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顾又笙已经使着最大的劲,加快了挪动的步伐。 “快,快去把我房里的暖炉都烧上,哪怕熏死在里面,也别让我再感觉到冷。” 绿豆忍着笑,一手抓剑,一手要去搀扶顾又笙。 顾又笙拒绝:“不用扶我,先去帮我把炉子点了。” “是。” 绿豆与顾晏之都是习武的,顾叔与顾明又是两个大男人,红豆虽然身子娇小也没那么怕冷,家里每年冬天买的银丝炭,几乎都是被顾又笙用掉的。 绿豆心想,二小姐夏日要用冰,冬日要用炭,家里以后还是得多攒点钱啊。 可惜小姐的情报网烧钱,老爷又是个不计较银钱的,家里全靠着顾叔一人,精打细算、抠抠搜搜,才能勉强维持。 …… 归来时开。 今晚食摊来了一个新客,是个有些胆小的妇人。 红豆不在,绿豆便来帮忙打下手。 只要不是吃到她嘴里,看着二小姐做菜便不算是个苦差。 要是得试吃的话,她是打死不来的。 冬天了,归来时的老客都知道规矩。 顾又笙怕冷,冬天的时候,鬼怪们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归来时食摊空闲许多,之前幺妹受伤,吓坏了一波鬼怪,很多怕事的都去了地府。 顾又笙没有特地去问那个新来的鬼怪,看她一副茫然受惊的模样,她都怕自己多问一句,那新鬼就会吓到晕厥。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那妇人连着来了三日,但是,她除了第一日,贪嘴尝了一口,后面两日并没有要菜,只是跟着别的鬼怪坐着。 顾又笙知道,她是在适应鬼怪的生活。 自己做的菜,新鬼是很难下咽的。 顾又笙也是不明白,她看了这么多的食谱,为什么做出来的菜还是这般难吃? 可能也是一种天赋吧,毕竟是连没了味觉的鬼怪都能尝出的味道,那该是怎样的惨绝人寰啊? 顾又笙安心在家里窝了几日,在一日午后,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那时,她刚吃完午食,难得太阳好,她便裹着大氅在前院晒太阳。 绿豆便是在这个时候,从外面闯进来的。 顾又笙这边,安静祥和的画面被打破。 “二小姐,出事了!” 顾又笙手里的糕点才吃了一半,她有些不舍地放下,坐起来看向绿豆。 难道是父亲出了事? “二小姐,陈县令让小姐速去衙门。” 顾又笙咀嚼了两下,顾晏之不是出门了吗? 绿豆喘了口气:“小姐跟着那个程大人走了,是没有跟上官告假的。” 顾又笙打了一个嗝。 所以? “小姐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接了私活,也怕坏了程大人的事情,所以只是跟衙门里说,受了些风寒,要在家里养几日。” 所以? “刚才我遇到衙门的官差,他们是来找小姐的,让小姐立刻去衙门,说是有紧急案件。” 所以? 顾又笙迟疑地咬了一口糕点,为什么绿豆要用那样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姐不在,我推不了,二小姐,你去帮她顶一下吧。” 顾又笙的脖子微微往前伸了伸,似乎没有听清绿豆的话。 “二小姐只要遮了脸上的痣,再穿上增高的靴子,谁能看出来你不是小姐啊?” 顾又笙满脸问号:“啊,我什么时候会验尸啦?” 让顾晏之去衙门,肯定是找她验尸的啊,自己能顶什么用? 绿豆一噎:“二小姐,你就去公堂上应付一下就行了,已经有仵作,做过一次勘验,大人就是不放心,想让小姐再去看看,最好……” 最好就是能发挥一下讼师的作用。 这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二小姐更加觉得为难。 “小姐臭名……威名赫赫,远近的罪犯都怕她,二小姐只要冷着一张脸,往公堂上一站,便足够了。” 官差的原话是,顾晏之臭名远扬,罪犯都怕了她的毒舌,只要她去公堂上转一圈,便如同施了一道酷刑。 “绿豆啊,我虽然说出自仵作之家吧,但是你知道的,我一点不会验尸啊……” “二小姐,若是被大人知道小姐接了私活,还偷偷去了外地,小姐这个月的工钱就不保了啊。” 衙门里的人,要离开本地,是需要先和上官报备的。 顾又笙默默地,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 顾晏之的工钱并不算多,就让它扣了吧。 “二小姐,要过年了,家里开销大,要是还少了小姐的那份,那您房里的炭火,就得减了啊。” 顾又笙瞪大了眼,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第124章 假扮 连阳城县衙。 公堂之上,县令陈大人一脸威严,坐在正前。 今日查的,是一桩由隔壁县衙移交过来的案件。 死者,是以卖饼为生,一个开早食摊的寡妇,鲁婶。 而嫌犯,是住在她隔壁的老汉章三。 三日前,鲁婶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悬梁自尽。 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案子,可是仵作勘验后,却发现鲁婶不是自尽,而是死后被人挂到房梁之上。 于是,一一盘查下来,最终只有她隔壁的老汉章三有疑。 