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南荣红依旧端坐在位席上,几个长老去架她,竟然都没架住。 “搞什么啊?!”裘丹矢口道:“母亲!!你疯了吗?!!” “……”姬融雪似乎对现在的状况产生了一丝茫然,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冷声问:“武器都放在哪里?” “镜湖旁的石阵里!”裘卓道:“他们若是能到达雪亭阵,就在不远处,会拿到的!” “让他们分散开,不要按照门派聚在一起!”姬融雪果断道:“实力强的带弱的,把武器还给他们!” “姬融雪,你也疯了吧?!”裘丹怒道:“宾客是特意邀请来的,难不成你还要他们亲身作战?这让我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是你特意邀请的,不是我特意邀请的。你觉得自己的脸面很值钱,这才是全天下最大的误解。”姬融雪冷冷看他一眼,道:“让他们做好准备是害人吗?不是不明白魔人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吗?只有被打了才会知道痛,才能让更多人知道痛!你若是不想,就去替他们作战,护他们周全,不然,就闭嘴!” 裘丹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云闲都快被魔石烫成个吱哇乱叫的水猴子了,却又不能松开,双眼直直看着魔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方才在大殿中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魔人所在位置! 因为这三丈,根本不是在殿内! 而是在——地下!! “怎么回事啊祁兄?!!”云闲正忙着将落到最后那花白胡子老爷爷一脚踹出去,急促问道:“这到底是入魔,还是灵体?总不可能死了之后觉得自己很委屈想不开所以入魔了吧?!!” “是灵体,也是魔!”祁执业看上去也很诧异:“不可能。魔死后是不可能产生灵体的!” 这也便是人族和魔族的第二大区别了。佛修坐化之后,灵识亦可附在神像上,以另一种方式在天地间存活。但魔族,向来死了便是死了。死的干脆利落,一点残渣不留,不论是多么强大的魔,都绝不可能生出灵体! “那这是什么玩意……不是,什么情况啊?”云闲尝试着道:“裘漠掌门,听得见我说话吗?” 有礼貌,但是不多。 “……”江奉天拿刀柄一打她头,“想什么呢?人家早死透了!!” “江前辈。”姬融雪道:“你儿子就在附近的死牢,若是要趁乱去救,尽快。” 江奉天:“现在还管什么儿不儿子的啊!他又不是自己没手没脚!!” 大殿颤动地愈发猛烈,终于,最高处一个水晶杯滚落,摔到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宛如摔杯为号般,整个大殿内部的地面终于片刻龟裂,破碎,露出其下黑洞洞的地阁。 好消息是,云闲担心的画面没有出现。并不会有面色青白的裘漠如同丧尸一般出现,然后把手搭在她肩上朝脖子吹气之后幽幽道“你害的我好苦”。 坏消息是,云闲担心的画面没有出现。因为地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没有裘漠,没有魔人,这两个本来应该在的人,全都凭空消失了。 就在此时,宿迟道:“抬头!” 云闲猛然抬头,然后道:“大小姐别抬头!” 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姬融雪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只能勉强分辨的出曾经为碳基生物的人体悬在半空,魔气横溢,如黑幕一般降临,可这死气纵横的身体,竟然还能动弹,眼球都已经混浊了,但不论是眼神,还是动作—— 分明像一个女人啊!! 不知从哪传出的幽幽小调婉转: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声调温软,丝丝入骨,熟悉到令人恐惧。 姬融雪:“…………” 裘卓眼睛都快瞪掉:“你妈?!是你妈??这绝对是你妈!!” “她妈??怎么可能是她妈!!关她妈又有什么事?!”裘丹吼道:“她妈不是早被赶出去了吗??” “别妈了!!管是谁妈!!”江奉天凝重地压低身子,沉道:“难怪小姬你这么重视,这鬼玩意儿看上去是真不好对付……” 姬融雪:“是我妈。” 江奉天:“?” 薛灵秀:“这明显是你们爹吧!!!” 云闲闭眼深呼吸,决定这次若是能出去,便绝对要随身携带木鱼。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姬尚是魔??她上了裘漠的身??好歹挑个活的啊!! 裘卓再往后看,大地异状实在过于明显,压根无法遮掩,但所幸各位长老行动迅速,很快便将众宾客都撤离出了大殿,往雪亭阵匆匆赶去。 他再回身,狠狠皱眉。 平心而论,就算撇开看不出的实力不提,现在这副东西的尊荣真的很让人感到恐怖,来自本能的恐惧。曾和自己是同一种族之人,现在却变成了现在这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这叫人如何不恐惧? 更何况,两人都不想承认,魔人从地阁而出,不管如何,和裘漠脱不开关系。方才姬融雪才说了魔人一事,现在若是不迅速压下解决,后患无穷。 连掌门都失守,其他人焉能独活? “幸好,宾客都撤离了。叫那些内门弟子带着他们都躲远点!”