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喜欢了吗?” “不知道,就算还喜欢,也不能再喜欢了。” “为什么呢,老师?” “因为他已经有新的恋人了。” 迦南为她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他的粉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恋人,竟然是恋人!他看出了老师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却完全没有想过,他们曾经是恋人…… 是的,他知道,老师不是小孩子,她只是看上去年轻,真实年纪可能就和坎普说的那样,已经七十多了。在人类的世界里,七十岁的女性有恋人、甚至有家庭,又有什么奇怪?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难过呢?他忍不住开始幻想她的过去,在他的幻想里,她的丈夫具有着迪夫的脸,孩子是埃莉卡,恋人是拉托纳,嗯,她还有一对孙子,分别是杜克和波文…… 而他呢?他的位置又在哪里?和老师那样拥抱、那样亲近,还曾对着睡梦中的老师做出了那种事情的他……又算是什么? 大概……是罪人吧!他既背叛了迪夫先生,又会受到埃莉卡女士的唾弃:“离开我的柏莎妈妈!” 在这种不可理喻的遐想变得越来越严重时,柏莎的声音挽回了他的神志。 “迦南,你在想什么呀?” 柏莎看出了这位学徒的失神,更显著的证据是,他明明在为她擦拭眼泪,这会手帕已经落到了地上,他的手指却还在她的脸上胡乱抹着。 回过神的迦南,也注意到了这件事的不妥,他更觉得自己有罪了。 然而他的罪过又何止这些?太多了,不计其数…… 将手从柏莎脸上脱离的同时,他决心向她坦诚最近的一个罪过。 “老师,我欺骗了您,我根本……没有头晕。” 柏莎明白,他是在说刚才在巴洛城的事。 “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因为,我怕他抢走您。” 不仅是他,我还害怕迪夫先生、埃莉卡女士、杜克、波文。 他们在您的身边都有位置(他幻想中的位置),那我呢?我又能是您的什么?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柏莎正在回答这个问题。 “没人能抢走我,我永远都会是你的老师。” 这句话依然是柏莎惯常的一句话术,埃莉卡就至少听过两次。 但它对迦南的意义是重大的,“永远。”他复述着这个词,感到心脏为之猛烈地跳动。 他幻想里的柏莎和她的家庭成员在一瞬间消散了,画面切向高山,切向洞窟…… 他是一只巨龙,他温柔地衔住老师的身体回到家中,在他的洞窟里,没有珠宝、没有迪夫、没有埃莉卡、没有拉托纳。 就只有他和老师,他们将在这里一起生活上百年、千年、万年。 洞外四季流转,洞内亘古不变。 - “你又去和你的旧情人叙旧了。” “嗯?” “柏莎。别以为我不知道!” 弗丽达愤怒地质问着她的神明,可这位神明,这位优雅、高贵的魔法之神,却连这样一个问题都吝啬回答。 他静默着,仿佛在等她自己平息情绪,她的怒火的确也在慢慢冷却,但不是消失,而是在心底积为了更深的痛苦、以及对某人更浓烈的嫉恨。 偏偏,在他开口后,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又是:“弗丽达,你的生日快到了。” 弗丽达心上一暖,却又冷笑,“您还记得啊!” “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礼物?我不需要!” 她这样说着,内心却忍不住地期待起来,他要送她什么呢?作为半神的她已然什么也不缺少,她只想要他的爱,完完整整的、全部的爱。 但是她知道,她知道,他不会给她…… 在她将预期放得越来越低的时候,他终于肯将礼物告诉了她。 那实在是一份非同寻常的礼物。 她先是惊讶,而后呆滞,再接着她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愤怒、乃至嫉妒,都在这时短暂地化为乌有。 她太高兴了,她奔向他,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爱您。我爱您。我爱您……”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单调的话,她已好久没这样热切地向他传达过感情。 上一次还是在他们初次亲密后的早晨,她唯恐他反悔地拼命向他说着那些…… 她不愿再回忆曾经,因为曾经有那个女人不散的阴影,她讨厌她,她不想再想起她。 然而安静城里到处都有她的痕迹,那些花,那些丑陋无比的幽灵花! 可是,就在刚才,他允诺给她了一份礼物,一份不亚于爱的礼物…… 他说,她可以将安静城所有的幽灵花,都换成她创造的花朵。 她并不会创造植物,她对自然魔法学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 但没关系,她总会寻找到办法。 她将让安静城,从此彻底地与那个人无关。 - 柏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好像是直觉在作怪,也可能是春末的最后一缕凉风 她回头望了眼紧关的窗户,皱着眉将头调回,接着她调整了些在巨狼怀里卧躺的姿势。 是的,迦南又一次变成了狼。他说,她哭过了,他想要哄她高兴。 柏莎其实已经不太为传送门的事难过了,老实说,在她刚才的哭泣里,除了钱的事,也有为拉托纳冷漠的目光伤心的成分在。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那样看她,他就算已经不再爱她了,也不至于恨她吧。 男人真是无情的生物啊……! 还是她可爱的学徒好,也许是因为他还不完全算是个男人吧,他太单纯了,什么也不懂。 柏莎一边哀叹,一边大力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是的,她已不再伤心,她对狼这种生物也不能算是非常喜欢。 但谁又能拒绝毛茸茸呢?她好想今晚就这样抱着他睡觉呀! 要么就干脆这么做吧,反正他是不会拒绝她的。 作者有话说: 好的,下章一起睡觉(字面含义)
