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和你父亲出……”沈元夕说到一半,捂住了嘴,心里呸了三声。这种话晦气,可不能乱说。 “难以下定论,但幽族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三殿下道,“一旦父亲那边出差错,就会有幽族越界,直奔华京。” “……是说他们会到大昭,为非作歹,食人吗?” “此事复杂,一时解释不清。”三殿下半跪下来,望着沈元夕,有恳求之意,“我放心不下你一人,入夜到我那里睡,好吗?” 沈元夕涨红了脸。 她明白三殿下的担忧,只是,父亲前脚刚出京,他就提出如此要求,如果被人知道,流言蜚语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她倒是无所谓被人嚼舌根,但她不能让父亲没了脸面。 沈元夕捂着脸摇了摇头。 三殿下道:“我知道你的顾虑。” 他没有再请求,而是站起身说道:“我亦想明媒正娶,不让你受世人半点苛责。所以不必怕,我不强求。” “我知三殿下是为我好……”沈元夕小声道。 “没关系。你在将军府,我一样能护你周全。”三殿下让步。 之所以要对沈元夕提出如此唐突的请求,是因为他的三王府更安全,即便幽族人来犯,只要他血还在流动,那些人就进不得他的寝宫。 太阳沉了下去,天边还有余光未散。 薛子游一扫白天的烦躁,出门找沈元夕吃饭,打开门,见三殿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对他道:“过来坐下。” 薛子游一阵心烦,想挺直腰板走过去不理他,但还是绕了个圈,认命坐了下来。 “知道你母亲名字吗?”三殿下问。 “我爹从商队救出的歌女,哪来的名字。”薛子游别开脸敷衍道。 “另一个名字,她一定告诉过你。” “说过了,没有!”薛子游道,“她没有,我也没有!” “既如此。” 一道寒光闪过,薛子游腕上划开了一道血口。 薛子游捂着手腕连连后退,看向三殿下的眼神锐利了许多。 熟悉的血味让三殿下微怔片刻,收回指尖刀,沉吟许久后,他道:“不会自己愈合吗?” “说过了,我是人!”薛子游恨声道,“跟你们幽族没有半点关系!” 三殿下消失了一阵,再出现后,掷来药酒缠带,“扎好,要被元夕看到,就如实告诉她。” 薛子游牙咬着缠带扎好后,嘲他:“我以为你会让我闭嘴,不许跟姐姐告状。” “隐瞒是一切误会之源。”三殿下道,“等你活的时间够久,就知道有些事能说就说,说明白远比瞒着要好。” “不用了,我活个几十岁就死,才不会像鬼一样苟且长生!” 街上敲锣打鼓,大声吆喝着,今日起宵禁,请大家回家封好门窗。 这已经是官府第三回 满京城吆喝了。 薛子游问三殿下:“是幽族来了吗?” 三殿下道:“数日前,我寄信给父王,说我要与沈元夕结缘,但信落到了其他人手中。” 薛子游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这个,“什么?” “若我是他们,闯入华京后,会兵分三路。一路攻烟铃白塔,一路牵制我,还有一路会冲沈元夕去,绑走她威胁我。” 薛子游一震,看向兵架上的刀。 “他们攻白塔,我不能不去阻止。”三殿下道,“将军府这里……” “我知道了。”薛子游拿起了刀,“交给我!” 三殿下一笑,语气戏谑,“将军府这里,我留了人。告诉你,只是想多上把锁而已。” 入夜,沈元夕还在看书,今日的故事还剩最后结尾,她一手摩挲着玉兔镇纸,一手翻着,看得投入。 忽而,听到远方铃声大作,那铃声嘈杂纷乱,仿佛千只碎风铃在烈风中碰撞。 “这就是……烟铃的声音吗?”沈元夕抬头,不放心地走到封闭的窗前,再加个挡板。 就在这时,窗口大开,幽风劲来,她脚下一轻,被拘在谁人的臂弯间,眨眼飞出。 身后是兵刃相接的碰撞声和薛子游的嘶吼: “姐姐!!” 作者有话说: 三猫友情提醒您,将军府放了个大杀器,金牌保镖,牛哄哄的铲屎官 下章人家先帅,帅完轮到元夕帅,最后才轮到三猫。 后天,7号,下周一V!
