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哪里有拒绝的余地,他眼巴巴看着道祖离开,还非常尽职尽责地做最后补充:“总之圣人您一定要豁得出去,别死要面子!我这般得大王看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势必要做大王的好狗啊!” 做她的……好狗。 做她的狗。 这看似说的是他自己,却完全是在给云步虚话听。 真是狗胆包天。 云步虚一道灵光弹出去,啸天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啸天还有点委屈,他可是一心一意地教他如何讨好大王,压箱底的都掏出来了,他不把他奉为上宾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 回头看看这大殿的格局,堂堂道圣宫,一点都不金碧辉煌,处处透着清寒苦修的味道,格局小了!当真是小了! 之前还觉得自己能在睡梦中进道圣宫是狗生赢家,现在只觉得晦气。 圣殿里,红蓼再醒来的时候,云步虚已经回来守在她身边,仿佛一直没离开过。 她没意识到乾坤戒不见了,所以也没问什么,爬起来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伤,道圣宫的圣光,他们自己人自然有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外伤已经止住血,愈合得七七八八了,就内伤还有点严重。 云步虚安静地扶着她,为她垫了枕头,红蓼靠好,发觉他脸色很苍白。 她愣了愣,倾身看了看:“怎么脸这么白?” 云步虚掩唇咳了一声,摇摇头没说话,似乎是在表示自己没事,但那模样显然不是没事。 “伤得这么重吗?” 妖王宫的经历在脑海中重演,以一人之力达成这种结果,他要付出的代价怎么会小? “我看看。” 她有些紧张地把他拉了过来,这次他没拒绝,任她解开衣裳查看身上伤势。 这一看不要紧,红蓼吓得吸了口气。 道圣宫的安全营地结界是很难闯的,否则也不能被他们用来做传送地。 红蓼拼着断尾的风险才勉强撕破了一个小口子,努力钻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心里还是有些娇贵的,埋怨他没早点回去,害她受了伤。 但看到云步虚的情况,她那些伤都算不得什么了。 他此刻的模样不会比她最初救他时好多少,虽不至于胸口被洞穿一个窟窿,但黑紫色的魔毒和幽绿的冥毒,还有冥鬼留下的无数狰狞爪痕,堪称触目惊心。 他腹肌上的伤最严重,因为靠近要紧的丹田处,这里成了敌人的主要目标。 伤口只被简单处理过,一道道血痕将将愈合,绿色的莹光在其中闪烁,是入骨的冥毒。 说实话,不好看,真的挺难看。 尤其是生在他白玉无瑕的身体上,越发令人心惊肉跳,恶心反胃了。 红蓼没有真的反胃,她咬着唇,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没让你的弟子帮你疗伤吗?”她闷闷地说,“他挺专业的,给我疗伤过就好了许多。” 云步虚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确实不曾命他疗伤过。” “为什么?”她不解地抬头,却没得到回答。 云步虚动手穿衣,红蓼赶忙阻止了。 “都这样了还不疗伤,你打算干什么?这不是自虐吗?”她匪夷所思地嘀咕,“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呢?” 云步虚敏锐地问:“什么癖好?” 红蓼叽里咕噜没说清楚,只顾着忙活手上——她恢复了一些,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才不去疗伤,她都没办法放他走,她可以帮他疗伤啊! “这活儿我熟。”她挽起袖子,“我来。” 云步虚:“……” 狗妖虽不着调了些,有时某些话却意外的有奇效。 或许是因为和红蓼蠢到了一条脑回路上,才格外地懂得彼此? 云步虚想到这里,不禁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我手劲儿太大了吗?”红蓼紧张地问。 不大,其实一点都不大,温柔得好似羽毛落下,甚至有点痒。 身上痒,心里亦是。 云步虚从不撒谎,他只能沉默。 美人颦眉,紧抿唇瓣,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红蓼看得心都快化了。 “我轻一点。”她摸摸他的背安抚着,“马上就不疼了啊宝。” 云步虚含糊地应了一声,半阖长眸望着她对他珍而重之的模样。 他躺在她刚刚睡过的床榻上,感受着她留下的温度,还有她身上清幽的香气。 腹肌上是她灵力划过的触感,炙热滚烫,所过之处皆阵阵战栗。 强敌都做不到令他颤抖的事,红蓼轻而易举地让他就范了。 云步虚猛地握住她的手,额角薄汗道:“可以了。” 红蓼看着他身上才刚好一些还弥漫着冥毒绿光的伤口,不赞同地说:“怎么会可以?还差得远呢,我道法差一点,比不上你的弟子,你又不想找人家,就忍一忍我的。” 她误解他是真的很疼,就俯下身去在伤口上很轻地吹了吹。 “吹一下就不疼了。” “……” 云步虚闭上眼,重重地躺回床榻上,眼角因为极力克制甚至泛起了水光。 看他这个样子,红蓼忽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着:“小时候常看到别的孩子受伤,人家的母亲都会这样吹,吹了没几下好像就不疼了。