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把你的娇妻脑揍出来了不成? 薄燐:“……” 薄燐一想起前尘往事,顿时心虚得很,顾左右而言他: “哎,这不是闻大侯爷么?” 黄鹂一战把云雀的小院子轰成了大窟窿,云雀和薄燐暂时在云秦皇宫落脚,俩泥腿子第一次跟人上人一般待遇,在这朱雀宫门进进出出。 眼下,云雀和薄燐刚从闻战府上回来,大老远便见着了长途海旅要用到的箱笼。小陆大夫和太原侯闻征正站在朱雀宫门下,陆梨衿清丽脱俗,闻征芝兰玉树,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这次扶桑之行可不止云雀这几人。除了云雀和她的姘头薄燐(薄燐:……),以及负责打点的小陆大夫,和她的姘头,闻战的大哥闻征。 云雀已经很久没见过闻征了。比起走文化人路线的闻战,闻征基本没什么变化,帅也是当年的帅,欠也是当年的欠,云雀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生出了一股给他一拳的冲动。 “哟,”薄燐倒是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把胳膊搭在了闻征肩上,“大侯爷也不来看看哥哥我?” 闻征面无表情:“滚,巴不得你死。” 云雀:“……” 云雀惊讶地跟小陆大夫耳语:“他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 陆梨衿:“……” 你才知道? 这也怪不得云雀,因为薄燐压根没说。早在高丽一战,若不是闻征去找薄燐,薄燐根本赶不上画眉和八哥出生。 是以,薄燐就是因为这事儿,跟闻征又熟络了起来。 除了陆梨衿和闻征同行,前往扶桑的队伍里,还有宰相大人白雪楼。 以及—— 云雀喃喃道:“真(蒸)的?” 陆梨衿惨痛地闭目:“煮的。” 来人年及弱冠,但生得太过清绮脆弱,面如傅粉,唇如涂朱,倒像是个临风玉树的弱质少年。 ——以及,幼帝周云讫。 云雀一见是这个货,顿时觉得闻征那张脸,都没有周云讫这般吸引她的拳头:“……” 这哪是个弱质少年,这明明就是个铁弱智! • • • 真不怪云雀不给他好脸色。 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理由,把全东陆的命运推上火刑架,云雀只想把周云讫一拳打穿。 唐水烛这般安排,正是要让周云讫接触一下烟火人间,看看民生疾苦,看看世间冷暖,看看他一力破坏了长城,究竟会给这天下苍生带来何种大难。 周云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感觉上像是肾出了问题,他阴森森地打量了一眼云雀,唇边浮起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意,但嘴上没说什么,又飘回了船上。 云雀:“……” 她刚刚还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给唐水烛面子,跪一跪这个弱智皇帝,既然周云讫走得这般识相,云雀也不必纠结了。 “太后吩咐了,就像一般人一样对待他便好。”陆梨衿在云雀耳边小声道,“若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云雀睁大了眼睛。 小陆大夫省略的内容,自然是云雀最关心的问题: “若是幼帝在路途中遭遇不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以,不必特殊待他。 云雀喃喃道:“太后娘娘在想什么?” 小陆大夫耸了耸肩膀。周家人都不正常,这唐水烛在其中混迹多年,不见得是个正常人。 ……大概是,太后也不知如何处置幼帝,不能一杯毒酒把他赐死,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就把他姑且交给命运和造化了吧。 • • • 扶桑之行是这般安排的: “首先,我们走海路,穿过东海。” 小陆大夫在海图上画了条直线,既而点了点一处岛屿位置,“在这里换大船。接下来,就是大静寂海了。” 薄燐抱臂打量片刻:“这座岛屿是何处?” “——‘佚落妄岛’。”陆梨衿回答道,“处于东海与大静寂海的交界,本是各国商船必经之处,但自从太后娘娘禁止了前往扶桑的海船贸易,这个岛便冷落了下来,只有‘天御大社’在此常驻。” 薄燐颔首,哦,原来如此。 云雀:“哕——” 薄燐:“……” 小陆大夫:“……” 陆梨衿擦汗:“……雀雀,你怎么样?” 云雀不好。 云雀想死。 此时云雀正处于前往佚落妄岛的海船上。 东海有白龙一族特意造浪,推着海船一路飚向佚落妄岛,云雀从来没坐过那么快的船,人在甲板上哪怕多待一秒,便会被白龙一族吹出的飓风拍死在船帆上。 绵绵,你的亲戚们,真是强而有力啊! 云雀抱着夜壶:“哕——” “没办法,”小陆大夫无奈地耸肩,“赶时间嘛,雀雀忍忍吧。” • • • 云雀与夜壶相依为命,在海船上半死不活地吐了半宿,隔天一早便被薄燐叫了起来。 云雀气息奄奄,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起来:“我不吃早饭……” 薄燐冷漠地提着她的后领,把她从被子里拔/了/出/来:“到了。” 云雀精神抖擞起来: 好耶! 是陆地!! 佚落妄岛的光景大大出乎了云雀意料。 天穹明湛,白沙晃眼,云雀本以为和高丽的玉贞岛一样,都是一般海岛风景的海上小岛,没成想—— 这不是一座“岛”。 云雀站在甲板上,奋力地仰起头来,一时间居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震撼。 ——这是一颗“树”。 这是一棵体量庞巨的大樱花树,根深不知凡几,树冠高插青冥。