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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吱嘎一声, 郑三斗一脸铁青的看着半路突然冲出来的孙老丫, 及时将自行车停住了。 身后的张明花直接撞在他后背上，愣了愣，才单脚撑地从车上下来。 “你想干什么？冷不丁的就从树后冲出来，也不怕被撞死！” 张明花一脸不悦的看着孙老丫, 就凭她瘦得跟刀郎似的样子, 想干什么都白扯，都不用郑三斗出手, 自己就能把她干翻在地。 孙老丫今天一大早就出来了, 她在树后躲好一会儿了。 回来后脸是洗了, 看着干净了不少，不再是那天黑漆漆的样子, 只是身上衣裳还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她就是想换也没有。 “我，我没想干什么，就是里告诉你们一个事儿，这次是真的。”她一脸战战兢兢的。 郑三斗没吱声，张明花上前一步，冷眼看着她，“不是白说的吧？你要换什么？” 无利不起早，不给她点儿什么肯定不会说，毕竟她这招数之前都用过好几回了，轻车熟路的。 孙老丫不在意她的嘲讽，比起即将得到的利益，嘲讽几句算什么，“我也不多要，只要二十块钱，张明花你现在有钱了，这么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对她来说却是能救命的，她也急需要一些钱傍身，回来这几天，每顿勉强能混个水饱，也不会挨打受骂，但这只是暂时的。 她不懂什么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知道她妈在托人给她找婆家。 想要早点把她嫁出去，换彩礼给她大哥娶媳妇，至于她以后过得如何是不会在乎的。 嫁就嫁，在哪儿都比在家强，不过嫁人之前她想替自己筹谋一笔钱。 那天听她大哥说起张明华时，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见的一桩事。 本来也可以去找张明华的，不过在她考虑了两天，最终选择了张明花。 因为她觉得张明花更好接触一些，而张明华有些高高在上，男人又是省城的，家世不凡，她心里有些发怵。 “行，你说吧。”郑三斗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说完我们觉得值就把钱给你。” “不行，你得先给我钱，我才说。”孙老丫不干，担心他们听完后反悔不给自己钱。 她和郑三斗讨价还价，脸上没有一点怯意，反倒有一种无比的自信，因为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张明花又上前一步，不耐烦的道：“你爱说不说，三斗哥，咱们走，不给她钱。” 她最讨厌别人要挟自己了。 孙老丫往后退了退了，“张明花，十年前我都看见了。”她说着一脸得意，“给我钱！”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不用这么拿腔作势的。”无非就是她大姐推她的那件事。 张明花直截了当的道：“孙老丫，你这消息根本不值二十块钱。” 孙老丫急了，“怎么不值？她都把你害傻了。” “你才傻了呢！”张明花举起手要揍她。 孙老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就是她在背后推你的，你还一直喊她姐姐，等着她找人来救你！大傻帽！” 她那天在山边儿转悠，想看看能不能掏到松鼠洞找些吃的。 她从小就会在山上找吃的，没办法，她妈说不给饭就会饿她好几顿。 郑三斗递过去十块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听听也无妨，真相总要知道。 孙老丫上前一把抢过钱，“我没骗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都看见了，张明华在她后面推了她一下，就把她推到雪窝子里去了。” “那以前你为什么不说？” “也没人问我呀？她掉下去后，一直在那里喊姐姐，张明华还假惺惺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后转头跑了，说是去找人来救她。” 孙老丫盯着郑三斗手上另一张钱，“我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 “你就没想去找人？”郑三斗愤怒的瞪着她。 孙老丫缩了下脖子，“又不关我什么事，我那时一天没吃饭了，还着急找吃的呢！” 郑三斗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也是个从小就凉薄的，活该她被家里苛待。 “还有什么？一块说。” “没，没有了，我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听她哭得闹心就走了。” 那会儿她才六七岁，真没想太多，以为张明华很快会叫人来。 结果没想到张明花傻了，后来慢慢大了，她才明白，如果张家人能早点把张明花找到她不会傻。 也才知道张明华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她故意害傻了自己妹妹。 “张明花，你不要对你姐太好了，她要想救你，你不会傻的。” 孙老丫还挺同情张明花的，就好心提醒她一句。 张明花看了她一眼，嘴角边露出一抹冷笑，不屑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用你来指手画脚。” 孙老丫被骂得脸颊都涨红了，气呼呼的喊道：“我又没说错，你可真不知好歹！”喊完怕挨揍转身跑了。 郑三斗看着人跑远了，扶着自行车来到明花身旁，轻声劝慰道：“媳妇，别想太多，这个答案不是早就在你心里了？如今有人替你证实了，不过是尘埃落定罢了。” 一直盘亘在心里的谜底终于有了答案，剩下的就看怎么处理了。 张明花垂着眼帘，几滴眼泪落到衣襟上，很快消失不见。 虽然她心里早有猜测，可现在知道了真相，她还是很难过。 