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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江蓠想起了莫愁，问江琦：“姐姐，当年，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呢？”又指了指莫愁道：“这是莫愁，她很挂念自家姐姐莫烟。” 江琦仔细看了一忽儿莫愁，才道：“她就是当年被你带进宗门的侍女吧？我记得，她没有灵根，走的是体修的路，不曾想，如今也炼气期九层了。” 顿了顿，又道：“莫烟两年前就嫁人了，因为没有灵根，她是给碧云宗的一位亲传弟子做了侧室，我倒是可以请人前去问一问，看看莫烟方不方便见见莫愁。” 莫愁眉头一皱，还是恭恭敬敬道：“莫愁多谢琦小姐！” 江琦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说道：“你不必担心，莫烟的那个夫君，在门派里风评不错，为人处世都很妥帖，不会薄待了莫烟。” 莫烟勉强一笑，她已经是炼气期后期的修士了，一点儿都不觉得，嫁给修士做侧室，连个正经的道侣都不算，这究竟有什么好放心的。 江蓠无意插手莫烟姐妹二人的事情，却也看得出，江琦似乎不大喜欢莫愁。 江家夫妇住在丹峰的一座木楼中，江蓠到了那里的时候，先看见的人，却是谢家的老祖，谢清玄。 谢清玄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站着的身体也有些伛偻。江云天随后走了出来，看着江蓠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江蓠在谢清玄身前三步处行了个晚辈礼，道：“江蓠见过外祖父，父亲！” 江琦则是一路跑到了谢清玄身前，亲近道：“师尊，父亲，昨日你们还念叨着小篱了，今日，小篱就到了眼前来。” 谢清玄点了点头，笑意蔼然道：“回来了就好，可是去拜见过君羽真君了？” 江蓠站定，点了点头，恭恭敬敬说道：“在山门前，江蓠已经见过师尊了，师尊许晚辈先来见过父母和长辈。” “哦，见过了就好！”谢清玄道：“过去几天，多亏了君羽真君照拂，否则，谢家或许将就此倾覆啊！ 江蓠恭敬应道：“祖父说的是，晚辈定然不敢有违！” 谢清玄唏嘘道：“你心里头明白就好，都是自家人，也别站这么远了，这些日子，你父母也很想你，这一次回家族，就多留几日，好好陪陪你父母亲。” 江蓠又恭敬应了一声是，谢清玄终于住了口，道：“也罢，你们一家人应该有好些话要说，我就住在丹阁中，你和父母叙过话，再来我书房说话！” “是！”江蓠道：“不过，师尊让晚辈见过父母后，便去见他，所以，只怕得迟一些，才能去见外祖父！” 谢清玄表示理解，道：“那是应该的，江蓠，碧云城如今的局势还不太稳，若是可能的话，最好请君羽真君多留一段时日，明白吗？” 江蓠笑了笑，起身，说道：“晚辈定然尽力。”至于究竟尽几分力，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谢清玄也笑了笑，说道：“你明白就好，如今的谢家，也就靠你们几个后辈支撑门面了。如此，我先回丹阁了，你们一家人有什么体己话，自去好好说吧！” 话落，他自顾自回了丹阁，江琦上前送了一段路，重新回到木楼前。 江蓠去送谢清玄的时候，莫愁趁机道：“师姐，师妹想去别处走一走，不便久留，还请见谅！” 江蓠点了点头，笑道：“你随意就好，谢家虽然是你旧主之家，但你已经是太玄门的外门弟子了，不必讲究主仆尊卑那一套。” 莫愁点头应道：“莫愁明白！”话落，她深深一礼，也自离开了木楼。 这时候，江琦也回来了，瞧着莫愁的背影，道：“小篱，人心莫测，昔日恩，今日也许就变作了仇，你千万当心。” 江蓠知道，江琦大概是在担心莫愁，摇了摇头，说道：“自莫愁进入宗门，我就不曾见过她，她今日有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造化，与我关系不大。” 江琦瞧了她一眼，笑笑，道：“你啊，几年不见，心胸却是越发博大无私了。” 江蓠没有接话，径直走向江云天，惭愧道：“父亲，女儿来迟了！” 江云天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一笑，眼中却有泪水沁出来，道：“不算晚，你原本在闭关筑基，本就不能被打扰。再说了，消息传过去之后，你师尊却是亲自就到了。 父亲原先还担心，你是被掌门真人代为收下的弟子，怕是不得君羽真君看重，现在看来，君羽真君很在乎你，也很看重你，这就好，这就好！” 江蓠笑了一笑，问道：“母亲可还好？” 江云天眼中漫涌上来一缕愁云，道：“她啊，闭关筑基去了，今日，你怕是见不到她了。” 江蓠不解道：“闭关，筑基？女儿本以为，她正在调理身体呢！” 江云天苦笑了一下，说道：“她不想见外人，我们也只能等着她自己想开了。好在你外祖父本身就是炼丹大师，有办法调理好她的身体。也许，过一段时日，一切就都好了。” 江蓠一点儿都不赞同这种观点：“心障这种东西，往往耽搁的越久，麻烦就越大，若是郁结成了心魔，就更棘手了。”而后，正色看着他道：“父亲，您该不会嫌弃母亲了吧？” 江云天马上摇头，道：“怎么会呢？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以至于不能保护好妻儿！”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离心 江蓠定定注视着江云天，陆续在他的眼里瞧见了自责、愧疚、挫败、仇恨…… 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汇成了一股墨黑色旋涡，在他的眼睛里盘旋，咆哮，不动声色地酝酿着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沉了沉心，道：“其实，就是心里头介意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现眼的，毕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别勉强自己，也别勉强别人，能聚便聚，不能聚就散了吧。” 