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尘息刀•秘法:苍山负雪! 这一招把尊礼身周的时间拉至极慢,而薄燐的一刀好似流星掣电,猛地掠过了尊礼本身! 这一刀本该是腰斩的效果,薄燐落地旋身而起,锋利英气的眉宇倏地一皱: 这个手感……? 砰! 尊礼那身机关甲胄才来得及反应,恐怖的裂纹顺着蓝桥春雪下刀的位置寸寸蔓延,在急湍的雨流里炸为了两截! 只是甲胄被腰斩了而已——甲胄里并没有人! 薄燐头疼地啧了一声,这招恁地眼熟,像极了闻家破军剑中的“金蝉脱壳”。 草,不是吧,那个姜家和闻家的“风流韵事”莫非是真的? . . 传闻闻老爷子——也就是闻战他爷爷闻戎——对就是“大寒山”剑圣闻戎,年轻时青衫白马银鞍闯荡江湖,睡了剪纸姜家的嫡女,结果被姜家人抓起来一顿好打……听说最后是闻戎交出了闻家剑谱(没错就是破军剑,闻家的传家宝),姜家人才把这个丢人少爷打出山门。 薄燐:“……” 有确说实,闻家男人真是个顶个的奇葩,云秦第一奇男子。 . . 哗! 薄燐敏感地察觉到雨流的突变,抬头向天看去,尊礼赫然出现在薄燐正上方的高空! 尊礼霍地向前击出一掌,拍在了身前的一方剪纸之上,诡蓝色的炼炁灌注而下,顺着剪纸设计的凹槽奔涌四流,天空上兀地呈出了一幅花纹繁丽的神秘符文,在晦暗的雨空中兀自生光。 薄燐脸色冷淡,漫不经心的:“……嚯。” 小玩意,还挺吓人的。 哒哒哒哒哒!!! 难以言喻的呼啸声骤然炸起,好似伶人造势的鼙鼓,又仿佛机括尖厉的连鸣;明沛磅礴的炫光从天暴降而下,湍急的雨水与析出的灵子被撞得四散飞溅,天地间骤然沦为了黑白二色!!! 那是枪——那是一根根的长/枪——那是一根根向下突刺的金属长/枪,高速突刺的枪尖封搪壅塞了每一处间隙,潮湿的青石地面顿时像是千疮百孔的筛子,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来! 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肯定是血翻肉卷、四分五裂、不成人形的下场! 薄燐脸色骤然一变,他暂时没有变成人肉筛子的想法,身形如同离弦之箭飙射出去,刹那间掠开十几丈的距离;但悬天而落的群枪并没有放过他,急急刺落的枪尖紧追不舍,薄燐身后的地面皆是一片千孔乱洞的狼藉! 这是姜家剪纸戏•百炼千枪! . . 薄燐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他早就过了俊俏公子的年纪,但眉眼确实生得英俊,以至于垂下眼睫时,照样有股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虽然他无坚不摧,只有别人碎的份儿。 “这个量级的高手……你是‘天’派来的?” 薄燐抬手横刀,眸光暗郁,瞳仁中静静地映出悠然一道白。 咣!!! 陵劲淬砺的弦音好似吹毛断发的利刃,飕飕然锯开了繁芜冗杂的声轨,那是成千上万的灵子急速聚拢、轰声相撞、膨胀不断的声响! 天地骤然大亮,一道炫光冉冉升起,好似另一轮太阳! 震撼难言的威势掀天揭地、气吞虹霓,纵贯天地的光束呈出烫人眼目的炫白色,薄燐通身沐浴在这道瑰奇的炫色里,上飞的眼尾各自掠出两道细小的闪电来! 通天路! 雪老开锋,君临天下! . . 话分两头,绵绵方面。 比起另一头打得惊天动地的大老爷们儿,女孩子们显得要—— 香/艳几分。 绵绵匍匐在地上,好似一条优雅宛曼的白蛇,长腿向内弯勾,绵绵上身仰起,兀地低头一咬,再次抬头,唇边赫然衔着一柄灿金色的粲然长剑。 剪女的脸色猝地变了: “……‘山衔好月’?” 绵绵倒钩的长腿柔软至极地向前一探,龙族特有的狰狞足爪卡住了这柄纤细修美的剑刃。一股不属于人类的妩媚滋上绵绵的脸庞,绵绵的眸光像是一杯上好的酒酿,波光流转,华韵暗藏。 “嘛,”绵绵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剪女的说法,“你还挺识货的。” 这是东海龙女特有的武技,“山衔好月”。 唰! 剑光亮极、快极、猛极,好似晴空下的一道霹雳,兜转出一道圆融的长弧,猛地向剪女削斩而来! 剪女汗毛倒竖,自知不敌,身形拔地而起,倏然向后疾退—— 哗! 灿金色的剑光骤闪即灭,笼罩着整个小镇的烟雨似乎都被这一剑斩断,剪女身后的白墙、乌瓦、青石都豁开深深的裂口来! 剪女被这一剑所伤,身形却毫无停滞,飞溅的血液在凌空撕扯出赤练般的长线,好似横贯南北的惊艳长虹。 绵绵的身姿优雅、柔软、妩媚,仿佛翩然狂舞的灵蛇,力量与柔美在此刻奇迹般地融为一体。绵绵一剑得手,身体翻转着收卷,腰肢弯折出一道难以想象的角度,脚卡剑柄、手压剑尖,纤细的剑刃压出一弯蓄满力量的弧,既而剑身猝地一弹—— 刷刷刷刷刷刷! 明灿的金色剑芒纵横交错着编成一场生腥的巨网,幕天席地、囊括八荒,朝着剪女汹汹收拢而来! 叮——! 一道细脆清越的金属相撞声响起,好似被风聚拢的浮冰撞出的一声乍然长吟,绵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 她的剑芒被…… ——反弹回来了!!! 这一下绵绵避无可避,血花四溅着向后翻滚,熔金色的剑芒把她斩得皮翻肉卷,绵绵嗓喉里压出一声痛苦难言的悲号,隐隐间还能听到一声凄厉的龙吟! 哗! 云生西北,雾锁东南,晦暗天光下,剪女当风而立,衣袂飞浮,长发飘飘,六面菱形巨镜绕身飞舞,恍若一道炽烈耀目的圆环。 剪女撩起长长的睫羽,下睨的眸光森冷而无情: “妾身,剪城阿镜。” “哦,姜家镜术的后人啊……” 剪女阿镜心下一惊,绵绵面上一喜,脆声叫道: “——云雀姐姐!” . . *注:“云生西北,雾锁东南”出自李碧华《青蛇》。
