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薄燐一扯嘴角,“真是稀了奇了,你居然还有心?” 狐麗的身形像是一抔正红色的水墨,溶进了夜色里;游动的赤红在薄燐身前凝结成形,狐麗仰头凑上薄燐的耳边,沙哑暧昧地耳语: “九爷倒是摸摸看,看我这儿有没有心?” 薄燐垂下浅金色的眸光,狐麗虽然身形窈窕出众,站在薄燐身旁到底还是矮了一些。美人微微倾斜着玲珑浮凸的身体,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烈艳如火的唇线上永远半含着一个诱人无比的秘密。 薄燐胸腔里震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牵连着金钟的小春门弟子俱是大惊:“掌门!” 薄燐出手如电,眨眼间掐住了狐麗白皙如明玉的脖颈! “乖,小狐狸,别调皮。”薄燐倾下身去,凑近狐麗的耳垂,“给你薄哥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不合理的话,刀了你的狐狸尾巴当围脖使。” 他轻轻地松开手指,狐麗咳嗽了一声,旋即挑起了飞凤似的眉毛: “薄燐,你在除了明百灵之外的女人面前,都是王/八/蛋。” 薄燐不以为意,大笑出声: “过奖。” . . 小春门一介入这次动乱,局面立刻发生了颠覆性的逆转。 小春门活捉到了在场武功最高的“活蛊罐”后,开始对医馆进行全面的清剿。他们仿佛初春时落的第一场绵密春雨,料峭的春寒顿时席卷过血与火中的建筑,槐木堂弟子死者如风驱草:小春门的杀人方式极为干净利落,死者身上只会出现一道焦黑皲裂的伤口,连鲜血都不会多洒出来半分。 “听闻癫痴护法亲临,这等热闹我怎么能错过?”狐麗一咬青玉的烟杆,“——我可是连晚饭都没吃,没成想一赶过来,正好瞧见九爷的英姿。” 云雀把楚江王收回裂缝中,女孩子卷着丝线一翻白眼: ——所以你就凑上来找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不一般?你这股茶味儿我隔着三里都闻得见。 “……”狐麗感觉到了云雀毛喇喇的敌意,半倚着薄燐轻笑出声,“这美人妹妹好面生,是?” 云雀面无表情地一撩眼皮:“你爹。” 狐麗:“……” 狐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妹妹,你觉得我和九爷是什么关系?” 云雀全把她当耳边飘过的一个屁,扭头对鹤阿爹道:“我去正门等你们。” 狐麗慢悠悠补充道:“——是同父同母哟。” 云雀:“……” 云雀眨了眨眼睛:“……” 云雀回过头来,狐麗正端着烟杆呵出一口白雾,脸上尽是一派浑然天成的妩媚慵懒。抛开那份勾魂摄魄的妖娆,女孩眉毛宛如飞凤,眼睛似是桃花,鼻梁笔挺微勾,加上那份敷衍了事的笑容,跟薄燐真的有七分神似。 ——他们是兄妹? 狐麗好整以暇地笑道:“现在还要去正门等着么?” 云雀:“……” 薄燐咳嗽了一声:“别欺负她。” 狐麗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副表情跟薄燐一模一样,云雀立刻看她顺眼了不少:“我这哪叫欺负?我这叫讨好未来嫂嫂,可怜小狐狸我一碗饭吃。” 薄燐蹙起眉峰,倒是没接话。 狐麗脸上一愕,没想到薄燐是这个反应,随即亲热地挽住云雀胳膊:“好妹妹我们走,各位英雄好汉也请往这边来。大家斩槐木堂爪牙都居功一等,我沁园春自是要好好酬谢一番……” 狐麗凑到云雀耳边低语:“别在意,请你吃芝麻汤圆儿。” . . “掌门!” 狐麗袅袅婷婷的步伐顿了一顿,示意弟子有屁快放。 “内细已经查出——”小春门弟子一见小掌门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外人,犹犹豫豫地掐住了话头。 狐麗一挑眉毛,大大方方地笑了一声:“别见外,反正都要杀了。牵出来给各位少侠过过眼,全当余兴节目了。” 锁链之声随即响起,闻战抬眼一看,眼瞳骤然一缩。 ……是那个大夫。 ——是之前闻战背着苏锦萝跑路时,犹犹豫豫想回头救的那一位,给闻战正骨的大夫!
