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蓼做梦都没敢梦到过这样的剧本。 他一会儿是王孙公子,一会儿又是风轻云淡的写意诗仙,他还可以是琴师,是浪荡君子,是侠客,是少年将军,甚至是佛门弟子。 他可以是任何她可以想象到的身份,每一种都扮演得栩栩如生,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一个修道之人,扮演起佛门弟子尤其游刃有余,红蓼惊奇地发现,他没有头发的时候竟然也好看得不像话。 只是她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欣赏这些了。 她得收回之前那句话,什么叫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她这块田就快要完蛋了。 真的要完蛋了。 云步虚他有三千法身。 他明显是打算每一个法身都让她见识一下。 非常深刻地见识一下。 红蓼真的扛不住。 她难捱地想逃,却一次次被抓住脚踝拉回来。 她神智混乱,浑身无力,如大海漂浮的木筏,起起伏伏,醉生梦死。 不能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红蓼努力清醒了一些,在心里告诉自己想想办法,让他别再发疯,她无力地抓住他的手,周身完全被他的气息吞噬,他从始至终眼神都在她身上,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也就很明白她现在想做什么。 “别乱吃醋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以后再也不瞧别的男子了,他哪里又让我惊艳了呢,我心里始终都只觉得你是最好的,我是见过世面的,莫要再这样了……” 她甚至带了哭腔,可云步虚就是无动于衷。 她没办法,只能哀哀地表白心意:“云步虚,我喜欢的是你,我是喜欢你的……” 云步虚终于有了松动。 他此刻也白了一头长发,幻化出狐耳,清寒的眼底熠熠生辉,是与忘忧君完全不同却风姿更胜无数的撩人心弦。 红蓼的理智开始溃败,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充满了干劲。 ……不行,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她推了推他,他眉眼垂下,那一刻的神色复杂,很难形容。 “喜欢?”他很低地问,“喜欢什么?” 红蓼吸吸鼻子:“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他闭了闭眼,“这样?” “……” “这样?” “……” “还是怎样?”他好像笑了,笑声宛转,似真似假,疯得不行。 红蓼觉得他需要清醒一下。 所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勇气,猛地给了他一巴掌。 是实打实一耳光,声音很大,打得他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了五指印。 红蓼怔了怔。 好像有些过了,会不会让他清醒过了头?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云步虚。 他抬手抚过脸颊,嘴角甚至还有点血迹,一个本来就身受重伤的人,这毫不收敛的一巴掌确实该有这样的力量。 红蓼心一颤,想摸摸他的嘴角,但被他躲开了。 他抓着她的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一个巴掌一个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了一句,在她恍惚地注视下低下头去,冰冷如缎的雪白发丝洒满了她的大腿。 红蓼长睫颤抖地闭上眼,双手抚过他的头。 理智宣告失败,大家一起疯好了。 红蓼化出尖尖的指甲,在云步虚颈间流下深深的血痕。
第五十三章 云步虚的伤势加重了。 红蓼觉得他纯属活该。 她完全不想理他,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他再柔弱都没用了,她这次绝对不会再上当。 他真的很过分!非常过分! 红蓼被迫长了一整夜的见识,就这还只见识了一小部分,要不是他们还在青丘,可能真的被他压着见识三千夜。 到时候才是真的会死狐狸。 她才是狐狸精对吧?他是道祖没错吧?怎么好像他比她还更擅长当个狐狸精? 云步虚又来扒拉她手臂,红蓼冷着脸躲开,这要不是还在青丘,她早想法子逃了。 早就知道和他在一起不会真的有什么在上面,以前他还装得挺好,让她差点昏了头,昨夜这么一暴露,那可真是让她彻底沦为砧板上的肉。 他不愿意的时候,她是根本没办法反抗的,她的成与不成,都拴在他的愿不愿意上,真的太被动了。 她不喜欢这样被动,不喜欢被别人掌控,哪怕她喜欢他。 是啊。 她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红蓼走到窗户朝外看,青丘很美,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更是美丽,桃花瓣簌簌落下,湖面上升腾起水雾,入目之处恍若仙境。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了,她只是很懊恼,怎么就喜欢了他。 她能喜欢他多久?又能被他喜欢多久? 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未来还要做天道,那时候更不知道怎么办。 之前还想着喜欢都喜欢了,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年他退她也可以退,无甚了不起,大家各取所需,都得短暂快乐。 那时她还想,说不定没到他做天道的时候,他俩就都腻味了,到时候也可以好聚好散,不失为一场值得回忆的风流韵事。 哪个狐狸精没点儿风流韵事呢不是吗?纠结那么多难过的还是自己,不如且行且看。 但这些念头都在昨晚打破了。 