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妖赶紧摇了摇自己圆滚滚的身子,表示不用补偿:“你杀了就杀了吧,叛徒而已,要是先生见了也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他们影妖与煞气来源相近,所以煞气的感知度也比一般的小妖怪敏感,他们早就感知到了那影妖身上浓厚的血腥气和煞气,也不知道在外面杀了多少人在沾染上那么多因果,把这种妖带去先生那里都是件晦气事,不如就让嵇安安杀了。 他们说自己不要补偿那嵇安安乐得清闲,她抬起眼睛,盯着正要拔刀砍向自己的敌人叹息道:“怎么又来?” 真的不是嵇安安狼心狗肺不知感恩,主要是沈晏欢没来的时候还好,他一来不知怎得杀手变得密集许多,到了后来甚至就连一句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而且这些杀手好像压根就不是来杀嵇安安的,反而一个个的朝着沈晏欢下毒手。 嵇安安的身体也不是钢铁打得,累是真的会累,她惨叫了一声,干脆罢工不干瘫倒在地,抱怨道:“沈晏欢为什么追杀你的人比我还多?你莫不是睡了什么有夫之妇,结果被她丈夫□□来算账的吧!” 嵇安安也就是说说图个嘴瘾。毕竟她心理清楚沈晏欢虽然是个狐狸精,但平日里洁身自好得很,和她在一起相处几百年了也没见得去找哪个女妖或者女修士去做那些事。 她没想到沈晏欢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动作忽然一僵,分神中还差点被几个小啰啰砍伤。 不会吧,真的开荤了? 嵇安安甩了一枚铜钱替沈晏欢挡下了一击,她现在支愣起来了,双眼放光盯着沈晏欢的背影瞧。 两个影妖也好奇啊,但是他们不敢太直白的表达出来,只能跟着嵇安安死盯沈晏欢的背影,那目光灼热到好像要把他后背灼出一个洞来。 沈晏欢死死抿住唇,一言不发,下手越来越重,很快,那几个杀手散的散逃的逃,这方寸之间的土地上就又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好凶啊……”嵇安安小小声对身边的影妖说。 两只影妖抖了抖,深以为然,但是他们本能的觉得现在是两个大佬神仙打架,如果自己做出回应必将遭殃,于是硬生生忍住了回应的冲动。 沈晏欢看上去愤怒极了:“嵇安安,我去找女修春风一度了,你不生气?” 嵇安安实在摸不透沈晏欢的逻辑,她试探着回答:“你处女朋友我不得高兴吗?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晏欢愤怒地说:“你闭嘴!” 沈晏欢不是你在问我吗? 嵇安安心里把他吐槽了无数遍,面上却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沈晏欢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剑,似乎很想把它插在她的脑门上。 但是不行……他似乎一直以来都对嵇安安毫无办法。 眼前人都一副失忆快断气的模样了,气人的本领还是一流,沈宴欢心里不想和病人计较,但耐不住嵇安安太气人,纠结很久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反正她也蹦哒不了多久了,等定迁这事过去,等嵇安安做完所有自己要做的事,就把她关到自己的狐狸洞里去,再绑个有能耐的医生一起关着。来日方长,她欠下的账总有要还的时候。 完全没料到沈宴欢恐怖谋划的嵇安安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处理沈宴欢。 以沈宴欢的立场,其实不应当参与到人族的事务中来,尤其是定迁里的事,她原先的计划是先将沈宴欢支走,再自己去定迁取那些废物首级,但如今她不想了,为什么追杀沈宴欢的人比自己还多,沈宴欢究竟招惹到了些什么人? 嵇安安悄悄审视起沈宴欢来。 她实在是太久没见到自己这位宿敌了。 妖族近年来和人族的关系一直极为微妙,虽然明面上没有纷争,私底下有多少龌龊之事就不得而知了,况且线稳不稳固主要影响人族,和妖族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或者说妖族和人族的利益本身就是冲突的。 沈宴欢之前在修正界非常活跃,只是近些年才收敛了些,原因理由不得而知,不过十年光景,她嵇安安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如何能要求沈宴欢一如往昔? 她不愿让他牵扯进更深的事务里去,可若实际上他早就牵扯其中,而且……她其实找不到沈宴欢帮人族的理由。 妖族在人族的地界里过得向来艰难,这也是妖族和人族之间永远有隔阂的原因之一,她无法改变人类长久以来的想法,也无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服沈宴欢设身处地去为人类着想。 这些矛盾是她和沈宴欢相处时候她一直刻意想要忽视的,但矛盾始终都在,总会有爆发出来的那一天。 她现在一步都不能踏错,最好的方法其实是让沈宴欢这个隐患消失…… 嵇安安盯了太久,沈宴欢回过头来看她。 “饿了。”嵇安安面无表情道。 沈晏欢想不明白修行了那么久的人了怎么还没辟谷,但是他一想到这人是嵇安安又觉得合理,于是站起身说:“刚才看到有湖,我去捉几条鱼来。” 算了,总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 嵇安安心想,况且自己和沈宴欢武艺不分伯仲,要真要杀他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她现在又累又饿,想这些事情浪费精力。 等沈宴欢捉完鱼再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剑修的道就像他们老婆一样重要,所以他们对那女修的夸赞等于—— “你老婆真好看。”(???)
