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沉点头让他离开,齐净玉在一旁问了句:“大师兄,师尊这一趟结果虽然甚好,可到底还是冒险了一些,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可知究竟为何突然如此?” 沐雪沉良久才道:“师尊自有师尊的道理,莫要多问,做自己该做的。” 齐净玉挠挠头,老老实实地不再八卦了。 道圣宫里,风微尘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却发现师尊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他皱着眉,“怎么还没回来,可是仔细查看过了,圣殿当真没有师尊的气息?” “不曾发现,见尘真君莫急,道祖一定很快就会归来的。” “我怎能不急。”风微尘忧虑地望着阴云密布的道场,妖界是被道圣宫控制了,可那又如何?师尊付出的代价肯定很大。 他才和白婴、束云壑大战过一场,回道圣宫后因着那狐妖的事甚至都不曾让他帮忙疗过伤,他曾亲眼看到过他从空中坠落失踪的样子,此刻怎么能不急。 好在虽然迟了一些,云步虚夜里的时候还是赶回来了。 若只是他自己,自是瞬息千里轻易可归,但一来他重伤在身,灵力确实不多了,二来红蓼破开结界受了不轻的伤,找到他后不久就昏过去了,他不能再用那种赶路的方式让她难受。 一回到道圣宫,风微尘便来求见,云步虚看了一眼还没苏醒的红蓼,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捋顺了头发,这才挥手命人放他进来。 风微尘背着药箱进来,恭敬地跪下:“师尊,弟子来为您疗伤。” 云步虚是风微尘的启蒙者。 他习得万种术法,包括医修之术。 在风微尘刚入门表示想要修习此道的时候,他是自己先看了典籍,如当初教红蓼那般教的他。 待他真正入了门,他也就不再关心那些术法,由风微尘自己钻研。 万年过去,日日修习医术的风微尘对疗伤一事,当是比他更精一些。 云步虚落下床榻帷幔,立在一旁道:“先为她看。” 风微尘愣了一下:“可师尊看起来更……” 云步虚淡淡瞥了他一眼,风微尘抿抿唇,不再说什么,起身走过去,隔着一道帷幔汇聚灵力替红蓼疗伤。 专业的事情专业的来,这效率就很高了,红蓼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一醒就伸手抓什么,云步虚一跨步过去,将手放在了她手中。 “我在这里。” 他稳定地说了四个字,让红蓼完全放松下来。 “我们回来了?” “嗯,哪里可还疼?” 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可把打击得风微尘不行。 他又想起了大师兄那没有光的双眼。 他现在也是一样。 他神不守舍地站在一旁,想到师尊对狐妖的紧张,还要和她成婚,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没办法理解,也没办法劝说自己接受,他忍不住用挑剔和不悦的眼神瞪红蓼,红蓼感觉到,不禁摩挲了一下手臂,觉得很瘆得慌。 她注意到帷幔之外的人,记得对方的身份,是云步虚的二弟子。 原书看的年代实在久远,她不确定这人在原文里是什么设定。 但设身处地地感受了一下,觉得他一定是云步虚的毒唯。 那种“没有人能配得上我蒸煮”的眼神太形象生动了。 云步虚自然也不会没有察觉,他开口道:“退下。” 风微尘:“可师尊的伤势还没……” “无妨,退下。” “……” 风微尘咬咬牙,只能不甘心地退下。 离开之前,他最后又看了一眼红蓼的方向,想到长老们的安排,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希望,现在觉得,不试试怎么行!必须试试!万一呢! 红蓼不清楚道圣宫有什么安排,她只听见风微尘提到云步虚的伤势。 “伤得很重吗?” 她撩开帷幔,视线落在他道袍整齐干净的胸口,想查看一下,被云步虚按住了手。 “还有心情担心我?不若担心一下你自己。”他皱眉反问了一句,稍顿之后又语气无法形容地说,“只要你不再想着跑,于我而言就是疗伤圣药。” “……我也没有特别担心你。”红蓼矜持地说,“谁要跑了?要跑早跑了,我都从结界里出去了,还不是去找了你?” 道理是这样。 可云步虚还记得她马车上滴溜溜转的眼睛。 哪天惹她不高兴,怕还是惦记着跑一跑。 也没什么,再抓回来就是。 “结界,说的正是时候。”云步虚脸色严肃下来,极为认真地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他教妻的时候总是格外耐心,眉宇间因她的伤势染了几分克制内敛的心疼。 “何必为我如此,你该要紧你自身。” 红蓼觉得他这话不对:“怎么就不必为你如此了?我自身自然也是要紧的,可你也要紧啊!”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话,没经脑子,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云步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星眸闪动,绵绵动人。 红蓼心乱了一下,拉起被子嘟囔着要休息,说什么都不肯再看他了。 以前再羞耻的话都能说得面不改色,现在这个尺度都扛不住了,简直逊毙了。 她还伤着,这么一躺下也没纠结多久就睡着了。 云步虚一直没说话,他安静地替她盖好被子,看见她露在外面的手指,便握在手中轻轻捏了捏。 他用的力道不大,更接近于抚摸,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气氛甚至是温馨的。 