章三比鲁婶大十几岁,曾经向鲁婶提过亲,但是鲁婶没有同意。 邻里说,章三因此常常在背后羞辱鲁婶,有一次醉酒,还曾砸过她的早食摊。 鲁婶性情内向,是个胆小怕事的,对于章三,她一直是能避就避。 鲁婶去世前一日,有人看到章三曾找鲁婶说过话。 因此,住得近,又没有人证的章三,成了目前唯一的疑犯。 二人虽然住在隔壁县,但是鲁婶是连阳城人士,因着离得很近,隔壁县令便将此案移交给了连阳城县衙。 顾又笙踩着“高跷”到的时候,章三正跪在下头喊冤枉。 他五十几岁,是个长相憨实的。 公堂之上,还摆着一具白布盖住的尸体,周边有屏风挡着,但是顾又笙是从公堂后边绕过去的,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顾又笙抖了抖,只觉得身子有些软,不知道是因为衣服穿得太少,还是乍然来到公堂的心虚。 上方的陈县令见到她,眼神一亮。 “顾仵作,你来得晚了,先看看尸体吧。来人,将之前顾明的验尸单拿给顾仵作。” 原来之前勘验的仵作是父亲。 顾又笙一本正经地看了看,那张密密麻麻的验尸单。 不是她不识字,实在是父亲的字太过龙飞凤舞。 她勉强辨认出了大意。 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脸平静地走到屏风里边。 “哇,是顾仵作,她那张毒嘴可厉害了,肯定能审出东西来。” “审什么审啊,肯定是那章三做的,他求爱不得,因爱生恨呢!” 下面有几个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着。 听到顾仵作的称呼,章三擦了把冷汗,他虽然是隔壁县城的,可是连阳城顾仵作、顾讼师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 顾仵作还有几个响亮的别称,分别是顾毒舌、顾毒妇、顾煞星、烹尸怪、骨头汤、顾阎王…… 太多了,章三一下子有点记不全乎。 这位顾仵作虽然是女儿身,可是勘验之术非常了得,日常爱好便是烹煮尸骨。 除了勘验厉害,她的嘴皮子更是利索,公堂之上,被她那张毒嘴气得吐血的大有人在。 顾晏之之名,在附近县城,很有些威名。 顾又笙擦了把手心的汗,这么冷的天,愣是把她给急出了汗。 她学着父亲与姐姐的模样,假假地验完了尸。 看到死者的脸,顾又笙微微愣了一下。 陈县令撑着下巴,微微疑惑,顾仵作今日连口鼻都未曾检查,是勘验之术愈发厉害,还是有些潦草? 哎,不可能的,那可是顾晏之啊,一定是勘验之术又精进了。 顾又笙吸了口气,佯装淡定地走出屏风,嘴角带着顾晏之惯有的冷笑。 “启禀大人,死者确实是被人勒死后,再悬挂于梁上伪装成自杀模样。” 顾又笙清了清嗓子,将声音压得低沉了些:“上吊自尽者,索痕八字不交,可是死者颈部有两道索痕,旧痕紫赤有血瘀,另一道白色无血瘀……” 她默默背了几句,父亲验尸文书上所写的。 “可见,死者是被人先勒死,再假作是自缢。” 顾又笙一脸自信。 “那也不能诬赖说我杀了人啊,我虽然心仪那寡妇,但是她没应下,我也就算了啊。我偶尔说上两句出出气,却怎么也没必要杀她啊。” 章三叫冤。 顾又笙凝望着陈县令:“大人,死者有一指甲断裂,想必死前挣扎过。” 而且尸体背后还有拖痕。 不过顾又笙不会验尸,怕多说多错,便只说了指甲的事情。 陈县令摸了摸下巴,怎么今日的顾仵作好似比以往,多了几分娇柔的女人味? 一定是没睡好,看糊涂了吧。 陈县令用力眨了眨眼,打起精神来。 “顾讼师,便由你来盘问疑犯。” 他改了对顾晏之的称呼。 顾又笙攥紧拳头,她哪会盘问啊? 顾又笙垂着头,装模作样地在公堂上慢慢踱了几步。 别人却只觉得她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屏气凝神地候着。 章三更是紧张地大气不敢出。 公堂上似有冷风灌进来,比之前森冷许多。 外边围观的百姓抱怨了一句。 “怎么一下子这么冷?” “冬天了,能不冷吗?” 顾又笙却抬起眼来,厉声问道:“章三,你将鲁婶骗到自己家中,将她杀害,可对?” 章三愕然:“我没有啊,大人。” 顾又笙冷冷地嗤笑:“你以要卖房为由,将鲁婶请到自己家中。鲁婶想将你的宅子买下,以后好留给自己的儿子,母子相邻而居,也有个照应,可是你却谎骗了她,其实你根本没有打算卖房。” 章三如鲠在喉,死命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 “哼,鲁婶到了你的屋子,真心诚意地问你价格,你却对她动手动脚,鲁婶气愤之下想要回家,你却拦住了她。” 章三脸色苍白:“冤枉啊,我没有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卖房子。” “你确实没想过,你只是知道,鲁婶在打听附近有没有要出手的宅子,便以此为由,将她哄骗到了家中。” 章三刚要开口,顾又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欲行不轨,鲁婶不从,你解了自己的腰带,将她活活勒死。” 章三软倒在地:“我冤枉啊,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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