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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怒眼圆睁，从床上一溜烟儿爬起身，跳到柳如澜面前作势要捶他，被柳如澜一把抓住手。 白棠心中一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谁知用劲过大，身体向后一仰，眼见着就要躺倒在地。 柳如澜只好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到了一起，夏日里衣衫单薄，白棠感到柳如澜浑身滚烫的气息隔着薄薄衣衫传递过来。 柳如澜则感到白棠绵软的身躯在他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襟，内心亦无法平静，想他与白棠在噬灵城中同一屋檐下相处甚多时日，也曾有过唇齿间的亲昵，却从未像如今这样内心如此慌乱。 柳如澜看着白棠白玉无瑕的脸，突然觉得那一张两瓣樱桃的嘴此时看起来诱人无比，很想咬上去尝尝究竟是何滋味…… 白棠看着逐渐凑近的柳如澜的脸，慌张无比，一拳捶到柳如澜的肚子上，大叫一声登徒子便快步跑开了。 跑回自己房内，白棠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暗骂自己是怎么了，不会真的对臭狐狸起了什么歪心思吧，遂自顾自教育自个儿，“白棠呀白棠，你可要争气些，不要看着狐狸精长得好看就被他迷惑了，枉费了你浪里小白龙的雅号，你可是令无数妹子捶胸顿足追着喊着要嫁的白小公子啊。” 这一通自我洗脑说完后，白棠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好了许多，于是大大方方走回柳如澜房内，见他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喝茶，更觉自己真是没出息，竟被这臭狐狸给迷惑了。 白棠定了定神，走到柳如澜身旁坐下，轻咳了两声，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老板娘想起小念。” “是何法子？” 白棠比了个让柳如澜凑过来的手势，待他凑上前后，小声与他嘀嘀咕咕了半天，然后问道：“如何？” “甚好。” “如此便说定了，明日我们依计行事。” “嗯。” 白棠与柳如澜研究完妙计，心情颇好地走出房间。 房中的柳如澜此时脸红的却如火狐的屁股一般，半天都不曾挪动地方，本打算喝一口茶水压压惊，谁知那茶水入口无滋无味，柳如澜觉得纳闷，打开茶壶一看，哪有半片茶叶的影子，他竟饮了半日白水而不自知。 次日夜晚，白棠缠着老板娘陪她上夜市挑首饰。 老板娘自是不肯，推脱道：“我店中还有许多事，实在是腾不出功夫陪姑娘你去挑什么首饰。” 白棠想了想，把心一横，可怜兮兮地对老板娘说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柳公子昨日……他昨日向我提起了成亲一事，我……我答应他了，只是我自小便是孤儿，这婚嫁所需之物都无人帮我张罗准备。”白棠说完，抹了抹眼角的泪。 老板娘看着白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升起了同情之意，遂说道：“那好吧，我陪着白姑娘采买便是。” 白棠立马破涕为笑，忙说道：“老板娘，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看得老板娘一愣一愣的，心想白姑娘怕不是真的有什么癔症，哪有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变脸这么快的。 白棠在街上逛的心不在焉，倒是老板娘，很用心地为她挑选着首饰嫁衣。 “白姑娘，你看这个怎么样？姑娘你皮肤白皙，戴这个一定好看。”老板娘拿起一根珊瑚簪子对着白棠比划了半天。 “很好看。”白棠嘴里敷衍着，眼睛却止不住地向店外望，这个臭狐狸，怎么这么半天也不出现。 “那这个呢？”老板娘又拿起了一对珊瑚耳坠问白棠。 “好看好看，都好看。”白棠回答得越发敷衍。 老板娘哭笑不得，“你这新娘子怎么比我这局外人还不上心，其他人怕要以为是我要嫁人呢。” 白棠牵了牵嘴角，尴尬一笑，眼角一瞥，终于在街上看到了柳如澜的身影，急忙转过头对老板娘说：“我们去那家店看看吧。”说完拽着老板娘就往外走，搞得老板娘一头雾水，对店家连连道歉。 只见门外的小念，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正认真地挑选着糖人，柳如澜戴着狐狸面具悄悄走到小念身后，抱起她就跑。 小念大喊道：“娘！娘！” 白棠见状，跟着大喊：“救命啊，人拐子抢孩子啦，救救小念啊！” 老板娘愣在原地，脑海中隐约想起好似在哪儿听见过这句话，小念，小念，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老板娘用力捂住头，她感到头痛欲裂，脑袋仿佛要炸开一样。 “老板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白棠抓着老板娘，急切地问：“小念，小念啊，你想没想起来？你的女儿小念啊。” “小念……小念是谁……”老板娘口中呢喃着。 “你想不起来不要紧，你只要说，我想记起小念，我想记起我的女儿小念就可以了。”白棠在一旁催促。 “我有女儿吗？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记起我的女儿啊……”老板娘一脸茫然地说。 忽然，她的脚下蔓延出一条银色的小路，缓缓伸向远方。
