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的夜里,我第一次见到阿槿背上的雕青,你猜我下意识地想做什么?” “什么?” 萝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流淌,她笑着道:“我想嗅一嗅,这花香能不能衬得上这朱瑾的美。” 栾槿:“怕是只能嗅到一身的汗味。” 萝婵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用手指细细描绘花瓣的边缘,道:“若是可以,真想让你自己嗅嗅,这味道有多香。” 她即使用朱瑾泡澡,泡出来的味道也太过女儿家。 不像栾槿身上的朱瑾香,裹着淡淡的血痕,凛冽又艳丽。 栾槿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她的嗅觉与他大相径庭,便道:“本座的嗅觉,是否恶化了?” 萝婵:“……没有,你的嗅觉好转了不少。” 这事儿跟嗅觉没关系,八成是情商的问题,她也治不了。 情话情话,情人间的胡言乱语罢了,这孩子怎么老较真呢? 作者有话说: 栾木头,今天也没扫了自己的威名
第15章 第十五页 燕郊城,兰门门主随宵坐在高背铜椅之上,他年约五十岁,面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就似干面包上的糖霜,一动就簌簌下落。 还好他穿了一身白衣裳,掉多少都看不太出来。 “赵川扬,你这个浮生坛的老坛主,不好好在坛里捧栾槿娃娃的臭脚,来我处作甚?” 赵川扬赵坛主虽然年龄与他差不多,但看起来人模人样,就似个富贵老爷。 “自然是有好事,才千里迢迢来商议。” 随宵眯了眯本就不太大的眼睛,就跟闭眼差不多了…… “好事?你们浮生坛除了丧事,哪有什么好事?” 赵川扬无视周边冲他举着刺矛的兰门手下,极其随意地坐在了堂中的客座上。 “浮生坛人人都是铁舌,有些事情,哪怕有半年之久,也没传出来一点风声。所以老夫才赶来,给门主报喜。” 随宵没有搭话,挥了挥手,两旁的门徒便收回了刺矛。 赵川扬捋了捋胡须,笑着道:“随门主就没想过,栾槿那小儿为何急匆匆地娶了娘子,还偏偏要从萝家娶?” 随宵:“这有什么好想的,就是年纪大了,想女人罢了。” 赵川扬心道真是个蠢货,只能旁敲侧击道:“萝家是凭什么在武林中有了名头,随门主不会不知道吧。” 随宵眼神转了转:“难道说……栾槿他得了什么病?” 赵川扬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小病,而是一种怪病。” 一听栾槿有怪病,随宵猛地坐直了身子:“病得可严重?” “五感减弱,尤其是目力,原来栾槿目力了得,就连数丈外之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如今离远了,怕是连匾额上的字都看不清。” 随宵大笑起来:“好!好!” 终于啊,让他等到了!只要栾槿一死,还有哪个魔教能遮得了他们兰门的风头? “可栾槿为何不直接掳了萝涛?舍近求远娶那女娃娃做什么?” 赵川扬:随宵这脑子确实不好,比不得栾槿一星半点,什么事都得他说明白了,才能听得懂。半点没有语出半句的朦胧美感,不过找盟友,蠢笨的要比聪明的安全。 蠢笨的,用过就不用留了。 “栾槿他若是掳了萝涛,那不等于是昭告天下他有病吗?所以才另辟蹊径,娶了萝家的女娃。萝家的医术,无论男女都传授,若是那女娃娃不中用,他自然会再想其他法子。” 赵川扬也不跟他打马虎眼了,直白地道:“想要除了栾槿,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春,可不会二来。” 随宵思量半晌,眯着眼道:“你是为了那圣主之位?” 赵川扬:“老夫是个俗人,人生百年,就贪点权势富贵。” “你就不怕找我联手,反而引狼入室?” 赵川扬心道,你还真没那个本事。 他笑了笑道:“随门主你想要什么,赵某我还算知晓,你我各取所需,各尝所愿,皆大欢喜岂不更好。经此一役,我浮生坛必定折损惨重,再也挡不了随门主的路。可随门主若是执意要过河拆桥,拼个你死我活……那你我可就成了螳螂与蝉,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随宵沉思一番,确实,如果执意想吞了浮生坛,那他们确实也讨不着好处。 势必得舍了这一口银牙,可银牙不在,这软软的舌头又能作何用? 随宵:“既然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好计谋?” 赵川扬:“不算好计谋,尚可一用。” “说来听听。” 赵川扬:“随门主你活了这些年,想必也听过我坛中栾字辈众人的来历。” “有所耳闻,那又如何?就说这栾槿长在浮生坛,早就没了正道的根,三言两语可动不了他的心神。” “他动不了,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动不了,只要有了一个异心,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有一个,他栾槿就能杀一个,哪儿能生出来更多?” 赵川扬笑道:“有啊,与栾槿一同长大,与他的情谊比谁都深厚。” “谁?” “本坛的一位新坛主,栾松。” 赵川扬细细道来:“栾松的生父可不一般,当年在江湖上可留了不少威名,只要能说动他,不但多了个好用的棋子,说不定还能引动正派们替我们当马前卒。” “你打算如何告诉他?不怕他觉得你挑拨离间?” 