我当时就想,真是灵丹妙药啊,后来一直希望有人可以给我也吹吹。”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这个人。 “现在给你吹,好像确实挺管用。”她突然想到,“你是不是也没有父母?” 云步虚缓缓睁开眼,两人视线交汇,她起身靠过来:“是的吧?我没记错吧?” “……是。”他如实告知,“我由仙界自然孕育而生,诞生即为仙体,不曾有过幼年。” ……出生就是个大人了。 强还是你强。 “你没有。”红蓼念念有词地回去继续疗伤,“我也没有~” 很奇妙的,在这种角度上,她找到了他们最般配的地方,她嘴角的笑意无意识加深。 云步虚没太深究她这个微妙的笑。 他觉得他在自作自受。 此番装柔弱让她疗伤,当真是比伤势本身更让他煎熬。 他几次抓住红蓼的手试图阻止都失败了,直到她自己发现了不对劲。 其实这一点都不难发现,红蓼之所以表现出她发现了的痕迹,是因为真的没办法遮掩了。 他一开始有反应的时候她就知道。 但一来还是要疗伤,二来……他忍耐的样子真的太好看了,她下贱啊,她馋他身子,特别享受那种她在肆虐,他在克制的矛盾丛生。 她觉得他就是一件艺术品,一件绝佳的、世无其二的艺术品。 这种艺术对于她这种普通人类来说有些太超前了,她拼了全部的精神力才没流出鼻血来。 其实该流一点的,这才能表示对美人身体的尊重。 红蓼承认她就是个大shai迷,她要不是有这点臭毛病,也不会惹上云步虚。 呜呜呜呜呜太好看了,真的好性感,这腹肌线条,这胸肌线条,好想从上到下来一遍。 冷静,不能欺压病人,人家还生着病呢,怎么可以对人家有非分之想呢? 云步虚在控制自己,红蓼也在极力压制本能。 当她看到那无法忽视的强烈反应时,控制宣告失败。 她没忍住。 她动手了。 她摸了一下。 云步虚猛地坐起来,用力抓住她的手,锐利冰寒的眼睛望进她满是薄雾的双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红蓼呼吸乱了,说话的尾音都轻轻颤抖:“你抓疼我了。” 云步虚非但没松手,还抓得更紧了一些,有些粗鲁地将她拉到自己身上。 他用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呼吸交融,视线汇聚又全都转开,落在彼此的唇瓣上。 “还疗不疗伤。” 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平稳,可他看她唇瓣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红蓼看着他眼底潋滟的水光,有些迟疑:“……你伤得实在是重。” 云步虚捏着她的下巴靠近,几乎就要吻上,但总是隔着一道短短的距离。 “还疗不疗伤?” 他一字不差地又问了一遍,简短的言语如同魔咒,念得红蓼理智灰飞烟灭。 “不能欺负病患。”她挣开他的手,将他按在床上,亲了一下他的耳朵,柔柔地说,“但是没办法了,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你的。” 云步虚:“……” 这柔弱好像装得太过了。 说实话,红蓼的技术挺烂的。 她也受了伤,还给他疗伤,没多少力气了,就显得技术更烂。 云步虚简直每刻每秒都在不上不下的煎熬之中。 她银色的长发散下来落在他脸上,他视线朦胧地望着她摇曳生姿的模样,终于还是忍耐不得。 他一言不发地翻了个身,红蓼也跟着松了口气。 倒也不必真让姐姐疼你,姐姐可是躺平党:) 红蓼这边过得如意又舒服,道圣宫圣殿之下的人却难受得入定都入不了。 沐雪沉带着齐净玉回来的时候,他们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一拥而上诉说苦恼。 “大师兄,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师尊回来之后竟只让我给那狐妖疗伤,都不准我为他查看伤势,一心扑在狐妖身上,甚至都不过问宫中事物,这样下去怎还得了!” 风微尘急得差点跳起来。 “确实如此。”长老们这次也站了出来,“当年青丘便曾派了莲绽来引诱圣人堕落,那时圣人不曾中了他们的奸计,如今数千年过去,他们竟然卷土重来!雪仪真君,您是最了解圣人的,当给我们出个主意,到底该如何解决此事。” “真君可不能由着圣人所为,看着道圣宫上上下下,神仙人三界里里外外跟着担忧冒险啊!” 沐雪沉微微启唇,想和他们解释一下,红蓼和当年的莲绽不能混为一谈。 她们是不一样的。 他已误会过她,欠她一个道歉,如今怎好再去多说什么。 只是长老们所言也有他们的道理。 虽然他不觉得红蓼和莲绽的性质一样,但只怕万一。 若要长老们信服,也需得他们亲眼见证过。 当然,最根本的还是需要师尊出面。 他说再多做再多,其实都不如师尊的一句话。 沐雪沉举目四望,看着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道圣宫,当真是陌生得很。 哪怕心里再不赞成这场婚事,道圣宫确实已经在为道祖准备合籍大殿了。 “除了要劳烦雪仪真君出面,我们还做了另一手安排。” 一位长老上前一步与沐雪沉耳语,话中意思让沐雪沉眉头紧皱。 “人都接进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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