第49章 相互的取暖 ◎他们互道了一声“晚安”,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 “迦南, 今晚一起睡吧。” 银发女性将这句话抛出的时候,巨狼整个身体抖索了下。 “嗷呜?” 柏莎回过头,和狼圆睁着的眼睛对视着, 她苦恼地皱紧了眉。 “我可听不懂狼的语言, 你如果要说‘好’,就点点头, 说‘不好’,就摇摇头。” 但狼既不肯摇头, 也不肯点头,“它”挨近了她,舔了两下她的脸颊, 眼睛里冒出了和“它”是人时极其相似的光芒。一种期待的光芒。 柏莎读懂了“它”, “你答应了对吗?” “它”又舔了一下她, 两只巨爪扑到她的身上,紧紧将她抱住,“它”搂住她在地上翻滚, 这是“它”在巴洛城时就想做的事, 现在“它”终于可以如愿。 办公室的地板不似草坪, 坚硬得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但柏莎还是任“它”而为,见到“它”这样高兴, 她也跟着一起笑了。 女性的笑声混合着狼的“嗷呜”声一起,在房间里此起彼伏地响着,那样欢快,那样和谐…… 只是突然间, 在她翻到“它”身上时, “它”猛烈地颤抖了下, 接着爪子从她身上移开,茫然而无措地高高举起。 “咦?” 在柏莎讶异时,白光已裹住巨狼的身躯,“它”又变回了人。 并且还在用一种委屈的眼光望着她。 “怎么啦,迦南?” “老师,您……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迦南咬着嘴唇说道,他高举着的手耷拉下来,捂住了脸。 柏莎茫然了一阵,旋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对哦,他就算变成了狼,也是头公狼。 对不起,迦南!她想向他道歉,然而现在更关键的问题是,她需要先从他的身上下来。 她这样想着,动作却慢得出奇,她凝视着青年敞开的衣领、微红的脸颊,感到心上微动。 青年则被她慢吞吞的动作,折磨到了痛苦的地步。 老师,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发生不好的事呢…… 不好的事到底还是没有发生,她远离了他,躺到了他的身侧,他身体的炙热慢慢恢复至了平静。 柏莎也恢复到了某种平静,冰凉的地板托住她的身体,她脑海里的那些关于“魔狼”的事又一次浮了上来。 她有意要将他们忘却,因为这样她就不用再去考虑谁是凶手…… 她不愿承认,她已经得到了一个无限接近真相的答案。 想想看吧,无比权威、无比正义之人,又能有多少呢? 她先是想到了魔法塔,可罗兹又有什么理由袒护魔法塔? 但如果凶手是“他”,罗兹的行为就说得通了,为了“他”,他宁愿自己进骷髅囚牢…… 想到这个可能性,柏莎痛苦地蜷缩了身体,她无助地向着整个房间唯一的温暖靠了过去。 迦南诧异、高兴得感受到老师在他的怀中。 “老师,我需要再变回狼吗?” “不了,迦南,就这样吧……” 迦南的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味,无法用她闻过的任何一种气味来作比拟。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美好的梦境被揉碎了撒在了空气里。 每闻一次,都能让人感到安宁、幸福、沉醉。 “迦南……” 她呼唤着他,贪婪得又想向他再靠近一分,但他们已无法再靠得更近了。 他们就像是两只小动物在互相取暖,臂膀、膝盖、脑袋紧紧相依。 他们互道了一声“晚安”,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 接着,他们一同睡着了。 - 迦南醒来时,柏莎已经离开,他有些惆怅,但从心底满溢出来的幸福,立刻便将这惆怅冲散了。 他的幸福,比任何人能想象到的都要多,因为他本来以为,昨天将是他和老师最后一次的见面。 他之所以主动提出参与计划,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具有着是凶手的可能性。 当他参与到了计划中,那么哪怕他当场失控、要攻击“魔狼”,老师也能够将他制服了。 即使到那时,他将不得不向老师坦白他的罪行,但如果一定要有人将他逮捕的话,他希望那个人能是老师。 同时,他不可否认,他的心底还留存了一丝希望。 哪怕他作为凶手被逮捕,老师也依然会原谅他,像她理解那头半兽人般,在每个地城开放日去见他…… 他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品尝到了难以描摹的苦涩,如果一年只能见到她一次、或者两次,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幸好,这些最后都被证实为是他的想象。在他看见最后一匹魔狼的尸体后,他便意识到,他不可能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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