鲜妍亮丽的火红樱花,在千百树杈上烈烈燃烧,红得自具伤情,红得莫辨人意。车马、道路、房屋,掩映在花团锦簇之间,只不过是这一棵参天古树上,渺小的纹路。 而云雀一行人的海船,正在这棵樱花树的树根下,它的树根盘虬错节,深入海水之中,惝恍间像是匍匐于海底的群蛇,共同垂拱着这一棵恢弘壮丽的造物。 云雀跳下了甲板,踩上了地面。这里的地面俱是这一棵樱花树的树身,木质、空心、独特,云雀试着蹦了蹦,被薄燐一巴掌抽中了后脑勺。 云雀怒目而视,刚要吐泡泡,薄燐手疾眼快地掐住了她的嘴角两边,就不让她吐。 云雀:“……” 云雀用眼神攻击:幼稚! 薄燐:“……” 谁幼稚我不说。 旁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噫,只见小陆大夫也走下了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云雀探头:? 薄燐问道:“怎么了么?” 小陆大夫皱眉,她觉得,好像有些古怪。 在佚落妄岛上的“天御大社”,乃是云秦官方设立的客栈,平日里是祭祀天御大神的神社,但云秦若是有官船来到,神社里的巫女和神官,自然是要出来迎接的。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船上可是还有宰相大人白雪楼,天御大社何时这般不失礼数? 陆梨衿张了张嘴,正要扬声喊话,闻征从后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闻征低声道:“别出声。” 小陆大夫还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云雀和薄燐皆是变了脸色。 “血腥味。”云雀祭出了八角宫灯“罗雀门”,柳眉紧蹙,凝神上望,“着上面,好浓重的一股血腥味。” “小陆,”云雀回头道,“你和侯爷留在船上,保护白宰相和那玩意。” 罗雀门缓缓生起,飘摇的光线,映亮了螺旋通向大树上方的木质楼阶: “我和薄燐,去上面看一看。” 好好一个神社,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16章 、说第二百零八:暴风雨神社:第一夜 云雀没想到, 她就往上走了几台阶,就见着了人影。 头顶的红樱开得极盛, 密密层层, 绚缦无俦,延绵成流云一般巨硕的荫蔽,似乎连这树荫都被染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鲜妍红意。 一位白衣绯袴的扶桑巫女, 正站在云雀五步远的地方。 ——她背对着云雀。 云雀只能看见扶桑风格的巫女袍服,和乌黑发亮的及腰长发, 想必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云雀上前, 刚想说话,被薄燐按住了肩膀。 薄燐用神识传来讯息:“她的影子太薄。” 云雀面色茫然,不明所以, 什么叫做“影子太薄”? 天光从红樱的罅隙里流淌下来,在木质地面上烙出点点碎金。万物皆被拖出了一道深红色的阴影, 这巫女也不例外, 就好像一张纸片立于桌面,被光线拖曳出一道料峭削薄的影子。 云雀心下大骇,急急上前几步,被眼前景象震在了原地: 这个巫女, 只有“一半”! 换而言之,有人从她的头顶, 沿着身体的中轴线, 将其平滑笔直地“剖”成了两份—— 是以, 巫女只有一个“背面”,“正面”只有一个血/肉的剖面, 肚/破/肠/流, 骇人无比, 就连对付过黄鹂的云雀,也不禁觉得有几分恐怖和恶心。 这巫女人只剩了一半,怪不得她影子太薄。 谁做的? 云雀和薄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感觉到附近有杀气,想必这凶手已经逃匿多时。 是谁对一个神社巫女惨下毒手? 而且这巫女的“一半”,还能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不难想象这一击究竟有多快,竟然没能打破巫女本身的平衡。 想必凶手也是个刀剑行家。薄燐下意识地比较了一下,就算是他的当头一斩,也绝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这不仅考究刀功,还考究持刀人,对人本身结构的了解。错了一毫厘,这巫女的“一半”,都不可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这个凶手,不仅是个刀剑行家,还是个杀/人行家。 ——谁那么变/态? 云雀的右眼皮一个劲地上跳,这座在万顷碧波之上的孤岛,一个虔心崇神的幽静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 • 奇形怪状的尸/身可不止这一具。 薄燐和云雀往深处走去,随处可见凝固了的鲜血,在木质地面上洇出褐色的阴影,甚至会有一些长长拖曳着的血迹,看上去就挣扎多时、痛苦万分,而尽头也是一两具死状骇人的巫女或神官。 想必是流血负伤竭力逃跑,但还是逃不过凶手的斩杀。 云雀纤细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谁这么残忍? 这座岛屿的神官和巫女,招惹到什么人了么? 薄燐突然啧了一声,云雀应声回头,只见薄燐在一具神官的尸首旁停下了。 云雀凑了过去,这是发现了什么? 这神官死前瞠目结舌,双眼和口鼻皆是大张,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而在神官的嘴里,塞着一张黄纸,薄燐眼尖看到了,单膝蹲下,探手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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