第19章 捉完鱼也没工夫想别的了,嵇安安一边擦口水一边盯着沈宴欢烤鱼。 烤鱼在火苗上滋滋作响,沈宴欢真不愧是剑修中的翘楚,挑鱼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抓来的几条鱼像是来报恩般,一个个身宽体胖,刺少肉多,刮去鱼鳞,刨掉内脏再放在火上一烤,外皮焦脆,内里鱼肉软滑,成功俘获了嵇安安的味蕾。 烤鱼逸散的香气让两个影妖都忍不住探出脑袋,厚着脸皮蹲守旁边,还在自己的团子身体上变出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沈宴欢瞧。 沈宴欢被三双眼睛盯得直起鸡皮疙瘩。 他试图讲道理:“修真者应当坚守己身,不应为外物所扰。” 三双眼睛契而不舍,还在一直盯着沈宴欢。 沈宴欢摆事实:“没熟。” 他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切了一小块容易熟的鱼尾扔给了嵇安安,嵇安安叼在嘴里磨着,眼却瞥着还没烤熟的鱼看。 好歹是没盯着自己了。 沈宴欢暗自松了一口气。 嵇安安因为修行法门特殊的缘故没有辟谷,她身上的影妖其实并不需要食物了,只是馋烤鱼香,想过过嘴瘾。 一个影妖盯的比较含蓄,另一个影妖则比较聪明机警,看嵇安安觉得此法可行,就多变了几个眼睛试图展现自己对烤鱼的热情,可能变得实在是太多了,被觉得恶心的嵇安安扔出去之后才收敛了回来,不过还是留了两个眼睛盯着沈宴欢瞧。 鱼烤熟之后还是分了他们两条,两个小影妖变成人形蹲到角落啃鱼,嵇安安吃着手里的鱼,看着眼前沉默烤鱼的沈宴欢,莫名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在小汤山的时候。 在嵇安安还是个半大小豆丁的那会儿,她还没有辟谷,师父只会煮白粥,这让还在长身体的嵇安安和刚刚化形,也需要进补的沈宴欢非常苦恼,小汤山灵气足,虽然野兽不少但许多都得了道,有了灵气,吃起来容易被天道觊觎,于是一人一狐就盯上了小汤山那些灵泉里的鱼。 这些鱼长期被小汤山的灵气滋养,又没有什么天敌,个个长得膘肥体壮,肉质肥美,被嵇安安和沈宴欢惦记上后才算是彻底结束了之前悠闲的生涯,小汤山的鱼被一人一狐霍霍得一干二净,没少让师父头疼。 嵇安安大大咧咧学不会做菜,沈宴欢身有洁癖不愿下水,两人一拍即合,一人捉鱼一人烤鱼,慢慢的就让狐狸练成了一手烤鱼的绝技。 后来辟谷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原以为再也吃不上这狐狸的手艺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吃上一回。 只不过沈宴欢还留着当年烤鱼的工具,这让嵇安安觉得意外。 见她晃了晃手里的叉子要问,沈宴欢淡淡回答道:“放在芥子空间里,忘记扔了。” 存在芥子空间里的东西不会变质腐坏,他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 个屁。 当年他们两个哪儿来的芥子空间,哪有辟谷了的修士还把烤鱼工具放进芥子空间里的? 嵇安安大概能体会沈宴欢的想法,闷头应了一声没有拆穿,小汤山毕竟是这狐狸长大的地方,留些旧物虽然不合修士身份,但也在情理之中。 小影妖们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他们之前一直都待在先生身边,很少有出来的时候,现在也不得不跟着嵇安安去定迁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一直很想听两位大佬说说外面的世界,没想道大佬们交谈几句就沉默下来,气氛凝滞到可怕。 小影妖吃人嘴短,觉得还是得发挥一下自己缓和气氛的作用。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要不然换件开心的事看看?比如说……定迁就要到了。” 嵇安安跟着应和了一声,懒洋洋地半趴在地上 沈宴欢回过头,就看到嵇安安撑着下巴看他,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一点点篝火明明灭灭的火光。 嵇安安就在他身周方寸可及的土地上,在他剑能划过的距离。这一认识让他心安。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和无数次的梦魇中看到的完全不同。 狡诈奸滑,巧舌如簧,是还活着的嵇安安。 沈宴欢忽然就放下心来。 浅薄的月光一点一点遮掩进云雾之中,烛火掩映下,嵇安安的脸在暖洋洋的篝火下,也熏出一片暖意,沈宴欢抱着剑靠在离火远一些的树上,周围三尺没有敌人,他于是放松下来。 的确,定迁就要到了啊。 …… “施主,施主?” 沈宴欢睁开眼睛,他用手撑着脑袋坐起身,看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沈宴欢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嵇安安辖区里住着的那个算命的。 他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这是沈宴欢的第一反应。 那小道士很有礼貌地作了一辑:“施主不用担心,嵇施主留了藏匿的阵法,贫道身上有她的铜钱才能发现施主踪迹,旁人是看不见施主的。” 沈宴欢看着自己身体下摆着的几个乱七八糟的铜钱,还有很明显划出来的凌乱线条,眉心一跳。 去你大爷的嵇安安。 她什么时候下的药? 篝火已经熄了,甚有被人贴心地把灰扫到了一边,没让沈宴欢的衣服染上那些燃尽了的灰烬,四周空空荡荡,哪里还能看得见嵇安安的踪影? 沈宴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又不是初出茅庐那会的愣头青,沈宴欢当然很清楚嵇安安在顾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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