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地活着。 可是,她又好喜欢令狐离。 要是在以前对她说,以后会如此心悦一个人,她一定会嗤之以鼻,可如今的想法已经截然不同了。 令狐离那个家伙,娶都已经娶了,就别想赶她走! 余舒苗想到他,重新振作起精神。 还有好多事要去解决呢。 幻境中时光流逝的速度与外界不能一概而论,余舒苗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幻境中到底过了多久,只看到红月落下升起三次。 那飘忽不定的铃声却没有停过,挑战着她的忍耐底线。 直到那红月第四次升起,天际忽地划过一道金色的流星,拖着尾焰倏忽而逝,就落在余舒苗面前那座沙丘的后方。 “魔界居然会有流星?”余舒苗还是头一回见到流星,有些激动,“明明都没见到星空的。” 在流星落地后,铃声停了下来,好似这就是它将余舒苗引来此地的原因。 她仰起头,见山丘后方隐隐散发着金色微光,又对那颗流星感到好奇,便往那山丘上爬去。 还没完全上到最高处,她就看到了一座宝塔,鎏金的瓦片在月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彩,如同琉璃般绚丽,每层的八个檐角上都悬着铜铃,无风自鸣。 铃音听上去像在念诵咒文,许是用以镇压塔中邪灵的。 宝塔很高,看不到塔顶,屹立在一座黑水池的中央。 黑水池中的水虽是黑色,却不似浓墨,反而呈现出不可思议的通透感,甚至还有些亮闪闪的,就像星空那样。 此时无风,水面平滑如镜,弯月倒映其中,变成了更深沉的暗红色。 “镇煞塔。”余舒苗认出了这个在幻梦中见过的地方。 这同样是在关于魔界的传说中会出现的东西。 镇煞塔高九十九层,连通仙魔两界,仙魔两族用它来封印被放逐的混沌邪灵。 “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塔,离开魔界幻境?”余舒苗没见到那颗落在此地的流星,落下时又没有产生什么动静,想着大概是走得久了见到的幻觉,转而动起了别的脑筋。 黑水池中没有通往镇煞塔的道路,她目测了下从池岸到塔相隔的距离,凭她的本事跳不过去。 这地方除了镇煞塔就是黑水池,空荡荡的,附近也不可能有渡船。 余舒苗看着那高塔挠头,又看了眼那池中的黑水,索性撩起裙摆,在腰间打了个结,准备直接涉水过去。 刚要迈出第一步,她的头又传来刺痛感,手居然被谁给拉住了。 她一个踞趔,抬起的脚踩在池岸边的沙地上。 身穿红衣的阑夜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第33章 前尘 “别碰这水。”阑夜提醒道,“这池中的黑水比起凡间那鹅毛不浮的弱水也差不了多少,还会腐化皮肉。” 余舒苗闻言,急忙向后退了几大步,离那黑水池远远的。 “你怎么才来啊……”余舒苗抓着她的手不放,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 过了这么久,终于能和人说上话了! “我也是需要时机才能出现在你面前的。”阑夜柔柔地笑了笑,“比如在你遇到危险,或是精神受到什么刺激,我才有可能脱离那道禁锢元魂的封印。” 余舒苗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问她道:“你脱离那封印的时候,是不是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啊,比如,头疼什么的?” 她想着最近这一两个月里每次出现头痛的时候,似乎都是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 但也只有在她嫁入令狐府,遇见令狐离之后才出现这个症状,以前她大哭大笑的时候就从来没头痛过,健康得很。 “是你想的那样没错。至于为什么以前不这样,大概是因为令狐离也是狐妖,和白宸又是同出一脉的兄弟。”阑夜回答了她的疑惑,“那道封印,是你在成亲那晚见到令狐离的时候,才出现松动的。” 封印松动导致她的元魂意识被唤醒,会对余舒苗的精神造成冲击,令她出现头疼或者头晕的症状。 然而那道封印依旧存在,所以之前阑夜仅能够出现短暂的一小会儿。可白宸将余舒苗推入狐火幻境,又让她看到了那段被封存的记忆,导致她所受到的精神刺激过大,竟是将封印给彻底解开了。 余舒苗听她解释了一通,仍觉得这发生的一切都像在做梦:“我还是不太明白。” 阑夜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两人实际上只是共用一具身体的两个意识体而已。” 余舒苗愣愣地点着头,只觉得她的手很温暖:“这里还是在幻境中吗?” 如果是的话,那这触感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当然是了。”阑夜拉着她在黑水池旁坐下,“人的五感说到底就不过是感觉而已,很容易作假欺骗,但同时又可以是真的。” “啊?”余舒苗一脸茫然。 “这么说吧,在幻境中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让你感觉不到饥饿、劳累或是痛苦。但若是在精神层面受到过大的刺激或者损伤,比如说,遭遇死亡,同样会让真实的那个你丧命的。” 余舒苗似懂非懂地点头道:“也就是说,不能死在这里,那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吧?” 这么想来,之前她和令狐离身陷锁魂阵幻境的时候还是挺凶险的。 “放心,此地虽然也是幻境,却是我营造出来的,能确保你的安全。”阑夜朝她露出一个开玩笑成功的表情,顺手捧起一把细沙,“刚才让你别碰那黑水,也是逗你的,幻境中的事物对身体构不成伤害。” 金红的沙砾自她指缝中缓缓流下。 “那也不能一直停留在幻境中啊。”余舒苗看她这不紧不慢的悠哉模样,反而有些着急,“对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还是刚才就已经说完了?” “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阑夜一句话就让作势起身的她停了下来,“关于我和你,还有白宸的故事。” 这是什么三角关系的剧情展开? “好吧,你说。”余舒苗见她没打算让自己就此离开,又实在好奇,想着干脆就此把前因全都了解清楚,便安分地坐在她身旁。 “其实这故事不长。”阑夜将手中剩余的细沙撒入黑水池中,溅起朵朵涟漪,“有些你已经在锁魂阵中见过了。” 余舒苗点点头:“你跟着父王和母后赴仙魔宴,第一次见到白宸。还有后来你们两人就在这个地方……打起来了?” 很奇怪。 在锁魂阵的幻境中,她借由阑夜的记忆经历过两段往事,能感觉到阑夜并非全然是眼前所见的这种柔和的性子,应该是和她差不多的。 或许因为经历过生死的缘故吧。 余舒苗想到在她出生那晚,阑夜身负重伤,魂魄也受到了无法逆转的损伤,这是打输了? “是输了,但不是在那一次。”阑夜纠正着她的想法,“我还是从头和你说吧。” 余舒苗单手托腮看着她,觉得阑夜随时能读懂她心声,交流起来确实方便,但又让她觉得别扭。 “我也不是能随时随刻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阑夜满脸无辜地看向她,回到正题上去,“我双亲是魔界的魔主与魔后,所以我也是魔族,不似其他人或是妖族需要经过修炼,从出生起便有千年的修为。” “成为魔族有好几种方式,或是像我这样由出身决定,或是世间生灵拥有一定修为后自行决定成仙或是入魔,而这两种与所谓的堕入魔道是有区别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对了,你的本体是九命猫,那是继承了魔后的血脉?”余舒苗知道魔主头生双角,本体肯定不是猫,想着可能和令狐离与白宸的情况差不多,继承的母族血脉比较多。 阑夜却否认了她的说法:“不是,我也说不上来我双亲的本体是什么。人或妖族是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来进行修炼的,魔族则更偏向于炼体,这过程中就会或融合或吞噬各种不同的灵气精华,以至于外貌会产生变化。我可能只是继承了其中的某一种,又没经历过炼体这种修炼方式,所以才保留住了最主要的。” “那就相当于是混血了,只是混得多了些。然后呢?”余舒苗听明白了,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阑夜觉得她打的比方有点意思,很有她的风格,笑了笑,又道:“在我一百岁时,恰好遇上那每隔百年举办一次的仙魔宴,父皇带着我去赴宴。正好是九尾天狐,云栖上仙,负责接引。我见他长得好看,就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名唤白宸。” 余舒苗见她露出几分欢欣的娇态,探问道:“你是不是心悦他?” “是呀,但那是之后的事了。”阑夜没有否认,“我跟着父皇母后在仙界住了几日,他们和仙尊有正事要谈,白宸就带我去各处赏玩。到后来,我每天都在盼着和他见面,见到他时会觉得喜悦,见不到时又觉得难过。” 余舒苗听到此处,脸上微微一红,这种心情,就和自己喜欢令狐离的感觉差不多吧。 她和令狐离待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会变得很好。但如今令狐离却想要与她和离,这就让她难受地想哭。 她喜欢令狐离,阑夜心悦白宸。 而这种既喜悦又痛苦的感情,她在接触到白宸的时候也感受到过,但还多了一种,憎恨。 这究竟是来自白宸的情感,还是来自阑夜的? 正奇怪时,她又听阑夜继续说道:“但我总是要回魔界的。走的那天,白宸送了我面能用来和他联络的七宝琉璃镜,还说仙魔宴每百年就会开,下次就该轮到他去魔界拜访了。我知道,他也是喜欢我的。” “不过,等我回来后,父皇就派给我了守镇煞塔的任务,同时又还要闭关修炼,所以也没能和他多聊几回。这琉璃镜也不知道后来是遗失在何处了。” 她叹了一声,眼眸中显出淡淡的哀伤。 “我每天都在镇煞塔前,数着日子等待下次仙魔宴,却怎么也没想到,和白宸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叛出仙界,率领诸多妖兽前来攻打魔界,就像一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一样,甚至……与我为敌。” 余舒苗在锁魂阵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可他为什么会叛出仙界?”她问阑夜。 “我不知道。”阑夜摇着头,“是我没能再多和他联络几次,根本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像变了个人那样。” “那……后来呢?”余舒苗犹豫着问道。 阑夜被白宸逼迫着决裂,成了敌人,所以才会产生憎恨这种情绪? 那她和令狐离,也会这样吗? “此事危害仙魔两界,父皇和仙尊亦有交涉。我身为魔族帝姬,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魔界毁在白宸手上。”阑夜双目微敛,轻声道,“他最后对我还是收手了,而我……将他骗入镇煞塔中。父王与仙尊联手将他封印在塔内,还……割去了他的狐尾,毁了他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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