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 萝婵摇头:“不是,今日不想画这冰凉凉的东西。” 栾槿又想了想:“翠树?” “也不是。” 这下栾槿可猜不出来了。 萝婵仰首,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我今日画的,是一幅情画。” “情画?” 萝婵笑道:“有情诗,情信,自然也有情画。” 栾槿不懂风花雪月,想了半晌也不知道什么是情画。 萝婵便不再逗他,仰了仰下巴道:“你掀开看看。” 栾槿伸出手,轻轻揭开画纸上盖的手帕,只见薄薄的宣纸上,画了一株惟妙惟肖的红色朱瑾。 迎风招展,瑰丽灿烂。 “没带彩料,只能采了点红彩仙来上色。” 萝婵灵动的眸子微弯,笑道:“好看吗?” 栾槿不敢太用力,只浅浅地摸了一下画纸,道:“好看。” “那这情可传到了?” 栾槿下颚微收:“传到了。” 冰凉的体温,仿佛被这红色的嫩花瓣点燃了一般,热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明图和亭山俩眼观鼻,鼻观嘴,心照不宣地想道:夫人得亏是个女子,不然得惹下多少桃花债…… 作者有话说: 送你一株小红花~
第14章 第十四页 第二天,还没等萝婵自己提起,栾槿便吩咐明图将老圣女的空院子收拾了出来。 至于药堂里要用的东西,能置办新的就买新的,有些特殊需要定做的,就从化直那儿直接拿,把化直心疼得直瞪眼,也没法说什么。 离近了之后,萝婵就多了两个工作,秘书和陪坐,看多了,密信里的圈圈她就找到了规律。 就像在做完形填空……熟能生巧。 而陪坐就是,栾槿打坐,她在瀑布边陪着。 到了夏末,天气转凉,栾槿就在瀑布边给她建了个小屋,里面放上常用物品。通常栾槿一从瀑布里回来,萝婵就已经把热茶倒好了。 萝婵还发现,栾圣主很会“自残式撒娇”。 栾槿似乎很容易弄伤手,也许是他眼神不好,才会今天烫到,明天划伤。每次萝婵都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涂上药膏,边涂边吹。 栾槿就默默地看着她,涂完了一处,还会翻个掌说:“这里也有。” 萝婵刚开始以为是因他感觉退化,对冷热痛觉不敏感,才会掌握不好分寸,只能叮嘱他多加小心。 一段时间之后,萝婵琢磨过来了,药吃了这么久,又每日施针,他的眼睛都有好转了,没道理其他的感觉还在退化。 有次她便佯装不知,端起桌子上的热茶便要喝,栾槿连忙制止:“刚倒的,还烫。” 说完他就是一顿,想来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萝婵笑了笑,瞧着他道:“原来咱们圣主也知道这是热的?那您跟婵儿说说,昨日为何直接用手抓余热未消的铜壶?” 向来果断冷厉的栾槿看了看桌子,看了看书柜,就是不看萝婵。 像极了做了坏事的狗子。 萝婵:呦,小老弟有长进,都会装傻了。 萝婵气势汹汹地掐住栾圣主的耳朵:“你若再这样,我就在药堂里睡三日,不理你了。” 栾槿任由她掐着,点头道:“好。” 那日之后,栾槿手上的细小伤口便以极快的速度减少,原本的疤痕消散,白皙的手掌甚是赏心悦目。 再说到化直的草药堂,萝婵就算有了药堂,也没有人敢来浮生殿里看伤,所以萝婵就只能去化直那儿“化缘”。 见栾槿视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萝婵这个秘书就改成了兼职,一周去个三四天,下午有时间便会去草药堂给坛生们看病。 待她再去草药堂时,明图随身带了个包袱。 萝婵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明图:“圣主给夫人准备的,以免血迹沾染了夫人的衣裳。” 以为是外罩之类的东西,萝婵就没再问,到了草药堂,当她开始看伤患的时候,明图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确实是个罩子,只不过不是她自己用的,而是罩病人的。 什么胸膛,腰腹,面容都罩得严严实实,提前开好的圆形空缺摆在伤口处。 白布又大又宽,无论萝婵要看哪儿一块,都能将空缺移过去,将其他处遮掩得不露一丝皮肉。 其实这块布很像后世手术时用的无菌布,就是人家不会把脸都捂上…… 萝婵:“……这是谁想出来的?” 明图:“圣主怕坛生们身上的疤痕会扰了夫人的眼,便命人做了这遮掩布,还备了好多张,夫人用脏了就可换。” 明图那天汇报完,转天栾槿便让他找人去做了。 明图:他就说嘛,他家圣主也是男人,自然忍不了娇妻天天看其他男人的身|子。 栾槿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性子里带着很浓的阴暗面,他没想要过什么人,有了一个,自然会执着于此。 其实他最想将萝婵关起来,就放在自己身边,什么人都不要接触,围着他就好。 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他不想看见萝婵在院子里落寞寡欢。 萝婵:这男人的小心眼,也算推动医学进步了…… 忙到夕阳下垂,萝婵才带着明图等人往回走。 