赵川扬:“这话当然不能出自老夫之口,我已派了一个人,让她设计留在栾松身边,不但能借她的口说话,若是顺利,还能拢住他的心。” 赵坛主这些年一人之下,众坛主之上,怎能不生出贪欲。 栾槿想杀他们几个老坛主是早晚的事情,他若不趁他的病要他的命,那下次去奈何桥喝汤水的,必然是他赵川扬。 至于萝家的女儿,一个区区的小丫头能看什么怪病?栾槿急病乱投医,他看得拍手叫好。 只待众人将栾槿一除,他便接手浮生坛,就算做个正派的狗,也比仰仗着栾槿的鼻息过活要好。 再让他养上几年,吞了同样元气大伤的兰门,浮生坛就能重振旗鼓。 还多亏了栾槿联姻,让他们浮生坛跟正派的关系才能有所缓和,简直就是老天爷在为他铺路! 赵坛主的算牌打得噼啪响,熟不知他早就成了光杆司令,他的老伙伴们已经提前下去喝汤水了…… 原著中,赵坛主也没能做成他的春秋美梦。 自以为是执子之人,其实人早已置身于棋局之中。他想借兰门与正派之手除掉栾槿,可正派一旦得了机会,怎么可能只杀一个栾槿? 赵坛主在众人围攻浮生坛的当天,他第一个就被栾槿杀掉祭天了,一天圣主的位子都没坐上。 就算栾槿瞎了,杀他也绰绰有余。 …… 夏末秋初,院子里的菜蔬如期结了果子。 萝婵带着坛生们热热闹闹地进行秋收,其实就是大家陪着她玩农家乐……黄瓜凉拌,白菜炖肉,土豆做饼,脑袋里一转就是一道菜。 说到秋日,她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应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等想起来再说吧。 又过了几日,萝婵在药堂中兑草药,栾槿的状况大有好转,她这药也要随着症状稍作增减。 她将药堂改了改,给平房添了一个二层,把二楼当做休息看书的地方。 栾槿很喜欢这个二层,几乎每日都要来躺一躺,萝婵就靠着他看书,夫妻俩偶尔说几句话,气氛闲适和睦。 放下手中的石碗,萝婵转动了一下肩膀道:“双梅,将这药熬了,我去二楼稍歇片刻。” 上了二楼,萝婵推开窗,凉爽的秋风便吹了进来,拂起了她脸庞的碎发。 “你是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萝婵低下头,就见一个俊秀的青年站在院中。 青年身着淡青色长袍,头顶插着一柄白玉簪,双眸灵动,身姿挺拔,望着她的目光有些痴痴的。 能随意在浮生殿里行走,就连入草堂都没有坛生阻拦,还长得这般英俊,萝婵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此人是谁。 原著的男主,栾松。 栾松刚回坛,见过栾槿后正往回走,路过原圣女的院子,见有两个坛生在院门外守着。 他跟坛生们点了点头,轻轻推开院门,院子里已经被修整过了,听见窗扉被推开的声音,抬眼便看到了一个佳人。 深棕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墨绿色的眸子微垂,白皙的脖颈优美地向前伸。 年少不知情滋味的栾松只觉得胸口一紧,话便脱口而出。 萝婵GET不到栾松滤镜般的视线,她只不过就是推了一扇窗,低头就看见了一个大怨种。 她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就是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不应该在药堂,因为原著里没有药堂。原著里两人相见,是在浮生坛的长廊中擦身而过,栾松一眼就叼中了这个嫂嫂。 原著中的栾松询问萝婵是谁,萝婵只道了个名字,自己的婚姻状况是一点儿都没提及。 想到女主光环,萝婵在心里叹了口气。 毕竟钟峰表哥也是稀里糊涂的按原著发展迷上了她。 萝婵可不愿意搞什么三角恋,冷淡地道:“你又是何人?” 栾松性格开朗,爽朗地笑道:“我乃松柏坛坛主栾松,不知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在我浮生坛?” 与栾松的满面笑容不同,萝婵淡道:“若按辈分,你应唤我圣主夫人。” 栾松一愣:“嫂嫂?” 他一直把栾槿当亲哥,知道他娶了萝家的二姑娘,但不知道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心底升起一股落寞,栾松垂了眉梢:“不知竟是嫂嫂。” “嗯,你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 栾松仿佛没听见萝婵的逐客令,而是道:“嫂嫂在坛中住得可习惯?” 萝婵:“有圣主照拂,自然处处周到。” 栾松:“我今日才归来,带了许多外面的吃食,分一些给嫂嫂吧。” 一声声“嫂嫂”叫得萝婵忍不住皱了眉头,“大嫂”、“嫂子”不好吗?“嫂嫂”听得她额头青筋忍不住大跳。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不信男女主的宿命,毕竟她看见栾松,可是脸不红,心不跳。 栾松长得虽好,但在她眼中太稚嫩。没有栾槿的伟岸身姿,也不如栾槿有城府,最重要的,萝婵不喜欢男人话太多,聒噪。 钟峰表哥跟她表了这么多年衷肠,听得她够够的,男人话一多,她就忍不住放空…… 萝婵再一次感受到了“女主光环”的不便之处,就怕栾松对她动一点点的念头。 她不搞婚外恋,也不想让别人惦记。 “不用了,我并不重视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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