛绝,姬盛浩既是姬氏嫡子,此事若让我知晓,姬氏一族还能有活路吗?她是为了救你族。”弥泱说道,人间有了君王后,她只有在王位交替时才会偶尔关注下界,元荼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人间起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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