第21章 高手 掳走沈元夕的人是个高大的幽族人,他脸色阴白泛绿,眉与唇都极浅,两颗极小的血色眼球灵活的转动,露着大半个眼白。 他没有注意到沈元夕的注视,他根本没有把一个人类柔弱女子放在眼里,于他而言,沈元夕只是用来牵制三殿下的工具,根本没有危险,也不会反抗。 他现在正紧绷着脸,提防自己身后的人。 跟他一起到将军府掳人的同伙不少,有六七个,他是趁同伴与人交战时,寻到空隙劫走的沈元夕。 一开始很顺利,将军府虽有个怪异的少年让他稍微耽搁了片刻,但他还是成功破了窗,找到了三代的女人。 只是他刚把沈元夕从窗户里薅上屋顶,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传说中最强的幽族老不死。 “三代竟然让他来守这里……”绿脸心一沉,知道他们的计划早被三殿下看穿了。 好在同伴围了上去,拖延住了那个老不死。 沈元夕透过这绿脸幽族人叉开的衣摆缝隙,远远回望了一眼。 被数个幽族合围住,突然出现在屋顶上的神秘高手,是来救她的。这位高手应该也是个幽族人,颀长身姿如一把利剑,少年似的,看不清脸,他黑发未束,步伐轻盈,手持一根拐杖似的长杆如游龙狂舞,几个回合下来,已拍散了两个来犯的幽族。 之所以说是散,是因为那高手的拐杖没入幽族人心脏后,幽族人散为血雾,直接化没了,就像之前三殿下在凤凰台送她的那朵血花,融化后就冒出一股红烟,消散不见了…… 是那根“拐杖”的原因,还是说,幽族人的死都是如此? 前方闪来几道黑影,是来接应这个绿脸的幽族同伴,他们询问着情况,又慌张道:“失手了!完全无法近身!靠这边了……” 绿脸男指着身后大喊:“你们快拦住他,是云星!云星在这里!” 就这会儿功夫,那个神秘高手又打散两个幽族,眼神一凛,一杖掷来,击穿了绿脸幽族人的半边肩膀。 只是刚要追上来,又被新来接应的幽族人拦下,再次厮杀起来。 绿脸男中了一杖,闷哼一声,身子歪斜了几分,勒住沈元夕的胳膊松了些劲道。他跃上街边的屋顶,御风疾行着。 沈元夕观察着他,他穿了一身黑,但未着甲,腰间有两把刀,她扫了一眼,一把短的一把长的,刀柄长长向上翘着,随着他的跑动,一下下硌着沈元夕的肋间。 夜风刮向沈元夕的脸颊,这种劲风扑面的刺痛很快缓和了几分,是绿脸男的速度慢了下来,沈元夕听到了他脚踏在屋顶砖瓦上的声音,比刚刚沉重了些许。 与此同时,被贯穿的肩膀洇出了血,血腥味弥漫开来,而这男人也低下头,看向了沈元夕。 他如豆小的血色瞳孔亮了,夜色中,野兽般注视着她,确切说,是盯着她的脖子。 他好似想要咬开她的咽喉,大口饮血。 就是这个时候了! 沈元夕手中紧攥着镇纸用的玉兔,刚刚合窗时,顺手将玉兔镇纸塞进了袖中。 她紧握着那只玉兔,直视着这个绿脸幽族人,眼神狠狠一瞪,高高抬手,让他看到,接着把那玉兔镇纸用力砸向绿脸男的额头。 平日这种小摆件,除了拿去压书角,也没别的用途,没想到,还能当个杀器使。 那绿脸幽族人显然是被她逗笑了,额头挨了一下,不痛不痒,玉兔也不出所料飞摔了出去,滚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爹送的生辰礼,就这么碎了。 绿脸正要讥讽她虽有几分脾气但不自量力,忽然臂上一痛,血花飞溅,他吃痛松开手,沈元夕顺势逃脱,从房檐上滚身几丈,堪堪稳住了。 她的脚后就是屋顶边缘,再动一动就要摔下去。 冷汗滑落,手心传来刺痛感,手腕上三殿下送的那对玉镯也崩碎了。但沈元夕无暇顾及,她忍痛稳住下盘,手中刀横在身前,盯住在十步开外停下来的绿脸。 她刚刚是用那玉兔镇纸声东击西,趁绿脸恍惚避开的瞬间,抽出了他腰间的那把短刀,破开他的禁锢,划伤了他手臂得以脱身。 还好,幽族人随身带的短刀不似京中那些公子哥,给刀鞘系了扣或加装了饰物,让她好抽。 “有两下子。”绿脸轻笑抚掌,声音低哑似含沙,磨着沈元夕的耳朵,“只是,动我的刀,你会后悔的。” 沈元夕不敢疏忽大意,她紧盯着那绿脸男人不松懈,她心中清楚自己必定不敌这些怪异的幽族杀手,但只要不做人质,且努力拖延时间,三殿下或者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将军府的陌生高手,都会尽快赶来解除危机。 多拖一刻,她就多一分胜算。 “你是幽族上三门的?朝花,还是燕川?”沈元夕知道,想要拖延时间,就要抛出大量的问话,管对方回还是不回,问话能让人下意识思考。 话说出口时,半点不颤抖。她原以为自己会害怕,但这种时刻,身为将军女儿,她拿出了出乎意料的冷静和沉着。 平时她辛苦练的那些招式,现在都扎实地回报了她。 沈元夕绷紧了后背,俯低了身体,一手撑地,一手架起这把夺来的刀。刀很重,但她感觉不到酸痛疲累,稳稳握着刀柄,双眼越过刀刃,锁住她的敌人。 “看来三代教了你不少东西。”那绿脸男人道,“只是,他没教你,幽族认主的取血活刀长什么样子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沈元夕的眼前低落,沈元夕屏气凝神,余光飞快扫过,心底一凉。 是她的手正在滴血。 血从手心蜿蜒到整个小臂,已浸透衣物,一滴滴掉落在脚边的瓦砖上。 注意到自己流血后,痛才清晰的传来,并不是刚刚手擦在瓦片上的蹭伤,而是刀!是她手中的这把刀咬住了她! 这刀像是个活物,刀柄如野兽的利齿,用力咬合住了她整只手,死死不松。 “血是我们幽族的力量来源。”绿脸伸手搭上自己受伤的肩膀,拔出了那支“拐杖”,张开嘴,尖细的舌头灵蛇一般,卷干净了自己带血的手指。 “受了伤,失了血……就要从别的地方得到。”绿脸幽幽咧开嘴,“只要我一声口令,吸饱血的刀,就会乖乖……” 寒芒闪过,紧咬着沈元夕的饮血刀一震,在她手中碎裂成了渣,迅速枯萎消散,露出她手心被“咬”出的可怖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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