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有阵法,房梁上又没有。”祁执业对那几个震惊的灵虚门弟子简短道:“以后别让脑子有损的当掌门,不觉得丢人么?” 灵虚门弟子:“……” 啊!!失策!!! “你受伤了。”云闲注意到他唇角伤势,道:“和谁起了冲突?灵虚门内之人?” 祁执业听闻此言,犹豫一瞬,像是在斟酌是不是该说出口,最后还是道:“即墨姝。” 现在情形如此,早晚都会被发现,隐瞒无用。 云闲一怔,追问道:“果然。她真的在这里。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你就问这个?”祁执业黑脸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她这一拳力道如此刚猛,有受伤的样子?” 云闲讪讪道:“你这不是一看就有受伤吗,还用问。好了好了,不打不相识,这么久没见面,稍微切磋一下很正常啦。不要生气,看着很小气。” 众人:“……” 魔女大人当真是不走寻常路,打人专打脸。现在祁执业暂且破相了,也不知道薛灵秀会不会帮他治。 风烨觑了眼薛灵秀的神色,心想,薛兄现在应当在偷乐。 祁执业将自己方才的见闻详细告知众人,包括尸体高汤、军师和媚烟柳,说完,蹙眉道:“尸气深重,也不知那口锅里究竟放了多少东西。” 看来,灵虚门两月以来气焰陡然嚣张也有原因了。勾结上魔教,自然觉得有人撑腰,但这个小虾米不过是被放在最前的挡箭牌,众人最应该要注意的,是魔教诸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了!”云闲陡然想起什么似的,惊道:“那,妙手门那个管事的遗体……” 黎祖奶奶还在门内成日闹着要打上灵虚门将四方宵小斩于扇下呢,现在听这般说,难道管事也被丢进去一锅熬了?这要是被老人家知道了,不得亲自披挂上阵啊? “不知。”祁执业沉道:“但,大概没有。回去再看看吧。” 他心知这具尸体消失是即墨姝的手笔,正如把众人引来南界一般,这次则为了将众人引来灵虚门。以即墨姝的性格,她不会真把那具遗体给熬了。这一系列作为,不论从哪样看,都只能看出对众人不怀好意,只是,不知怎的,他没有向云闲转达即墨姝方才说的话。 方才短暂交手便能看出,即墨姝的修为再度水涨船高,这等进步速度堪称恐怖,但却让人隐隐不安,还有她那番话…… 薛灵秀察觉到了什么,道:“此地的阵法波动消失了。” 看来是内中之人察觉到不对,又再度换了个入口。狡兔三窟,灵虚门能以如此实力苟延残喘这么久,优点自然不止有恶心……好吧,这话为何听起来有点怪。 “先把这几人押回妙手门。”祁执业忍着唇角刺疼,拧眉道:“此事要从长计议。” 他从没答应过要转达。 要说什么话,自己来说便是!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破晓,众人出妙手门一趟,绑回来七个灵虚门人,乔灵珊牵着绳子,后头跟着一长串,回去时引了不少人瞩目: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薛公子这是要把他们带回去处死啊?” “想什么,人家是医修世家,又不是屠夫世家!肯定是要调查尸体失窃的事。” “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还调查什么调查?要我说,他们应该庆幸附近是妙手门。这要是个什么刀宗,什么锻体门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啦!”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祁执业没叫薛灵秀帮忙治,自己喷了点药膏,脸色不大好看,但没想到,一路上来了不少个送药丹的各路修士。 多半都是女修。 风烨羡慕道:“南界人士真是热情啊,看到有人受伤就要送丹药。” “……风烨,不是我想打击你。”乔灵珊道:“这要分人的。” 若是风烨受了伤走在大街上,人家只会觉得这小孩真不听话,又被揍了吧,笑死。 云闲发觉大师兄近日异常沉默,抓到这个机会,传音询问:“大师兄,你今天心情不好?” “无。”宿迟道:“我只是感觉,晋升的时机到了。” 云闲:“……” 干什么啊你!! “云闲。”宿迟道:“我还察觉到,此次晋级后,我便不能再得以寸进了,除非……” 什么意思?云闲蹙眉道:“除非什么?” “……不。”宿迟垂眼,眼中难得几缕迷茫,“尚且不知。” 那几个灵虚门人哭丧着脸,还在努力狡辩:“我们也是被迫的,掌门每天给我们下达任务,完不成就要挨罚,任务还一天比一天重。同门一个个跑的比狗还快,后山的野坟都被挖空了!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们怎么敢打医馆的主意?!” “你还这么理所当然?”薛灵秀道:“你没有父母,没有祖辈么?若是你的祖辈被人挖了坟,你什么感想?” “太过分了!”那人怒道:“要挖也得我先挖,没经过我允许怎么可以掘?挖也可以,至少要分我一半!” 众人:“………” 没救了。这人没救了!拉回去给黎祖奶奶扎针去吧。 途径到一半,路边一个小道馆里匆匆跑出来三个小孩,七八岁的年纪,个个面色红扑扑的,像是刚在练武,眼睛倒是很亮。 左边那个小女孩右手上绑着布,上头渗着点点血迹。