刚走进院门,就看到了正厅里坐着的男人,男人沉静的双眸看着院门的方向,不知已经等多久了。 那么高大的人,形单影只地坐在那儿,看着还有点孤单。 今日下午萝婵没来给他当秘书,栾槿一个人在书房里抬头好几次,想着她会不会突然敲房门。 密信都处理完了,也没盼来佳人。 栾槿握着毛笔,没控制好力度,毛笔“啪”的一声就折了。 将断笔放下,栾圣主袖子一挥,房门随之打开,屋外候着的亭山一看到他的面容,立马低下了头。 栾槿淡漠地道:“去后山。” “是,圣主。” 栾槿在瀑布下浇了半个时辰,整个人浇成了大冰锥子,也没人给他盖毯子。 亭山只把自己当成只鹌鹑,尽量缩小存在感。 “有赵坛主的消息吗?” 亭山打起精神道:“据坛生回禀,赵坛主起身去了燕郊城。昨日,刚有几个赵坛主旗下的坛生与他一分为二,看样子正在回浮生坛的路上。” 燕郊城边,倒是有一个浮生坛的老相识,兰门。 兰门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正经门派,干的勾当和他们差不多,就是没有什么武功绝学立身,才被浮生坛压了这些年头。 兰门门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大做强,让江湖人一提起魔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兰门。 可惜生不逢时,前有疯子老圣女,后有煞神栾槿,没给他们一点出风头的机会。只能当个不上不下的二流子。 “继续盯。” “属下遵命。” 栾槿搓了搓大拇指上的茧子,淡道:“几时了?” “申时。” 夏日天长,四点还像大白天一样。 距离萝婵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栾槿拂袖道:“待赵坛主的人回到坛中,直接将他们带去猛虎坛。” 猛虎坛,乃浮生坛用来刑讯逼供的地方,入了虎穴,怎可以全身而退? 不知道最老谋深算的赵坛主,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他们浮生坛虽然不再招惹武林正派,但黑吃黑还是乐意奉陪的。 兰门地处燕郊城,那风景秀丽,萝婵应当会喜欢,一年带她去玩几次也好。 …… 话说回一个时辰后,萝婵望着屋里的空巢圣主,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若是知道阿槿今日这么早回来,我便也快些往回走。” 栾槿看了眼亭山,那意思就是,往后我要早回来,你记得告诉夫人。 萝婵快步走进去,有坛生们在,她也不好太亲近,只握了握栾槿的手,说道:“阿槿给我做的罩布十分好用。” 栾槿还真没想到,他心里小九九的产物,真的能派上用场。 那罩子里蕴含的意思,就如司马昭之心,明眼人一看就懂。 “如此甚好。” 萝婵也不戳破他,只靠近他的耳边悄声道:“坛中伤患,在我眼中不过是千奇百怪的伤口罢了,只有阿槿你,在我眼里才是一具鲜活的躯体。” 说完,萝婵笑着坐回椅子上,对明图道:“摆菜。” 既然人家吃醋了,她就得给点甜的。 栾槿望着眼前活灵活现的人儿,说了句:“你今天累吗?” 萝婵:……是不是这句话,已经成了他俩的暗号了? 萝婵笑眯眯地道:“精力充沛。” 栾槿就想着,用完了饭,直接沐浴吧。 谁知萝婵道:“饭后阿槿陪我下几盘棋吧,今日精神足,不想早睡。” 栾槿:…… 萝婵慢悠悠地吃完了饭,全当没看见栾槿眼神里的暗示,让双梅快速备好了棋。 栾槿面无表情的脸上愣是流露出了一种沧桑,让萝婵笑得合不拢嘴。 明图等人:夫人究竟在笑什么?他们全然没线索。 栾槿心想,他便让她几子,早下完早回床。 萝婵怎能看不懂他的心思,拿起棋子便道:“阿槿若能赢了我,我便早些歇息。我这人啊,最不喜欢输棋了,一输就全然没了兴致。” 栾槿眉峰微展,道:“一言九鼎?” 萝婵垂眸,唇畔带笑道:“落语成钉。” 萝婵和栾槿两个,一个是假木头,一个是真狐狸,下起棋来,可谓是针锋相对,难分伯仲。 棋子都快下没了,也没有一方露出赢相。 明图和亭山一开始还认真站岗,后来就被吸进了棋里,拔不出来了。 他们还真没见过,他家圣主都下这么多子了,居然还没分出胜负。 栾槿望着局势道:“不愧是婵儿。” 萝婵捂唇道:“彼此彼此,不愧是阿槿。” 越是了解对方,两人的心便离得越近,男女之情之外,倒生出了点知己的味道。 既然分不出胜负,只能再来一局。 萝婵收了棋子道:“今日与阿槿一局,其中乐趣堪比往日十余局,今日便以平局终了如何?” 栾槿自然赞成,下一秒就道:“沐浴吧。” 心心念念的沐浴净身后,栾槿抱着他的小狐狸,大步流星地回了窝。 月上中天,萝婵让栾槿转过去,借着月光打量他的后背,朱瑾花无声绽放,美得动人心魄。 仰起颈,萝婵在花瓣旁嗦出了一个小红点,就像天上落下的石榴籽,不小心混入了花瓣中。 栾槿并不喜欢他的雕青,老圣女那点算计,他心中怎能不知晓? 他还曾想过,要不要用烙铁,将这雕青都烙去。 但他的小妻子似乎很喜欢这雕青,又是咬又是嗦,连带着让他也少了些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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