她对他的感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要多。 因为很喜欢,才会更介意他的强势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很喜欢,才讨厌一切拴在他身上,全凭他意的被动。 红蓼趴到窗沿上,手在窗边无意识地划着,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也没理,直到云步虚说要离开一会,她也只是冷淡地不发一言。 云步虚没多停留,说完盯着她看了一会就离开了,这态度更是让红蓼炸开了。 “什么渣男。”她生气地甩上窗户,“怎么他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伤势加重那不是活该吗?自己先要招惹我,被扇巴掌那也是罪有应得。” 红蓼低头看看右手,想到昨夜自己打了他多少个耳光,他又因此吻了她什么地方,她就又僵又麻。 作为先天道体,出生就继承着所有天之主的血脉,站在统帅的至高位置,他肯定没被人冒犯过的,更别提被人打耳光。 与敌人开战,也肯定不会被人打了耳光这样丢脸。 ……打都打了,他自己都拿着她的手打,关她什么事。 红蓼把门给锁了,怕再出什么意外,她也不打算睡觉了,寻了块蒲团坐下,感知着隐隐有突破之意的九尾,入定修炼起来。 他现在伤重,外人看不透彻,她却知道得清楚,等她有了九条尾巴,也不是不能和他走几招,好好出一口恶气。 所以他最好别死在外面,全须全尾地滚回来,省了她没了折腾他的机会。 哼!!! 那云步虚真的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 他倒是知道红蓼在生气,又生了离弃他的心思,他原是该留下哄她的,她有些不好哄,需要充足的时间,可他时间有些紧迫。 他在忘忧君和莲绽身上留下了一点追踪术,察觉到他们有些小动作,得尽快过去看看。 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得把阵法完成,只要她还在他的天下,跑到哪里都是可以的,他迟早都能到,但若真的离开这个天下,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红蓼不是此间世界中人这件事,他也是早就想到了。 若她真的是,又怎会连为何到此的缘由都说不出口? 只有她来自异世界,口不能言是为了保护如今的规则这一条可以解释了。 云步虚来到青丘正殿,闯入莲绽自以为隐秘的结界,看见了正和她站一起的大祭司。 莲绽有点头疼,她已经知道事情大条了,她还是小看了崽子在云步虚心目中的分量,这么一次次踩着对方的底线过去,她如今依然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然是非常幸运了。 其实莲绽一点都不糊涂,也不狂妄,在结界里看到云步虚她就玩脱了,她特别放得下身段。 “圣人。”她行了一礼,直白致歉,“之前种种皆是我的错,幸好圣人和红蓼之间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误会,还望圣人网开一面,莫要同我计较。” 忘忧已经整理过自己,穿着复杂的雪色祭祀服饰,眼神疏离,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之前是如何在红蓼面前卖弄风姿的。 只要一想到红蓼摸过他哪里,云步虚就忍不了。 莲绽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冷静地躲到一旁,给自己加了个防护结界:“你们随意。” 忘忧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继而望向云步虚,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照面。 六界之中无人不知道圣宫太华登云道祖的威名,哪怕忘忧深居简出也是知道的。 在他的印象里,那位就是天边孤高的浮云,看不见摸不着,如一台精密的战争仪器,为神仙人三界下达着最直接最关键的指令,令他们从弱势的一方渐渐变为强势的一方,彻底扭转了在道祖诞生前任妖魔冥三界欺压的局面。 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存在,莲绽都铩羽而归,却被一只幼崽完全拿捏,未免有些好笑。 但忘忧没笑,一来他不喜欢笑,二来,他也是笑不出来的。 云步虚的伤势如何,除红蓼之外无人摸得清。 没人能看得出他真正的底牌在哪,哪怕是和青丘大祭司大打出手,他看起来也是不受任何影响,指诀随意,灵力充沛。 不到十招忘忧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是大祭司,并不是用来打架的,真正要打架,莲氏姐妹要比他强得多。 青丘还需要大祭司活着,莲绽见他不行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圣人,可以了吧?”她出手相助,“您再这样下去可真就把他打死了,到时候咱们就真没法收场了,即便我们青丘都怕您怕得要死,为了大祭司的性命,为了这口气节,也得跟您硬拼到底。” 那是双方都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而且。”莲绽放缓语调,“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红蓼的族地。” 族地,说白了就是娘家,不管红蓼和亲生父母的关系多差,她的同族也都是在这里的。 即便她永远不回青丘又如何? 那她也肯定不希望这世上最后只剩下她一只天狐。 什么东西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都会变得危险起来。 云步虚与她交换了视线,依然没有停手。 他拂袖将她推开,在莲绽难看的脸色下剖开了忘忧的丹田。 “云步虚!”莲绽大声喝止,浑身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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