第33章 棠棠的记忆 白棠、小念和柳如澜跟着老板娘一起，沿着小路走去。 走了不知多少炷香的时辰，四人来到一座塔前，白棠和柳如澜相互对视一眼，难道这树长在塔中吗？ 老板娘正欲推开门，却被那塔门弹得飞了出去，一头撞在石阶上，昏了过去。 “娘！娘亲！你怎么了，娘亲！”小念摇着老板娘的胳膊焦急地问。 白棠走向前，探了探老板娘的鼻息说道：“你娘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你在这里看着你娘，我和哥哥进塔中瞧瞧。” 小念有些担忧地看着白棠说：“姐姐，你要小心啊。” 白棠对小念笑了一下，“放心吧，姐姐一定会拿着忆安果出来的。” 小念满眼期盼地点了点头，说道：“嗯。” 白棠转身与柳如澜一起走向塔门，柳如澜看着白棠喜滋滋地表情，一脸狐疑地问：“你笑什么？” 白棠看着柳如澜，笑得更加兴奋，“小爷我刚才帅不帅？帅不帅？” 柳如澜满脑袋黑线，大战在即，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嘴上不饶人地说：“一个姑娘家家，整日小爷小爷的，成何体统。” 白棠白了柳如澜一眼，笑道：“你一个男子，还不是比女子还要妩媚，娘唧唧的。” 柳如澜顿时火气上头，但看着白棠那笑盈盈的脸，火气又眼见着消了下去，抬起手，将她头上的绒花正了正，柔声说道：“进去后不知会遇见什么，你跟紧了我，莫要走丢了。” 白棠听了此话，一丝感伤涌上心头，是啊，里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遂问道：“臭狐狸，进去后你会把我忘了吗？” 柳如澜攥了攥拳，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不会。”说完握紧了白棠的手，两人一起推开了宝塔的大门。 进去后却发现塔中空无一物，空中传来一老者的怒吼，“大胆小儿，竟敢擅闯我忆安塔，可是嫌寿命太长了吗？” 白棠声音清脆地回答：“我二人无意冒犯尊者，只想讨几枚忆安果，还请尊者通融一下。” 老者声音更甚，“大胆，忆安果是你们想取就能取的吗？想取忆安果，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老者说完，塔内吹起一阵妖风，初始时二人还可勉力站着，但很快便被卷入空中。 柳如澜见状，欲施法拉住白棠，谁知并无作用，只好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拉住白棠，以防止她被吹离自己身边。 可是随着妖风越吹越大，柳如澜逐渐吃力，手也慢慢松开了白棠。 白棠被妖风卷得越飞越高，悬于空中，再也看不见地面，不知飞了多久后，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师父师父，门口有个男子，怀里抱了个小女孩，晕过去了。” 白棠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远，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待她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温暖干净的屋子里，屋内沉香阵阵，一长者看着白棠，叹了口气说道：“醒了就去看看你爹爹吧……” 白棠从床榻上爬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缩成了三岁女娃的模样，知道她这是进入了塔中的幻境，但是她现在变得这么小，周身法力全无，也就只能见机行事，于是用糯糯的声音说道：“好的师尊。”表情安静平淡，全无三岁女娃该有的慌乱。 长者微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白棠对峋山派熟悉至极，里面的每一草每一木她都知道在哪儿，不过一会儿便找到了客房所在。 走进房内，白棠被屋内的情景惊得愣住了。 屋内血腥之气冲入鼻腔，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缓慢地走向床榻。 床榻上躺着一个男子，她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爹爹，事实上她早已不记得爹爹长什么样子了，师尊说她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把之前的所有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床上的男子虚弱至极，周身的衣裳已被血染红了大半，眼睛却在看见白棠的那一刻亮了一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小声唤道：“棠儿……” 白棠踉踉跄跄地走到塌前，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瞬间涌进脑海，爹爹为她烤番薯的画面，爹爹将她放在肩头看花灯的景象，爹爹为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夜晚，爹爹给她编辫子时的笨手笨脚…… 一切的一切，她都忆起来了，白棠的眼泪夺眶而出，“爹爹……”她轻轻摇着爹爹的胳膊，“爹爹你快点好起来，爹爹说过要带棠棠游遍所有山河，吃遍所有好吃的，爹爹你快点好起来，棠棠想吃桂花糕……” 白父笑了笑，摸了摸白棠的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爹爹怕是要失言了……” “不要，棠儿不要爹爹失言，爹爹失言棠儿就不要做乖孩子。”白棠嘟着嘴边哭边生气地说。 “棠儿乖，爹爹要去找你娘亲了。”白父温和地笑着说，“娘亲和爹爹会一直陪在棠儿身边的。”说完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怀中抽出一支骨箫，又将自己佩剑上的玉坠子摘了下来，拴在骨箫上。 “棠儿乖，如果你想念爹爹和娘亲，就吹爹爹教给你的那首曲子，爹爹和娘亲会悄悄来到你身边的。” “不要，棠儿不要什么骨箫，棠儿只要爹爹……哇……”白棠趴在白父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幕看得周围站着的峋山派弟子无一不动容，脸上纷纷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白父用手抹了抹白棠脸上的眼泪，笑着说：“爹爹这一生很幸福，有世上最好的娘子，还有世上最好的女儿，你……真的很像你娘亲……” 此时，师尊走入房内，白父双眼看着师尊，声音微弱地说：“徒儿怕是为峋山派招来了祸事，徒儿不孝，只是徒儿真的也是穷途末路，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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