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找不出几个?”即墨姝轻描淡写道:“教主,不也是么。” 媚烟柳:“?!!”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疯了?!蚩尤这等上古大魔,如此强大纯粹的洪荒魔力,怎么可能是后天魔族!!! 可即墨姝却丝毫察觉不到她的紧绷一般,继续道:“我成为魔族,是因教主。那教主成为魔族,是因为谁?” 天下万事总要有个源头。 天底下第一个纯魔之体,亦或者是纯恶之体,不辨善恶,不分悲喜,灾星之命,克父克母,克身边任何人,天赋奇高,世间除了剑神便无人能敌,生下来唯一的天命,便是颠覆四界。 “可世上就是有颠覆四界也无法改变的事情。”即墨姝脸颊被那闪烁的剑徽照得忽明忽暗,上头的伤痕仍未消去,她冷硬道:“只要是魔,不管用尽手段,殚精竭虑,也是……永远别想飞升的!”
第187章 折叠阵 果不其然, 赶往剑阁的路上,祁执业也收到了来自明光的信件。 西界中心也出现了类似的傀儡祭坛,只不过运气较好,是被佛门信众无意间发掘出来的, 那傀儡尚未激活, 因为长得太过可怖,被以为是供奉的什么邪神, 信众连夜告知了佛门, 现在佛门在消息扩大之前,也尽快将那祭坛给封锁住了。 现在四界仅余一界, 唯一需要挂怀的便是北界的祭坛究竟是哪一门率先掌握——是锻体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若是刀宗,便麻烦了。 但不论是哪一门发觉,第一反应也绝对是要封锁祭坛, 刀宗再蠢也不会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贸然行动。 “就这么让蒋长老走了么?”乔灵珊还是有些不解, “不把他一起带回剑阁?” 云闲道:“总得派个人在祭坛之前守着。他说的那个废弃阵法,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只是,想重新打开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完成的事。” 一行人虽然走得很急, 但临走之前还是与璎珞见了一面,让她别再带剑阁之人去凑那劳什子祭坛的热闹了。别的修士还能试着从里头捞些什么, 剑阁全脉上下都对那些傀儡毫无还手之力,关键时刻,先保全自己为上。 一路回剑阁, 一路愈发苍凉。虽说原本剑阁所在区域人烟便少, 但如今更是死寂, 街道之上,仅有云闲一行人是赶回去的,其余皆是拖家带口在往外离开,擦肩而过,云闲见他们面上满是愁绪,不由蹙眉。 “驱散弟子,驱散百姓……”祁执业道:“宗主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 宿迟掌舵,面上仍是无甚波澜。 薛灵秀在后翻看古籍,俊秀眉目满是凝重,半晌,他突然起身,道:“我发觉,此前的推测似乎有异。” 云闲叼着饼把脑袋凑过去,道:“哪里?” 这本《爱恨情仇》其实已经快被一行人翻过不知几遍了,也只有薛灵秀还在孜孜不倦地一个字一个字拆开去理解,他本就心细如发,现在竟在一页极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与此前相违背的讯息,“……将其打杀,立下契约……据传蚩尤是被封印了千年,这里却用的是‘打杀’,契约,又有什么契约?” “不冲突吧。”祁执业蹙眉道:“当时以为是杀了,但实际上没有完全杀死,只能暂时镇压。” “杀没杀,别人不知道,剑神还能不知道么?”薛灵秀道:“她若是知道自己只是镇压,就不可能不给剑阁留下任何讯息,只留下两把剑——况且这两把剑也不是为了蚩尤留下的。” 一把太平,原本便是魔剑,这才是正儿八经地被镇压在剑阁之下;另一把,成人之后在世间游荡,宿迟的确对魔有奇效,但云闲总感觉剑神留下他只是单纯偶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剑竟然变成人了。 云闲三下五除二把饼吞了,道:“此前书上那被抹去的痕迹,也只能说明那儿曾经有一个人名,不能代表那便是‘妖怪’。” “这样说来……”乔灵珊沉思道:“剑阁一脉的剑气无法对傀儡造成影响,有可能是二人为至交,但也有可能,这是‘妖怪’为了制衡剑神前辈研制出来的方法。” 怎么好像说的有道理。 怎么好像怎么说都能说得通? 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云闲:“…………” “不许睡!”乔灵珊把她肚皮一掐,抱怨道:“这时候快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啊!你都能在蚩尤面前跟圣女大人暗渡陈仓,你不是聪明得很嘛!” 薛灵秀一噎,听她语气,多少有点夹带私怨了。 “别说的这么奇怪!我和圣女大人的情谊十分正直。”云闲终于坐直,沉思道:“如果按照这个角度来想,难道,这位妖怪才是剑神当初杀灭的上古之魔,计划被迫中断,所以祭坛才这么沉埋至今,那几扇门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祁执业:“她才是魔,那蚩尤是什么东西?” 云闲:“……” 薛灵秀:“阵法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 云闲:“……” 白皑皑的雪山出现在视线之内,云闲当机立断道:“到了到了!先下车先下车!!” 薛灵秀道:“还未说完——” “哎呀,等会上去再说。”