第144章 、说第一百三十八:鬼镇•剪城四神(四) 绵绵眼睛陡地一亮, 清脆脆地叫道:“云雀姐姐!” 剪女阿镜心头倏然发紧: ——什么时候? 这个女人,到底、到底、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云雀披风带雨而来, 雨遮幕篱投下沉沉的阴影, 清丽姣娆的面孔晦暗不明。 ——唯有她那双寒潭一样的冷眼,仿佛是燃烧着的翡翠,又恍若坟冢前荧荧的鬼火: “姜家人, 别来无恙。” 剪女阿镜脸色一变,不详的阴冷镊住了她的喉咙, 要逃, 要逃,现在一定要逃—— 眼前的云雀一身清绿的大袖衫,好似一株默立在风雨里的素荷, 明明是清新雅丽的少女颜色,但是她的气质过于冷淡森严, 整个人几乎与这场深山寒雨融为一体。 剪女看得分明, 这个女人好像是从九幽地狱爬来的千年恶鬼,周身上下都冒着乌黑的阴司鬼气,幽深的气息压是按也按不住的凛凛杀气! 江湖,向来是最服从丛林法则的地方。 剪女阿镜心中陡然升起一个预感, 清楚而明晰: ——这个女人,会杀了我! 唰! 一道炫光骤撞疾闪而过, 淬烈烈形同贯日的银虹, 那是云雀快到不可思议的神识, 倏然刺向了剪女阿镜—— 叮!!! 云雀的神识恶狠狠地撞在了阿镜面前的银色巨镜之上,脆生生的金石相撞声越拔越高, 好似筝琶之声弹至断弦, 从清脆玲珑直至尖锐凄厉, 震荡出了令人牙酸不已的锋锐弦音! 喀拉拉拉—— 六面飞天云镜陡地排成了整齐的一列,云雀的神识与镜面相交之处,蛛网裂纹疯狂地向四面蔓延开去! 啪! 第一面镜子破碎! 猛风大起,炮车云生,云雀逆风而立,眉眼冰冷,衣发怒张,眼瞳里跳动着森然寒冽的银色烈火! 她既是风雷,她既是火焰,她既是地狱!!! 啪——! 六面飞天云镜被云雀的神识一记贯穿,好似一道穿云之箭直刺九霄,亮得如同天降雷殛,怒得仿佛劈天洪荒! 剪女阿镜十指怒张,如兰绽放,她结出了一个繁复又优美的手印,无数碎裂的镜片一同发力,云雀的神识被这些镜片反复溅射、拆解、削弱——六面飞天云镜以碎裂的代价,抵消了云雀这鬼神难当的一刺! 云雀厉声大喝:“秦广王——!” 剪女阿镜心下一愕:“你……”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十殿阎罗可是傀儡派的绝技,云雀只是个时家人而已! “没什么不可能的。” 云雀嗓声细脆,声音冷淡,好似一把锋利的细刀划在镜面之上,剐削出笔直的纹路来: “你们姜家人应该早就死绝了,现在不还活着吗?” 剪女阿镜脸色猝地一冷,像是被冰雪冻至寒青的一具尸。 她本就肤如白玉,唇色浅淡,冰一样的美人,不屑于外露太多的妍丽。但此时阿镜的脸色差得骇人,好像是子夜前来索命的森罗厉鬼: “放肆!!!” 你根本——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 . “剪城姜家,欺君罔上,清嘉年间,全族论以极刑。” 盛临城歪着头回忆了片刻,这个老实孩子从不会看人脸色,他觉得难以理解,便问出口了: “你们怎么还活着?” ——不是吧,居然还没死? 剪姥姜白氏:“……” 老夫人睁大了眼睛,嘴唇哆嗦了半晌,她是教养良好的高门贵女,从没见过盛临城这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一时间居然骂不出什么来: “……放肆!” “?”盛临城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区区民窑,乌合之众耳,青/天/白/日公然行凶,到底是谁放肆?” 姜白氏:? 一旁的狐麗和白潇辞都听不下去了,白潇辞身负重伤,气息奄奄,没这口气吐槽他;狐麗的悲伤一扫而空,只能强行扭过头去,不笑出声来:“……” 盛临城和盛昭缇一个德行,真不愧是母子,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他最讨厌装/逼的人,尤其是一边干着不入流的事儿,还一边觉得自己优雅高贵的装/逼/犯。 盛临城出身行伍,没觉得江湖中人都是泥腿子已经是对薄燐他们最大的尊敬,他对那种江湖名号相当当的高手,其实真的没有多大的概念。 倒不是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盛小将军接触的武力值都太过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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