他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守了她很久,直到身体发出支撑不住的讯号,才起身想去为自己疗伤。 也就在这时,恰好看到她的乾坤戒在发光。 是里面的东西想出来。 云步虚想到了狗妖,红蓼才刚睡着,未免她被狗妖吵醒,他便将戒指摘下来带出去了。 啸天被人从乾坤戒里放出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易主”了。 他终于消化了至宝银幽花,不但伤势痊愈,功力还上升了几层,可以强势复出,为主分忧了! 出乾坤戒的一刹那,啸天激动地扑向自己的主人,以为可以抱到对方,但只触碰到冷冰冰的罡风。 ? 什么情况啊? 啸天睁大了明亮的狗眼,将道祖高贵冷艳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 啸天猛地转身,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红蓼所在,看着所在之地的装饰十分陌生,器物上还都刻着熟悉的标志……不对,这不是道圣宫的标志吗? 啸天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再次望向云步虚,道祖倒是没不让他看,只不悦地轻轻颦眉,看样子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啸天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他也差不多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道祖就站在眼前,周围的一切都刻着道圣宫的标志,这还能是在哪里? 当然是道圣宫了! 谁能想到,作为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在自家大王的乾坤戒里修习了一阵子再出来,竟然有幸入了道圣宫? 还是活着进来的! 狗生赢家!绝对的狗生赢家! 他狗生最大的高光时刻,大王怎么能缺席呢? “请问道祖圣人,我家大王在何处?小妖何时可以见到大王啊?”他虚心求问。 云步虚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种蠢妖是如何让红蓼对他不离不弃十分看重的? 红蓼几次三番想着从他身边逃走,可却没忘记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应当不仅是蠢蠢相惜。 “你。”云步虚徐徐开口,“是如何讨得她欢心。” 啸天因这个问题瞠目结舌。 真是个好问题。 有一阵子没参与,大王竟然已经将道祖□□到如此地步了吗? 都开始想法子讨她欢心了?? 该说不说,大王,你是个懂道祖的。
第四十五章 作为红蓼的二当家,啸天见过云步虚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心目中的云步虚,远比道圣宫心目中那个无情无欲的神要生动形象得多。 毕竟是被迫做过红蓼身下囚的人,他再牛逼能牛逼到哪里去呢? 还不是来跟自己取经? 不过……毕竟是道祖,威名赫赫,啸天可以如此安慰自己不要吓得屁滚尿流,却也万万不敢像一无所知时那般造次。 “圣人问这个,那可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啸天摆出知无不言促膝长谈的架势,但云步虚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浪费。 他冷淡地吩咐:“长话短说。” “……”他准备倾囊相授,让他可以把大王伺候好,人家还不耐烦呢! 啸天扁扁嘴,在心里哼了一声才说:“行,那圣人先恕小妖不敬之罪。” 云步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慢饮:“恕你无罪。” 啸天看着杯中昂贵仙茶,也有点口渴,但是不敢要求喝。 有求于人,怎么就不能主动给口水喝呢? “我家大王,那是有雄心壮志,志在四方的大女子!”啸天一提到红蓼,是打心底里的尊崇和骄傲,“要讨得大王的欢心,定得十分忠诚,事事贴心,能容他人所不能容……” 云步虚听得颦眉,啸天瞧见,手一抖,琢磨着他想知道的内容,干巴巴地改口:“不能容他人……那也不是不行。但是吧,小妖自己的理解是,圣人这样强势,大王肯定是不会喜欢的。” 提到红蓼不会喜欢他这个模样,云步虚周身气息明显冰冷下来。 啸天抖得更厉害了一些,咽了咽口水说:“圣人说恕小妖无罪的。” 云步虚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啸天判断了一下,琢磨着这意思大概是继续说? 啸天组织了一下语言,万分诚恳道:“大王的口味圣人应该是最有体会的啊,您当初不是将大王耍得团团转,一个字都没说,就让大王把脑子拴在裤腰带上替您去赤焰海冒险?” 提到往事,云步虚神色缓和了一些。 啸天跟着松了口气,充当起了名副其实的狗头军师:“以小妖之见,大王必然是喜欢温文柔弱的美男子,就像圣人受伤时一样。” “您仔细回忆一下,那个时候大王可不是对您嘘寒问暖,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 云步虚:“……”还真是。 狗妖这些话,倒是和他自己之前悟出来的缘由差不多。 红蓼介意他的身份,自然会更青睐柔弱的他。 若要她彻底断了离开的念头,办法或许就在其中。 云步虚起身离开,啸天追了几步,想问又不太敢开口,还是云步虚消失之前主动对他说:“她需要休息,你便在此处等待,若她醒来要见你,自会有人来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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