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公主脸色微微一沉:“刚君,不要再说了。” 辉夜公主本是笑脸人,周云讫故意挑衅,也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这种温敦女子,若是拉下一张脸来,便是一反常态地威严可怖,那武士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云雀歪头,武士不说,她还想听:“公主,那两家人欺负你么?” 白雪楼看不下去了,戳了云雀这笨比一下。 这不是废话! 云雀一行人爬这么久的楼梯,其实在规矩上是说得过去的,东陆自古有外国使节拾级而上的传统,这种行为是对当地王权的尊敬,算不得扶桑人摆谱。 但辉夜公主陪着他们,爬了这么久的楼梯,天守阁可有派人来接?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北辰和神道两家,对镜心秋月这个公主,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辉夜公主额上见汗,她皱着眉头,向云雀露出一个为难的笑意:“云雀大人,您如果真的好奇……直接问刚君便好。” 她不方便自己说,但既然云雀要听北辰和神道的坏话,自然有人帮她说。 云雀懂了,眼光灼灼地望向武士,白雪楼和周云讫皆是竖起了耳朵。 这回有了公主大人的恩准,武士一张小嘴立刻叭叭起来: “诸位客人不知,这御三家唯一的女家主,北辰千流斋,和神道小次郎关系,耐人寻味得很。” 白雪楼:“……” 好熟悉的开头,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这政坛之上,若是有女人当权,定会生出许多桃色秘辛,像是苍蝇一般围着她飞来飞去。白雪楼久居宰辅之位,正是这种桃色谣言的中心,一条脊梁骨不知被多少小人暗中戳过。 眼下她居然也成了这风言风语的听客。宰相大人心中感慨。 武士见白雪楼的神色变幻,急忙辩解道:“这位客人,我说的可是真话,镜心家的男人岂会造谣生事!” “没说你造谣,这么敏感做什么?”周云讫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讲快讲,怎么个耐人寻味法儿?他俩睡过不成?” 武士愣了愣,他倒是意外地纯情,被少帝闹了个大红脸:“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说他们耐人寻味,可没说……这些!” 周云讫翻了个白眼,睡过就睡过呗,这词儿烫嘴不成?大人间的脏事儿,他在宫里都看乏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说什么聊斋。 “咳咳!!”武士清了清嗓子,“镜心家的男人,只说确定是千真万确的事!这北辰千流斋,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掌握了一千种剑术。” 一千种? 一旁的薄燐诧异了,也加入了八卦之中,他早就听闻扶桑是刀术大国,没想到居然还让他碰上了剑圣级别的人物:“这北辰大人,是剑圣吧?” 武士摇头:“这剑圣是指的是男人,女人怎么算得剑圣?” 薄燐啧了一声,这纯情男真是死板:“哎,兄弟,她可是会一千种剑术啊。” 这还不够厉害么?你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武士严谨地纠正道:“那也是‘女’剑圣。” 薄燐:“……” 武士一本正经,十分认真,仿佛少了这个女字,天就会塌下来一般,把薄燐给整无语了。 后者倒也没心情跟他辩论,女人当剑圣有什么危害,示意他继续说。 武士继续道:“北辰千流斋如此精于武艺,以至于刀术远远超出了其父兄,正是因为她想要打败她的师父,神道家的家主,神道小次郎。” 云雀恍然,这故事挺套路的,没什么新意。一个野心勃勃的武家女孩,苦练武艺要打败师父,证明自己足够顶天立地,在云秦就已经演过了几千遍了。 周云讫倒是听得认真,此时还发表疑问:“为何北辰家的闺秀,会拜神道家的家主为师?” 武士:“这您有所不知,北辰与神道虽是世代交好,但要细论尊卑,神道家的先祖,乃是守护北辰家的忍者众。而北辰家的孩子,早年都要送去神道家培养,才能长成意志坚定的武人。” 周云讫:“……” 你们扶桑人还真是喜欢搞歧视链啊!! 反过来一想,这论尊卑贵贱,也是云秦人几千年来的老毛病,就算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老农,也要因为“谁家的男孩生得多”来论个高低。 估计扶桑人还只是学了点皮毛过去。向来嘴臭的少帝心虚地闭嘴了。 这武士虽然毛病一身,但才华倒是不错,两三句就讲清楚了北神二人的恩怨: 这神道小次郎比北辰千流斋大上五十岁,怎么说都该是北辰的爷爷辈了,但在授课过程里,北辰就是起了女孩的心思。 周云讫:“……” 少帝大为震撼,见过糟老头子馋美少女的,没见过美少女馋老头子的! 周云讫:“你确定不是说反了?” 不是这神道老头,贪恋北辰的美/色,反诬人家爱慕自己? 武士怒目圆睁:“神道小次郎怎会是这种人!” 周云讫:“……” 周云讫也怒道:“你既然如此敬重这老头,在背后嚼人舌根作甚?” “我可没有嚼舌根,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告诉你们,只是因为,北辰和神道两家,合起来排挤我们罢了。” 武士昂首挺胸,回答得光明坦荡,“但北辰大人和神道大人,一个女英豪,一个是老宗师,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我等自然是心生敬意!” 