第39章 、说第三十六:风月刀 “哦?” 狐麗一挑火凤似的细眉, 女孩表情里生长着秾丽华艳的花簇,一颦一蹙的风情都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给槐木堂通风报信的那个, 就是你咯?” 闻战的眼睛惶惶地一缩。 之前替闻战正骨的大夫被小春门弟子的锁链所缚, 发鬓凌乱地跪在狐麗跟前。少妇下意识地前屈着身体,护住自己微略鼓起的腹部。 她沉默地跪在瑟瑟的草木里。 “我说怎么这次,沁园春布在围墙上的偃师器械是一个都没派上用场, 槐木堂的爪牙闯进我医馆像是走进自家后院,——原来是有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狐麗的声音放得又低又哑, 仿佛情人耳鬓厮磨间脉脉含情的呢喃, 实际上吐露的字句却是一刀刀地刮在人骨头上。 她像是刀尖上流连着的心头血,美得令人胆战心惊,美得令人后脊生凉, 美得令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为什么?” 狐麗讶异地稍稍侧过了眼波,是太原正闻的小少爷闻战。少年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大夫,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你不是说婆家待你苛刻, 夫君视你为奴仆,只有沁园春的医者肯将你等而视之——你要在沁园春待一辈子,救一辈子的人,治一辈子的病吗?” 少年长发披拂、衣衫破碎, 满天下的狼狈还血淋淋地挂在他的身上,闻战面对癫痴护法时也没露出过如此惶惑的表情: 为什么? 闻战没受过多少年的母爱, 在沁园春被这个大夫照顾, 多少都是有些移情的意思的:少年甚至幻想过, 若是自己母亲也像她一样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朝夕相处, 是不是也能过得如此快乐? ——所以你为什么, 要背叛沁园春, 把槐木堂的贼人放进来杀人放火? 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胁迫? 跪在地面的少妇瘦削的肩膀颤了一颤,喉咙里发出几节含混的音,闻战一看定有隐情,急急走上前去—— ——闻征头疼地啧了一声,徐无鬼从旁侧伸出一截,想把闻战拦下来;薄燐不动声色地一横刀柄,恰好截下了拦路的徐无鬼。 “没必要。”薄燐抄着手臂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二少都几岁了,你护弟魔的性儿得改一改了。” 闻战半跪下去:“你说什么?” 少妇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被眼泪烫得通红的眼睛。她的神情柔弱而哀切,颤抖的睫羽里诉说着千言万语。 她张了张失去血色的唇瓣—— 一道口箭从藏在嘴里的机括里飙射而出,直直向近在咫尺的闻战掠来!闻战的距她实在太近,少年本身又毫无防备,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飒! 殷红的人血在月色下溅出一弯淋漓的弧,天地皆是为之一栗! . . 出鞘的长刀仿佛一道价值连城的伤口,胭脂水红渐变到海棠正红、再过渡向朱砂血红的刀刃寒意凛冽地呈现在凄清的月光下,自刀背两侧收作一线的刀锋上,清洌洌地挑着一轮被胭脂浸泡过的月亮。 这是沁园春威慑江湖的凶兵,“九尾火狐”狐麗的命械,“锦囊艳骨”。 ——在电光石火的刹那,狐麗猝然拔刀出势,胭脂颜色的刀锋劈开了细如牛毛的口中箭,直接贯穿了大夫的头颅! “闻二少爷,”狐麗皓白的手腕猝地一抖,艳色彻骨的长刀飒然回收,女孩微微侧过了脸来,浅金色的眼睛里是灼烫逼人的光亮,“你对生世凄楚的妇人,不觉得有些同情过多?” “她既然敢背叛师门,定是作了必死的觉悟的。至于个中缘由,没有人在意关心——她已经害死了这么多的同门至交,就算原因有说一千道一万的可怜,那又如何?” 闻战寒在了原地。 “我们不关心,她肯定也清楚我们的不关心。你此时凑上前去,只是给她增加了一个临死前的垫背而已。” 狐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俯身下去低低耳语: “——该懂点事了呀。” . . 小春门的掌门并不是个聊天打屁的闲职,狐麗把薄燐这群牛鬼蛇神招呼进尚存完好的建筑里后,又匆匆地被弟子叫去主持清理事务了:好在狐麗做事极为周全,派了几个医师过来,该包扎的包扎、该缝伤的缝伤,小陆大夫也卷起袖子欣然加入了其中,有效地避免了牛鬼蛇神内部立场不一的尴尬。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小陆大夫盈盈地敛衽一礼:“小女姓陆,名梨衿,大晋州太原人。” 苏锦萝左手握拳,大大方方地一横胸口,是塞北将士常见的礼数:“靖安府,苏绛心。” 闻征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闻大少爷作为最自信的闻家男人,显然不觉得自己的鼎鼎大名需要自我介绍。 白潇辞直眉楞眼地扭头问云雀:“他谁?” 怎么吊里吊气的? 裂开的闻征:“……”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紧张。 “——对了,”闻战恍然道,“云雀,你看看萝卜的左臂膀,能造个合适的机械骨么?” 云雀本来在自己跟自己编花绳玩,此时被闻战一点名,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啊,哦哦哦,看看。” 苏锦萝一皱金色的眉毛,侧身让过了云雀要来查看的手:“不稀罕!” 闻战啧了一声:“苏大萝卜你怎么说话?” 苏锦萝一扬眉毛,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还要你教我怎么说话?” 闻战勃然大怒:“你这……” 苏锦萝一见闻战居然为了这女人凶她,心里暴起的幼稚把苏小将军的成熟冷静碾得一点也不剩——女孩子顿时气红了眼睛,负气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云雀面无表情地歪头过去,查看女孩的表情:“呀,哭了诶。” 叹为观止的鹤阿爹:“……” 老爹赶紧把云雀用鸟喙戳了回来,以免苏小将军一怒之下打死云雀这蔫坏又缺德的玩意。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紧张。 “大鸟儿。” 云雀又坐回自个坐垫上玩花绳,又被薄燐叫得回过头去——薄燐撩起大堂的煌煌珠帘,逆着光渡来一个含笑的眼神: “过来。” 本来在跟闻征对掐的白潇辞扭过头去,白无常向来都是一张高岭之花般的冷脸,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个有人味儿的表情—— 白潇辞翻了一个白眼。 “……”闻征心领神会,乘胜追击,“你看上你师哥了不成?” 白潇辞迷惑地一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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