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想了想,这才说道,“我对桃山主人了解也不多,只是听人说起过,这桃山主人曾是军中战阵大师,我离楚有诸多战争阵法,皆出自此人之手,之后因为一些事情,被迫离开军营......” “离开军营?这怎么可能?若真是战阵大师,朝廷怎么会容他离开?”苏恒大吃一惊,他熟知离楚军中规定,这类特殊人才,就算是死都得葬在秘密墓地,怎么可能会放他出来? “所以......他当初一柄剑挑落了半座城。”楚庄悠悠开口。 话音还未落,苏恒与和尚的惊骇还没有结束,百里朝就已经拎着几坛子酒过来了。 “楚庄老匹夫,你又说我什么了?” “我哪敢说你?在这片桃山,你才是老大!” 百里朝和楚庄二人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说起话来没有半点隔阂,嬉笑怒骂皆是平常。 “来,来,来......”百里朝没有半点架子,毫不在意身上华贵的金袍,席地而坐,扔给苏恒和尚一人一坛酒,自己也一掌拍开封泥,“我这桃花醉经历四十多道工序才酿的出来,可不许给我浪费了......喝!” 苏恒有样学样,拍开封泥,然后仰头就是一大口,顿觉神清气爽,满嘴的桃花芳香,再加上桃子果香,配合桃山主人特有的手法,将这坛桃花醉酿造的让人心醉。 “果然好酒!”苏恒赞叹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大口酒灌进肚子里。 “晚辈可否请前辈帮一个忙?”苏恒突然说道。 “说,什么事?”百里朝放下手中的酒坛。 “晚辈想向前辈讨几坛子酒,日后好带回北骥。” “这恐怕不行,我这桃花醉离开桃山之后三天就彻底变味了,带是带不走的,若是他何时能南出北骥,有多少人我便送他多少坛酒。”百里朝倒是爽利,又是一口酒灌下肚子。 四人围着桃树,一人一坛桃花醉,喝的痛快淋漓。 桃花醉虽然不如关中醪糟酒烈,但后劲十足,和尚没有用真气逼酒,很快就醉倒了。 倒是苏恒,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喝光了一坛酒,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百里朝。 “你这小子倒是酒量不小。”百里朝也喝完最后一口酒,扔掉手里的酒坛,“若是还想喝,那你得等到明年了。在我这有个规矩,每年只喝一坛酒。” 苏恒的脸顿时垮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楚庄好像早就知道似的,笑呵呵地靠在桃树上,小口咪着酒,好不惬意。 “酒不能喝,桃子你大可敞开了吃,我这桃山四季如春,桃子漫山遍野都是。”百里朝挥挥手,似是在嫌弃苏恒这幅样子。 苏恒也不含糊,爬上一株桃树,伸手就摘过一个粉红通透的大桃子,足足有小半个脑袋大,一口咬下去,只觉口齿生香,好似这已经不是人间物,而是天上品。 春风在桃山变的格外迷人,春风荡漾,桃花盛开,偏偏还有如酒花香,如玉果实。 苏恒躺在树干上,嘴里打着鼾,手里的桃子无意识地滚落,百里朝伸手接住即将落地的桃子,轻笑一声,对楚庄说, “老楚,这苏小子交给你,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啊?” “你还别说,我自己也有点不放心,心里没底,上次还差点把苏小子送到幽鸟手里,要不是阴兵过境,恐怕我们三人早就死在路上了。”楚庄喝了一口桃花醉,“苏小子身上的阴气就是阴兵过境的时候被鬼晶侵入了穴道......” “那应该还有三年时间,你还是赶紧把他送回北骥,兴许那些老家伙有办法。” “前段时间他只是二流之境,就在昨天他成功踏入一流,鬼晶对他的影响似乎也减弱了一些,很可能他身上藏有隐秘,可以帮他撑住。” “你就不怕他突然失去控制?” “怕啊,但我更怕对不起我那铁老哥,还有最后的三千解甲老兵......我相信苏小子!”