裘丹率先出手,径直一掌轰在魔人身上,怎料却仿佛轰上了一层浓纱。纱烟散去,不过短短几瞬,便又重新归位。 “让开!”三长老安顿好宾客,又匆匆反扑而来,虎目圆瞪,利爪挥舞间隐隐划破风声,可就在此时,黑雾中的魔人却伸出青白的一只手。 那只手缓慢却坚定地化成了雪狮之状,径直接下三长老的惊天一击,并反手扭转薄弱之处,另一掌趁隙拍向长老胸口,三长老面色一红润,顿时口呕鲜血! “这是……掌门的路数!”裘丹心头剧痛,生硬地改换了称呼,“我们所练功法是锻体门最高功法,天生克制其下功法!” 没想到,这次的魔又和笑面佛陀截然不同了。 这次的魔,更像是一个寄生兽。寄生在死去的遗体里,夺走原本所有的功法与肌肉记忆。 这实在太令人脊背生寒了。 “你被克制?走开我来!”江奉天啐了一口,“我来吃个席,怎么还成劳动力了??” 不愧是与柳斐然齐名的刀手,江奉天一手大刀舞得密不透风,但裘漠能当这么多年掌门,又怎会是闲杂人等,一人一魔转瞬间对上数百招,从半空中打到地上,桌翻椅倒,江奉天见可能有点不行,立马道:“你们看什么?!一起上啊!!” 众人:“……” 恍惚中看见了云闲·中年男人邋遢版。果然一样的话不是由她讲就没那么惹人喜欢了。 裘卓裘丹尚且犹豫,但一想宗门大局,即便再不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目前的“裘漠”并不是笑面佛陀,也并没有修能够洗脑的佛法改造经。但即便是这样,他的武力也不容小觑,且靠着身外那一层浓郁的黑雾,不断破出包围圈。 武斗的闷响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曲还在咿咿呀呀的唱,靡靡扰人心神,姬融雪也不知是由于什么缘故,略微晃了神。就在这瞬间,裘漠青白的手便直取她面门,利风呼啸! 云闲道:“小心!!” 只是一瞬分神,便可见分晓。姬融雪心知再闪躲也已晚了,眉眼微沉,竟是拼着重伤也要在对方身上换一道同样的伤口,利风已至面前,她并不闭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闪出一道柔和的金光。 利风狠狠轰在金色屏障上,旁边的祁执业闷哼一声,没好气道:“站着还要等我再来一次?还发呆??” 姬融雪闪身避过,讶然看他。 这是,金钟罩? 可祁执业不是说过他永远不学这个…… “祁兄!!好金钟罩!!稳啊!!帅!!!”看这精准的,没通宵练个几宿练不出来,云闲振奋,不忘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你不是说不是所有佛修都要——” 祁执业臭脸:“我没说!别问了!还打不打?!” 薛灵秀:“啧啧啧。” 乔灵珊:“薛道友,云闲要你抱好自己,你不要凑近来啦!” 宿迟不吭声地挽了个剑花,攻势又凌厉了几分。 旁边的江奉天简直莫名其妙。这小子剑法朴实无华,但足以劈山翻海,干嘛突然挽剑花,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难不成这种时候还要给谁看?? 陆续长老归来,也迅速加入阵中。众人心知此事不能久留,都相当卖力,终于,在最后齐聚一掌中,“裘漠”躯体迸裂,迅速化为飞灰。 寂静目光中,一宗之长最后落得个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的下场。 众锻体门之人喉头干涩,裘卓道:“……现在,便好了么?” 裘丹道:“这掌门印……又该如何?” 别说掌门印了,现在连掌门都没了,追溯到第一任掌门往下,也没出现过这个状况。 能怎么办,丧宴办成这鸟样,事后再提吧。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将那群宾客好好地送出锻体门,再嘱咐封个口。封不封得住另说,但至少掌门之事决不能传播。 幸好这个魔一直都只能在大殿里兴风作浪。 众人面面相觑,而此刻,云闲却道:“不对。姬……那个魔,还在这里!” 她手头的魔石,不仅没有熄灭,甚至还发烫地更加剧烈了!! “……”姬融雪面色难看道:“南荣红又不见了!” 毋庸置疑,她并没有入魔,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可观其模样,又不是很正常。 难道又是一个疯女人?姬尚是疯女人,南荣红也是疯女人,裘漠就这么倒霉,一连碰上两个疯女人?到底是谁逼疯的谁,又是谁让谁入的魔,谁杀了裘漠,裘漠杀了谁,他又想要什么?! 曲调声越来越大,宿迟漠然道:“宾客,走不了了。” 裘卓道:“什么?!” 宿迟:“魔域。” “什么什么魔芋……”裘卓强笑道:“再大能大到哪儿去?!我已经让他们都撤离……” 宿迟:“整个锻体门。” 裘卓:“?” 姬融雪抬头看天。大殿被刚才的武斗打破了一个大洞,雪往里倒灌,纷纷洒洒,将她的睫毛染湿。 身边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离,身影也越来越渺远。好像有什么透明的介质在悄无声息地将众人之间阻绝。 她孑然一身立于雪地之间,耳边只有那令人心生怨愤的小调。 终于万物归于寂静。 下一瞬,有两只手抓住了她,掌心温暖,扣得很紧。 云闲的声音又闯进她世界里:“大小姐,我聪明吧?好像抓住就不会被隔开!你看!” 她左手牵着姬融雪,右手牵着宿迟。宿迟旁边牵着一脸想死的风烨,风烨的后衣领正在被祁执业拎着,一长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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