她着实觉得，有时候，好心的欺瞒，比恶意的伤害还要让人头疼。 江云天沉了脸，微微厉声道：“小篱，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夫妻多年，如何是这一点儿挫折和误会就能分开的？别担心了，父亲心里有数。” 江蓠也不再坚持，歉然地笑笑，道：“是女儿想左了，只是心里头着实担心母亲，一时口不择言了，父亲见谅！” 江云天摇了摇头，放缓了语气，道：“这是大人间的事情，你们这些没感同身受过的小孩子，根本想不明白。” 这时候，江琦也回来了，笑道：“父亲，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了，您和小篱方才在说什么呢？” 江云天笑了笑，温然道：“没什么，是小篱在担心你娘呢，我们去房间里说话吧！” 三人进了屋子，江云天细细问起江蓠在太玄门里的事情，对于她迟迟未能筑基，也表示了理解，不必着急。 江蓠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面上笑意潋潋，却还是打心眼里觉得，似乎又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她也问起了谢家的情况，事情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君羽来得其实有点儿晚了，在缥缈宗、秦家、萧家的动作下，谢家先是在对付“白云山庄”的时候，人手损失颇大，后来又和秦、萧两家正面起了冲突，三家的金丹期修士都出手了，各自都受了不轻的伤。 君羽来了碧云城后，虽然把缥缈宗赶了回去，也压制住了秦家和萧家，让他们把带走的东西吐出了大部分，但人死了就是死了，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 谢家原来的两房人，也就是谢子俊的父亲谢晋安，还有谢子玉的父亲谢晋康，又在中途生了变故。 结果，江云天和江琦都站在了谢晋安这一边，君羽自然也偏向了他们，结果就是现在谢家二房，只剩下了留在太玄门中的谢子玉一人。 内忧加上外患，谢家这一次可谓元气大伤，谢晋安和秦白凤之间的联姻也算是玩完了，双方早就已经分道扬镳。 总之，现在的碧云城中，三大家族都伤筋动骨了，谢家人手损失得多，但修炼资源上到手了不少好处，萧家和秦家手上的资源丢了不少，但人手还算充足。 可一旦君羽走了，谢家没了镇场子的人了，碧云城肯定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现在的碧云城，就是这么个情况！”江云天说道：“别管你外祖父，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厚着脸皮让你想办法，请君羽真君多留一段时日。” 江蓠道：“女儿听掌门真人说，如今修真界的形势不大好，碧云城周围没有可靠的大世家的大宗门，面对汹汹而来的兽潮，根本就算不得安全。父亲可曾想过，离开碧云城，去太元城躲一躲？” 江云天为难道：“这怕是不容易。谢家的根基在这里，碧云宗的根基也在这里。如今，你外祖父自己做了碧云宗的掌门，而绮儿又是碧云宗下一任掌门之位的继承人了，离开的话，损失太大。” 江蓠反对道：“可是，妖兽潮若是过来了，你们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江云天道：“君羽真君若是在这里的话，应该能挡住妖兽潮吧？再说了，咱们碧云城往北，还有不少小的散修城池，以及凡人居所呢，他们都没动，我们何必着急？” 江蓠定定看着江云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父亲，女儿便明说了吧，不说我师尊能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就是留下了，也未必能挡住妖兽潮。你知道青城吗？” 江云天点了点头，道：“知道，那里是御兽宗的所在。现在，那里可还好？” 江蓠摇了摇头，道：“不好，很不好。青城已经被阵法变成了黄泉幽域，别说人了，连一只鸟，一个鬼影都没有。这次的兽潮，可是和九龙渊有关。” 见她说得严重，江云天迟疑了一会儿，站起来道：“这样好了，我去寻你外祖父商量商量。但你得清楚，我们若是去了太元城，就真的是把根基都丢了，不得不从头开始了。”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女儿明白。” 江云天急着去寻谢清玄说话，便先一步离开，江琦留了下来，问道：“小篱，青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蓠道：“便是如我之前所说，这次的兽潮，据说是千年一遇，便是我们掌门真人，也觉得棘手非常。若是可以的话，你们越快离开越好。” 江琦面有难色，道：“小篱，你不明白，如今的碧云宗，并不是我师父的一言堂，这搬家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动动嘴，就能顺利办下来的。碧云宗中，还有几个长老，他们不会同意碧云宗搬迁。一旦我们搬走了，而碧云城却没有出事，那责任，谁也担当不起来。” 江蓠笑了笑，表示理解，道：“我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但事实如此，你们且自行斟酌吧。”她做不出苦口婆心，一劝再劝的事情。 江琦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些许萧索气息，有点儿慌乱，道：“小篱，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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