第二十一章 饯行衣衣血 苏恒睡得很香,许是桃花醉的功劳,又许是因为身处安全之地,但不管怎样,这是他南出北骥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没有生离死别,只有处处春暖花开的迷醉。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东边的阳光正铺洒开来,漫天紫气从东方弥漫,苏恒福灵心至,盘膝坐地,对着那紫气,开始运转无名心法,眉心处的紫府似乎被这紫气温润了一遍,变得舒爽不少,鬼晶虽然依旧充斥着极大部分的穴道,但至少已经有了些许缝隙,可供真气流动。 东方紫气玄妙无穷,但又很难吸取,自老铁头教给苏恒无名心法之后,这还是苏恒第一次吞纳到一丝天地紫气。 “苏小子,走了!”楚庄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苏恒闻声看去,只见脚下桃林漫漫,桃花醉粉,在初升阳光下,好似人间仙境,升腾起一股粉红仙雾。 “来了!”苏恒脚下一点,整个人便落下山腰,借着几株桃木,苏恒一路飘落到山脚。 楚庄、和尚以及桃山主人都已经到了。 “既然你们着急赶路,我便也不多留,若是有危险,你们不妨先退守此处,我这桃山,就算是一万大军来袭,也能保得你们周全。”桃山主人拍了拍楚庄的肩膀道。 很快,苏恒三人就上路了,和尚拎着桃山主人送的桃花蜜吃的不亦乐乎,偶尔还从苏恒那里捞一点过来。这是三人的早饭。 “老楚,我们怎么还要往南走?”苏恒不解。 “还没到地方。” 三人走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就从背后传来了一道破空声,紧接着桃花香便紧随而来。 原来是桃山主人,百里朝。 “突然想起一个老友还在钜寿,苏小子你不妨帮我去看看他。”桃山主人说道,紧接着又扔出去一坛酒,“这坛酒便算是我破戒送你罢。” 苏恒一把接住酒坛,“不知前辈的好友是何等人物?”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在一个酒馆里卖酒,你到钜寿便去寻他吧。若是活着,替我问声好,请他来我桃山一聚;若是死了,那便算了。”桃山主人极其洒脱,说完便飘然离去。 “老楚,这桃山主人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等你到钜寿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了。”楚庄似是想到了什么。 三人重新上路了,只是行程更快了些。 南方的春意要比北方更浓郁些,风里都是温暖的味道。 苏恒三人骑着马,一路往东南方行进,倒也算惬意。就这般,三人连续赶了半个月的路。 直到有一天,楚庄停下了脚步。 那一天,从南方飞来了几只灰色信鸽。楚庄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有些愤怒。 苏恒看到楚庄一言不发地站在湖边,然后整座湖在半个时辰后突然间炸开,飞起来的死鱼不计其数。 一个愤怒的黄道高手实在太过恐怖! “这是怎么回事?”和尚有些搞不懂,看得一愣一愣的。 苏恒也明显惊住了,他从没见过楚庄这幅模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楚庄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墨色断箭,然后猛地用力扔到半空。 只听一声尖利的长啸,一道黑色虚影从断箭中掠出,朝南方飞去。 “走吧。”楚庄的声音很低沉。 三人再次上路,随后的几天,每天都有几只灰色信鸽从南方飞来,还有一只从东南飞过来。 楚庄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到最后已然阴沉到快要滴水。 “我们速度快一点。”楚庄的语气变得很焦急。 就这样三人一天六百里,一连赶了三天,方才看到一个老兵,一匹老马。 苏恒看到老兵的时候,竟能感受到老兵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但是老兵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恒,然后朝楚庄说道,“东南,三百里。” 楚庄上前拍了拍老兵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重重捶了自己的胸口,朝老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兵回了一礼,同时还特地冲苏恒行了一个军礼。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凝重。 楚庄转身上马,“走!”说罢,率先朝东南方疾驰。 苏恒看着老兵,老兵也看着苏恒,直到三人走了数里地,苏恒回过头还能看到老兵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原地。 “老楚......” “不要问,只管走!”楚庄的话里充满了无奈,还夹杂着些许愤怒! 苏恒沉默,一旁的和尚也沉默了,他刚刚分明看到那老兵的脚底下,正不断渗出一股一股的鲜血...... 三人再次奔走了一天,中途休息了半个时辰,便继续上路了,直到后半夜,三人的马率先承受不住,倒在路上。 楚庄带着苏恒以及和尚,三人背着行囊,徒步走完了剩下的七十里。 苏恒又看到了一个老兵,不过这个老兵并没有牵着马,而是拄着一根断枪,直挺挺地站着。 “东方,二百里。” 楚庄双目含泪,站在原地重重行了一个军礼。 老兵同样看着苏恒,一直目送三人离开。 苏恒走了几里地之后,回过头来,看到老兵轻轻靠上那根断枪,迎着阳光面朝东方。 此时,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 “老楚......”苏恒停下脚步,颤抖着声音轻喊了一声。 “不要问,只管走!”老楚第一次朝苏恒怒吼,他强忍着回过头的冲动,拉着苏恒跟和尚,大步朝东走去。 一路上,苏恒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老兵,每个老兵都只说了方向以及里程,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说的里程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那些老兵也越来越虚弱,有的甚至就半跪在地,说完一句话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再也睁不开眼。 苏恒没有再问,楚庄也没有再说,和尚感觉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最后一个老兵没有如之前一样出现,在附近只留下了一截残枪。 “我们快到了。”楚庄跪在地上,看着手中残枪,终于开口。 春天的风在这个时候吹过来,凭空多了丝血腥。 李石拄着枪在小路上慢慢走, 他一步一步地走,并不是很着急,枪尖拖地,在泥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李石今年四十七,二十年前还是一个年轻的军官,前程似锦,若不是当年那场动荡,可能现在的他将会是军中悍将,麾下兵强马壮,自成一派。 二十年前,兵部下发三百一十七卷清军令,其中一卷上,正有他的名字,这二十年,李石一直归隐在定安岭南交界一带,一直等到三个月前,有一只灰色信鸽从北方飞过来,落在了他的茅草屋上。 他从茅草屋前的空地里挖出了一杆埋了二十年,却依旧寒光四射的长枪,然后大火一烧,把二十年隐居生活付之一炬。 眼前这片土地似曾相识,只是好像远方的青山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一座大湖,那里芳草萋萋,水雾缭绕,还有一棵巨木将长长的树梢伸进了湖里。树下有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那里,看着湖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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