云闲自画舫蹦下去,神态倒还算不上沉重:“小孩子不懂的事就去先问大人,这么冥思苦想哪里能想得出来!” “……” 虽然已然入夏,但剑阁仍是一片熟悉的霜雪冻结。 看来云闲想的不错,剑阁的弟子几乎都被遣往各地,放眼过去,看不见几个人影,只有无人看管的凶猛大鹅引颈长啸。现在回到东界,云闲成了东家,十分好客地招待道:“足下小心,不要掉到山壁里去了。” 薛灵秀鞋袜被染湿,往下望了一眼,“这底下没有网兜么?” “原先是有的,后来撤掉了。”云闲道:“因为据后勤部说,有了网兜之后掉下去的弟子数量反而激增——可能把它当蹦床玩了,之后就撤掉了。” “……”薛灵秀感觉不太妙,“那若是万一失足掉下去怎么办?” 云闲道:“那你要问灵珊了。” 乔灵珊忍气吞声道:“爬一个月就上来了。” 众人皆默默往边缘处又离远了半寸,生怕自己还没进剑阁宗门就要在下面扑腾一个月。 祁执业有点想把江山踹进去,但最终还是良心占了上风,没有付诸于实践。 一派寂寥之中,一行人登上长阶,气息愈发沉冷,云闲走在最前面,终于看见了第一个同门——应该算是同门吧。 食堂大姨正在那儿择菜,见云闲陡然冒头,惊喜之余,道:“云闲!你还知道回来!” “大姨,其他人呢?都走了么?”云闲缩头缩脑袋地走过去,问:“掌门呢?俺娘呢?” “掌门去买菜了,你娘在议事殿和六长老吵架。”食堂大姨望向她身后,“哟,灵珊也回来啦!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不行,今晚给你宰只鹅补补。” 她一边说,一边看到了祁执业,眼睛眨了两下,可能以为这是云闲带回来的什么道侣,还挺满意,再往后看,又看到了薛灵秀,一愣,眼睛一亮,更满意了。 虽说前面那位长得不错,但以她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过日子还是不能要那种太艳丽的男修,这么样的刚好,看着舒心,而且家庭条件也还不错。 薛灵秀被大姨看得一阵发毛,微微侧开身子,大姨又看见后面的宿迟。 云闲:“大姨?” “孩子啊,到底是哪个啊?”大姨倒戈速度极快,还是觉得最后一个最好。你看,这俩连色系都是一样的,多搭啊。 “……什么这个那个的?”云闲心想,大姨想的可真多,她将朋友们挨个介绍了一遍,便道:“我们先进去了,有要事要说。” 薛灵秀从未见过如此有生活气息的宗门,不免有些新奇,毕竟不会有人在妙手门门口洗叶子,掌门更不会亲自去市场买菜,云闲见他视线,又好心提醒道:“不要在户外席地而坐,容易屁股冻到冰上拔不起来。”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薛灵秀一般都是唯一那个坐凳子的人,他道:“你跟祁执业说还差不多。” 祁执业莫名:“关我何事?” 乔灵珊想,大概是你成天拿着木鱼便直接往地上坐的缘故…… 几人很快便到了议事殿。说是议事殿,其实还兼很多种功能。这大殿前刻着太平剑印,待客在这,议事在这,逢年过节举办活动也在这,后面一开门便是掌门的地铺,可谓身兼数职也。只不过平日这殿热闹得紧,现在却只有两人争执的声音: “让你待在剑阁是有多难?都说了现在情况有异,别再成日往山下跑了。” “这和当年比有何难?我当年练剑时上山,一天要走坏一双草鞋!现在不过是风吹草动就要我龟缩于此,岂不是堕我剑阁长老威名!” “剑阁掌门都没什么威名,更何况长老……” “小萧,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必这便是萧芜和六长老了,吵架的原因也很一目了然,萧芜让他待在剑阁别到处跑,他非不乐意,又开始草鞋长草鞋短的,就这么一会儿,又没声了。 云闲带人走过去,大殿里只剩下一个萧芜。 “娘。”云闲挠头道:“我刚才好像听见六长老的声音?” “回来了?”萧芜头也不抬,继续擦她的剑,“他好像还是很怀念编草鞋的时光,我把他关到石室里编去了,没编满十双不准出来。” 乔灵珊:“……” 罢了。父亲应得的,嘴那么硬。听话有那么难? 云闲见萧芜虽说口上轻松,但拭剑的动作多少带着点烦躁,便知道此事多半小不了。 几人被招待了茶。剑阁的确没什么名贵茶叶,又或者说,不兴这些东西,茶叶嘛,能入口就行,但薛灵秀喝了口,满嘴都是甜腻味道,一愣,看向杯底,白糖红枣相映成趣,还有几粒花生桂圆,竟然是糖茶。 ……剑阁这是把他们当小孩了么? “稍等。”萧芜跟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云琅一会儿便回来。” 果不其然,一柱香后,云琅便拎着大包小包匆匆回来了。 现在山上的弟子就不剩多少,更何况,原本这些事情他也会帮忙,现在更是得心应手。云琅看见云闲,思女之情骤然爆发,把东西一丢,哽道:“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本来半句“瘦了”都快出来了,但云闲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瘦,只能重新憋进去,道:“重了!稳重了!” 云闲:“爹。……可以了,不用抱了,还有别人在呢,多丢人。” 其他人默默把视线转开了。 寒暄过后,便是要说正事。 大殿内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屏退的人了,云琅坐于主位,云闲正色道:“爹,为何要把所有剑阁弟子和山下之人全都疏散?难道你得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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