云雀:“……” 周云讫:“……” 云雀和少帝对望一眼,两人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奶奶的,这人神经病吧。 • • • 八卦只是用来解闷的。云雀、薄燐、白雪楼、周云讫,四人吭哧吭哧地爬楼梯,终于来到了天守阁的大门正中。 “累死个人了!”周云讫哪有这般操劳过,喘得像条肺出了问题的狗,“不会派几个太监把我们抬上来么?——话说回来,修这么高的楼做什么?反而衬得你们扶桑人个顶个的矮子。” 少帝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太监乃是云秦特产,扶桑人可没学这个设置。他就是爬山爬得不爽,满腹的怨恨转为了嘴上的攻击力,周云讫平等地辱/骂所有人,此时就算路过一条狗,也少不了被他身材/羞/辱一番。 武士听得怒目圆睁,刚想呵斥他,被辉夜公主以眼神制止了。 辉夜公主一颗七窍玲珑心,不难猜出来周云讫的真实身份,他要不是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那一个,早就被云雀那个狠女人抽烂嘴了,哪还能留到今天。 辉夜公主脾气很好,说就说吧,这有什么呢? 只要兄长大人的计划顺利进行,这群人都可以是她的朋友。 只可惜…… 辉夜公主看了云雀一眼,其实公主大人还是蛮喜欢她的,这个女人有令人着迷的力量,不俗男子的心性,但就是少了点—— 脑子。 辉夜公主微笑:没关系,她就算喜欢笨笨的,云雀的智力刚刚好。辉夜公主素来喜好驯狗,再凶猛的大狗,在辉夜公主的手中,都会变得和羊一样地温顺黏人。 可惜,这个女人妨碍到兄长大人了,做不了她镜心秋月的裙下之犬。 “秋月就陪云雀大人到这里了,还望——” 辉夜公主对着云雀盈盈地躬身道别,此时口中微微一顿,转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大人多多保重。” • • • 云雀站在天守阁的辉煌门口,微微回过脸去,望着辉夜公主的背影。 薄燐低声道:“在看什么呢?” 朱漆房梁将灯火染得血红,反而衬得云雀眼睛,碧磷磷的绿: “……没什么,我好像被演了。” 啧,这对镜心兄妹,嘴上是蜜,肚里藏针,都像是狐狸变的。 • • • 云雀一行人在殿前脱了鞋,踩着木质地面向阁内走去。 周云讫扁了扁嘴。这倒不怪少帝,就连白雪楼都觉得有些失望,他俩都是把皇宫当自家进出的人,看惯了龙章凤台的金碧辉煌,一时间不太适应天守阁的清幽侘寂。 天守阁虽贵为大权之地,但装潢也十分简明朴素,屋内摆放着威武的武士盔甲,盔甲前横陈着一柄武士刀,简要地彰显了如今扶桑政府的尚武风格。 官腔和客套让白雪楼去说。云雀爬了半天的台阶,着实口渴得很,但侍女呈上的茶,活像是要烫猪皮一般,只能小口小口地吹气。 薄燐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茶给了她,被薄燐的炼炁冰过的茶迅速降温,云雀连忙一饮而尽。 她这般失礼,立刻察觉到了,来自主人的不悦视线。 那是神道小次郎。 北辰家家主北辰千流斋,与神道家家主神道小次郎,一左一右,坐于主/席,位子是一点也没给镜心家留。 神道小次郎非常符合云雀对老头的刻板印象,须发皆白,苍髯如戟,活像是一只枯瘦的鹰,两眼里皆是锐利的精光。老人的和服之下,能看见渔网一般的丝线黑衣,那是忍者的锁帷子,证明着他依旧能像忍者一样来去如电。 云雀顶着神道小次郎不悦的目光,大大咧咧地看了回去,神道小次郎就算老成这般模样,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来,确乎是个足斤足两的美男子。 这北辰千流斋喜欢他的事情,搞不好确实是真的,云雀不由感慨。 神道小次郎:“……” 他倒被云雀看得有些局促,老人不爽地低头喝了口茶。 哼! 这个北辰千流斋,御三家里唯一的女人,则是大大超出了云雀的料想。 云雀本来觉得,一个能掌握一千种剑术的女人,定是盛昭缇那般妩媚霸气的女子。但实际上的北辰家主,眉目婉约,笑容温软,齐整的长鬓角娓娓地落在胸前,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她和一般的扶桑女子没什么两样,感觉都是会对丈夫百依百顺的类型,云雀看着她习惯性伏低的眉眼,一时间难以将她与“剑圣”二字联系起来。 此刻,北辰千流斋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对上了云雀的眼睛,云雀赶紧错开了目光,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避让。 北辰千流斋柔柔软软地回答白雪楼: “宰相大人,我们拒绝。” 白雪楼:“……” 白雪楼没反应过来:? 她方才向北辰和神道两位家主,说明了一行人的来意,更是将千机城的对于天的测算,尽数和盘托出。白雪楼声明了需求,请御三家协助,共同寻找苏罗耶女帝莉莉谢的下落。 但北辰千流斋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为什么? 饶是白雪楼也有些懵,她想不明白,这世界即将毁灭,北辰千流斋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白雪楼急急道:“大人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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