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让他们带我走吧。” “为什么?” “因为我本就犯了该被送去那里的罪过。” 柏莎知道他做了什么,“是,我想就是您将他们变成的魔狼,也是您将心脏带走的吧?但教授,即使如此,杀人者也不是您,您为什么要替凶手背下这一罪过呢?这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不是吗?” 面对柏莎恳切的质问,罗兹却只是更加沉默,他低垂着头,仿佛已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 “罗兹教授……” 柏莎不愿放弃地又一次呼喊了他。 终于,他有了反应,他抬起头,褐色的眼睛看向柏莎,又看向迦南。 “想听故事吗,孩子们?欧恩说过,最寡言的法师,也会在去骷髅囚牢前变得聒噪,因为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人能听见了。” - 十四年前,我的妻子凯希得了一种肺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医生们说他们毫无办法,让我们寻求高级治疗魔法的帮助。 我是学院的教授,要想找到修道院提供这一魔法协助,不是难题。但我那时候,已发现治疗魔法……不值得信任。 我和妻子交谈后,她也拒绝接受这种魔法的治疗,但同时,她的身体也在日渐衰弱,我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恰好这时,我发现了一位法师的变形学论文。 他曾是一位著名的连环杀人犯,同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法师,他的论文著作都是基于恐怖的对人实验后写下的,我不赞成这种极端的实验方法,至少那时候我不赞成,但在他的某篇论文里,我找到了治疗我妻子的希望。 那位法师在论文中写道,当人变形成动魔物后,除了心脏之外的器官都会变成动魔物的器官。不仅如此,如果一个人某个器官有损坏,在他变成动魔物后,他变成动魔物的器官也会有相应程度的损坏。 拿肺来举例子的话,如果一个人类病人,肺部损害了30%,他变成的动物,所具有的动物肺上也会有30%的损害,且这种同等损坏是可逆的。 可逆,又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假如说,我们在某个肺病病人变成动物后,将那个动物的肺更换成健康的动物肺,那么当他从动物变回人,他的肺也会因而变得健康。 这个例子也正是,我后来对我的妻子凯希所做的事…… 十四年前,大家都以为我的妻子死了,其实她没死,她只是变成了一只猫留在了我的身边。不,不是现在的那只。猫的寿命没有那么长,在五年前,她就已经离我而去,你或许会想问我,她为什么要一直留在猫的躯体里,不再变回人呢? 因为基于那位法师论文的变形治疗方法,极易产生一种变形学意外,让病人再也无法从动物变回人。我的妻子凯希身上就发生了这种意外。 凯希死后,我是说五年前,她真正死了后,我的情绪陷入了低沉,我无法从妻子离去的悲伤中走出,而关于她的死,我最大的执念就是那场变形学意外。 如果这种治疗方法可以避免意外的话,凯希就不会变不回人,也不会生命那么短暂,同时,如果它不再产生意外,它就可以作为一种治疗手段被广泛地使用。 是的,我知道,它要付出不少代价……治疗我妻子的过程中,我杀死了六只猫,为了能给她换一个合适的肺。但动物的生命怎可和人类相比? 总之,在五年前的时候,我开始了新的实验。我挑选了五个合适的实验品,他们也同时是我的助理,我想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在凯希死后,我无法再对猫下手,我看见猫,就会想起她……于是这回,我选用了魔狼。 这种低级魔物在绿影森林随处可见,猎捕一些对我而言不是问题。我哄骗我的助理们,告诉他们这是一种为了延长变形时间而做的魔法训练,他们信以为真,并且在看到自己的确能维持变形时长越来越久后,感到欣喜。 他们当然会变得越来越久……因为这正是发生那种魔法意外的征兆啊! 最后,果然,他们的身上也还是发生了凯希的那种意外,永久地变成了魔狼。 对此,我伤心至极,但作为他们的老师,我不打算对他们置之不理。所以我,对自己也进行了这个实验。 这是一种自我惩罚,为了让那种变形学意外也落在我的身上,实验“成功”了,我也永久变成了魔狼,就和我的助理们一般。 我想人类的世界已经无法再容纳我们,我便带他们一起去了地城生活…… 你现在看着我站在这里,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在发生了那种变形意外后,依然从魔狼变回了人吧? 理由,就和我曾告诉过埃莉卡的一般。 面对这种变形学意外,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解除,那就是靠法师自己。 我的妻子凯希对变形学只知一二,所以她在发生变形意外后无法变回。 我的助理们,他们学艺不精,因而他们也无法变回。 而我,我在地城生活了一年后,某天突然领悟了这件事,我从魔狼又变回了人类,就此返回到了人类世界。 原来从来不曾存在变形学的意外,这更像是一场对法师们的考验。 通过考验的人,从此便可以自由地变身魔物,维持任意长的时间…… - 罗兹的讲述结束后,周围久久地没有再响起任何声音。 直到柏莎开口,她只简短地说出了几个字。 “您,抛弃了他们。” “是的,我抛弃了他们。” 罗兹没有否认,对于他的罪行,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本就该进骷髅囚牢。 可他的故事,依然没有解释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谁是凶手? 