下意识的不愿意去相信。 那可是她的亲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血缘至亲，和她是有多大的仇怨那么谋害她？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将人抱在怀里，郑三斗轻哄了半天，直到听到后面有人过来，他才松开手，把人拉到路边。 “还回去吗？”眼睛都哭红了。 张明花点点头，“不想让我爸妈担心。”一旦知道她们姐妹相残，最难受的是她们父母。 郑三斗拉着她往前走，等她着的眼泪被风吹干，“别再哭了，不然我要被黑锅了。” “就是有点难过，我这两天晚上总能梦见那只手，现在听孙老丫说出真相，记忆却还是空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唯独想不起来出事那天的记忆。 “可能是刺激太大，让你下意识的不愿意想起来，好了别纠结了。” 郑三斗摸了摸她头顶，那个张明华要是还有一点良知，这十年里肯定也不会好过。 张明华这两天住在娘家，感觉还不错，毕竟环境比从前好太多了。 两个女儿也还适应，知道明花今天回来，她也很早起来了。 吃过早饭还跟何文韬去三叔家溜达了一圈。 何文韬在马家沟生活过七八年，虽然不全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些年里他还吃过不少苦头，不过总的来说比很多下/放的人还是强一些。 自从回城后他一直没来过乡下，这几天感觉马家沟变化不少。 村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当年住的那个牛棚里却不在了。 听说早被马占国叫人给拆了，就怕何家祖孙想起曾经在这里的诸多不快报复他，那几年他可没少对他们公事公办，现在想起来都后悔。 马占国这两天都没敢露面。 曾经那个狼狈不堪的半大少年，现在人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他还是别出来找不自在了。 张明花跟郑三斗到时，何文韬刚好在大门外。 远远的见到并肩而来的他们就先温和的笑了，“过年好啊，明花还有妹夫，吃饺子了吗？” “姐夫过年好，吃饺子了，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张明花看着他好像站了不像是一会儿，围着脸的围脖都挂了一层白霜。 “我刚去村里转了一圈。” “看看曾经住过的牛棚？”郑三斗故意调侃道。 “算是吧。”何文韬脸上淡淡的，说实在的他对这个村子没什么感情，除了张家人，别的人都没理睬。 “明花？”他很细心的发现明花眼睛有些红，就问：“你们吵架了？” 郑三斗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他就知道自己要背黑锅。 张明花笑着解释道：“来时被雪沫子迷了眼，姐夫，我姐呢？” “刚从三叔家回来，又去什么杨会计家了。”何文韬没跟着去，就一个人在村子里转了转。 “应该是彩凤姐回来了。”张明花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推门进了院子。 刚才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一路走回来，已经冷静得差不多了。 当年的事总要找机会问个清楚，她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 屋里，陈秀珍跟张长贵正在炕上帮大闺女看着两个孩子。 听见大门口的动静两人便转头往窗户外面看了看。 陈秀珍喊了一嗓子，“明花，叫三斗跟你大姐夫进屋，有啥话进屋来说，在外面多冷。” 正要进屋的张明花闻声回过头，何文韬还站在大门口，郑三斗已经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停好。 见去杨家的张明华回来了，郑三斗就没进屋，转身拽着何文韬就往西走，张明华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妈，我们陪我姐夫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张明花说完，走出院子，一把拉过张明华的手也跟了上去。
第70章 “明花, 你拽着我去哪儿？” 张明华一脸不明所以，手腕被攥得生疼，便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张明花常年干农活手上力气大, 她没挣开, 只能踉跄着跟上明花的脚步, 心下慌慌的, 眼里透出不安。 很快出了村子, 前面的郑三斗跟何文韬已经停下了。 山边四周空旷无人, 入目的只有白皑皑的雪跟排排迎风而立的松柏与一丛丛杂乱的枯草，冬日里的山风很是凛冽。 张明花被风吹得身体发寒，可身体再冷也敌不过她此刻内心的悲凉。 “姐姐。” 小时候自己总是这样喊张明华, 因为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姐姐，还经常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就算后来发现她有时会对自己很不耐烦，也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并没有往心里去，更从未对她设防。 没想到有一天就是这样的亲近与信任差一点要了自己的命。 “怎么了明花？”张明华再迟钝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明花眼睛红红的, 像是哭过了，“出什么事了？” 张明花没说话，面对面的看着她，同时也留意到了, 发觉不对就从家里跟出来的张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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