白布周围都已经开始卷边了,三人望着薛灵秀折扇上妙手门的标志,目露神往,紧接着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话小声交谈: “若是能进门,好像听说衣服便不用自己买了……” “不仅如此,吃饭也不花银子。” “真好啊。我一定要去。” 薛灵秀视线移过去,听声音,这便是昨日医馆前堂那几个孩子了。只不过,昨日医馆伙计才叮嘱过,经脉逆流,几日内不要练武,显然这小女孩是并未遵医嘱了。 她衣着破旧,没有任何饰品,用来束发的只是一条短短细绳,鞋子也是修修补补多次,到现在还是个“开口笑”。修补的针脚并不细密,甚至称得上凌乱,如果不是家中大人不善此道,便是有心无力了。 观几人口中所说,当是后者。 他下意识去触腰间那块玉佩,犹豫一瞬,还是没有摘下来。 妙手门的入门考核便在一月之后,以这个孩子的刻苦,到时必定表现优异。 她虽穷苦,但眼神明亮坚定,如今这般当众相送,如同施舍,反倒恐伤了她自尊。 再想办法。 携带这么一大串人回到妙手门,尚未进门,那位名唤“林石”的小侍又风似的刮过来了,开口便道:“薛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大掌门回来了!” “大姐回来了?”薛灵秀神情一喜,又按捺下去,沉稳道:“何时回来的?” “薛公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林石喜气洋洋道:“昨日云道友众人一来,你晚上就拍信过去告知大掌门,大掌门如此关心你,怎么可能不回来招待。” 薛灵秀:“……” 为什么老要说这些多余的事情!! “拍信?”云闲道:“薛兄,你写什么了啊?” “还有什么。”祁执业嫌道:“你是小孩吗?家里来几个人也要告诉家长?我们又不会乱动东西。” “非也非也。”林石怕误会,立马道:“薛公子是高兴,不是担忧。全宗上下都知道,他……” “说了好消息,坏消息是什么?”薛灵秀打断话题,生硬道:“闲话少说,这里还有几个危险至极的灵虚门人等着我们押送,事情不能耽搁。” 危险至极、鼻青脸肿的灵虚门人:“……” 怎么回事,按需危险? “坏消息。”林石立刻就被转移开了注意力,道:“祖奶奶又发火了,现在正在主殿跟大掌门闹呢!” …… 又是未入大殿,便听见熟悉的咆哮。 “黎大!我当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你现在跟着你妹一起糊弄我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黎祖奶奶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这么教孩子!孩童天性便是散漫,你们如此将人拘在里头,不分日夜地读书!这要怎么让她健康成长?” 黎大掌门的声音也遥遥响起,倒是听着稳重多了,懂得什么叫做先扬后抑:“祖奶奶,你说的自然有理。只是,考核在即,黎愿她自己也较为担忧学业,这才缩减了些外出的时间。黎愿,跟祖奶奶说,你是不是自愿的?” 里头传来死气沉沉的稚气声音:“我自愿。” 云闲:“……” 听起来真的一点也不自愿。 江湖人知,黎大掌门性情稳重,行事极为冷静,有一原因,便是她患有先天的心疾,自小到大情绪便不能太过起伏,大喜大悲,大怒大乐,都容易刺激到心脉,引发呕血。 黎祖奶奶若是能如此轻易被说服,就不是她了。当下两人便开始了极为激烈的争论,自儿童心理学聊到基础教育实施,云闲恍然之间还以为自己来到的不是妙手门,而是什么宝宝树。 黎愿在里面被两头夹击,很惨。 说起来,当初在四方大战初见薛灵秀,众人就觉得他的气质和市面上其他男子有所不同,也正因如此,柳世成天咒骂他是娘娘腔。现在看来,妙手门内绝大部分都是女修,上有掌门祖奶奶,下有师妹小徒弟,清一色的女孩,薛灵秀在这般环境里长大,万红之中一点绿,几乎没有机会学坏。 林石上前通报,黎建业轻咳一声,道:“诸位,请进。” 云闲迈步而进,倒是第一次见到了妙手门现任大掌门。果然如人所说,面色苍白略灰,唇色浅淡,一副病态,神色却未有半点柔弱之相,气定神闲,眼底蕴幽光。 一旁不安分坐着的,想必就是掌门之徒黎愿了。 云闲视线移到黎愿小小圆脸上,微微一怔。 黎愿的眼瞳是灰白色的,毫无生机,她是一个盲女。 薛灵秀道:“大姐。” “嗯。”黎建业道:“你们先坐。招待不周,望不要介怀。” 云闲一边坐,一边心想,这要是还叫招待不周的话,那全天下就没有什么周到的宗门了。若是哪天大家要去剑阁做客,她冥思苦想,也只能想到要多做一道烧鹅…… 那头的长桌上摆着什么,云闲错眼望去,竟是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玉瓶、方盒,药草清新之气溢满整方桌子,而每一个容器上,或粗糙或精致,都镌刻着妙手门的门派徽征。 金丝银草随风舒展,泛着神秘光泽。 奇哉怪哉,妙手门重的是医,不是药,药是辅佐医修行医的手段,极少单独拿出来售卖。就算是取出售卖,也顶多是一些普通的金疮跌打、风寒脑热药,可观现在桌上这般灵气,容器内装的绝不是这些普通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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