第二个问题,凶手为什么要杀那几个助理,还要构陷到他的身上? 第三个问题,罗兹和他的妻子为什么不相信治疗魔法? 随着她将这几个问题一一抛出,罗兹,那位阴郁的中年男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柏莎,你的好奇心还是那么旺盛。” “‘还是’?” “对了,你忘记了。柏莎,忘记是件幸福的事,他们给了你又一次机会,你应该好好珍惜。” “您究竟在说些什么?” 柏莎茫然,她不懂罗兹的话,却感到大脑一阵的钝痛,她微微有些站不稳,迦南从身旁扶住了她,她握住他的手,从青年掌心的温度里勉强回归到了现实。 失忆?不,她从没有失去过记忆!她的记忆里没有空白、没有缺失,没有哪一分一秒是她无法在记忆里定位到的! 但,如此清晰的记忆,难道就是正常的吗? 她记得太清楚了,太过清楚了…… 罗兹没有再回应她,再然后,她的追问也无法问出口。 因为光芒,一道魔力充沛的光芒,夺走了他们所有人说话的权利。 昔日的故人,从耀眼的光中走出,步到了他们的面前。 柏莎看向来者,有些惊讶,又不十分惊讶。 她甚至已经猜到了,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拉托纳。” 她冷静地唤出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迦南偏过头,第一次与柏莎的这位前恋人碰了面。 他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对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老师,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 迦·地城来的·没见识·南:谁是拉托纳?
第47章 魔法的神明 ◎“情人”先生看了看拉托纳,又看了看柏莎,他仿佛立即地懂了些什么。◎ 所有的半神都会得到职权, 独一无二的职权。 这些职权暂时地归属他们,并将在他们成为神明后,为他们所掌有。 许多年前, 拉托纳还在巴拉德魔法学院任职教授时, 就已成为半神,他当时得到的职权是“魔法”。 这件事震撼了整个魔法界, 魔法塔的人从那时起就对他另有相待,因为“魔法”的职权在这之前, 就只有欧恩曾获得过。 而所有人又都清楚,欧恩并没有成为神明,要不然他的生命不会那么短暂…… 如果拉托纳可以成为神明的话, 他便将可以超越欧恩。 十三年前, 半神拉托纳不负众望地成为了魔法之神拉托纳。 而柏莎回忆起来的话, 他们也是在那之后和对方渐渐疏远的…… 她不认为,现在是适合回忆的时候,然而她已太久没有见到他, 无数次醉酒后见到的幻影, 现在居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且还是以一种“敌对”的立场…… 她几乎要为此发笑了。不, 敌对, 这样说也不准确,但是她清楚, 他是代表谁过来的。 “魔法塔?” “嗯。” 拉托纳一如从前,惜字如金。 她甚至都不能用冷漠来苛责他,至少他说出这个字眼时,表情是温柔的, 他看着她, 就像在看一位很亲近的故人。 哦, 是啊,故人,就只是故人了…… 柏莎抑制住内心和这件事无关的情绪,“拉托纳,请让我和罗兹教授再交谈一会。” 拉托纳微微点头,“可以。只要他愿意。” 柏莎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那位教授,她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罗兹看都没有看她,“不,我和她无话可说。” “罗兹教授!” 她大声地喊道,她想质问他,明明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替凶手背下罪过? 可问题卡在了她的喉咙里……不知为何,她无法当着拉托纳的面问出这件事,她不信任魔法塔。为什么呢?因为迪夫父母的事吗? 无法问出口的问题,加之不愿回答她的人,她的疑惑除了在此搁浅,便别无他法。 柏莎遗憾地,痛苦地,看着罗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道拉托纳开启的黑色之门。黑色的传送门,是专门通往骷髅囚牢的大门。 在罗兹踏入门前,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柏莎。 柏莎诧异而期待地回视了他。 可惜,他并不打算回答之前的问题。 “柏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吧。” 柏莎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欧恩或许也说过吧,没人能拒绝即将前往骷髅囚牢的法师们的请求。因为再不答应,就没有机会。 “你是怎么想到我的?如果你没有锁定我,就不可能查到这个地步。” “因为,尸体被埋在了学院的后山。” “啊……”罗兹懂了。 死去的法师们会被送去蔷薇坟墓,但不是每个法师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初级法师、新人法师、还有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葬在蔷薇坟墓的法师,他们往往也不愿意葬在故乡,因为那多不像法师们的风格啊。 他们最终会选择葬在自己年少时学习魔法的地方,比如说,学院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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