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乐岚有些讶异,旋即笑道:“可能和其他岛有些像吧,这个岛虽然没什么特点,但风景还是不错的,以后我们搬过来住,你也算是半个岛主。” 李未阳笑道:“不敢沾冷岛主的光,随便封我个小小的杂役,允许我在这里四处走动,我便心满意足了。” 乐岚无奈:“都说过了,我不姓冷,本名也不叫冷玥,我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忽然被他捏住了下巴,四目相对,他眼里波光流动,忽然道:“阿玥,变回来。” 乐岚此时还是自己本来的模样,想起来方才的口角,顿时来气,长眉一竖:“不变!” “不变也行。”他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低头便吻了下去。 乐岚顿时傻了。 她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仿佛被人放了把火,瞬间从唇上席卷到头顶,将所有盘算与计划、连同理智一起烧得渣都不剩。 法力猝不及防便失了控,风和日丽的小岛骤然卷起狂风暴雨,梦境失去维持,顿时分崩离析。 梦境完全崩塌之前,李未阳终于止住了攻势,附在她脸颊旁笑道:“这个梦做得可真是荒唐,不过好在是个美梦,荒唐一点也不亏。” 乐岚几乎是逃也似的从他的梦里撞了出来,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她慌慌张张跑下床踏板,沿途不慎撞翻了两张桌凳。 李未阳在黑灯瞎火里坐起身来,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心中一动,叫了一声:“阿玥?” 乐岚躲在屏风后装死。 他披衣下床,点上了灯,向地上倒着的桌椅茶杯看了一眼,朝屏风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在屏风外站住步子,像是怕唐突到藏在后面的人,等了片刻,才慢慢过去,举灯一照,却空空如也。 衣架上挂着他的衣服,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见,若不是地上摔倒的家具历历在目,他简直要怀疑,醒来时从床前一窜而过的那道影子是他的幻觉。 他静默地伫立了一会儿,转身走开,在他走后,衣架上挂着的外衣微微一动,从衣襟下爬出来一只毫不起眼的蛾子,颤颤悠悠爬上屏风,飞出了窗外。
第60章 .身份 事变发生在月初。 “废后?!”用罢晚膳, 乐岚正在席间听几位副将谈起近日的轶闻,听见这消息时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陛下现在正昏迷着,怎么会传出来这样的谣言?” “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冷杨道, “宫里侍疾的医官曾言, 陛下近日来病情反复无常, 偶尔好转, 便嚷嚷些胡话,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因着这话, 宫里处置了不少宫女太监。” 待他说完,另一名副将接道:“若只是传出一两句风言风语还则罢了,关键在于此事落了实柄, 只是太子顾及大局,下令封锁消息严禁外传, 除了我们几个当值的,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 乐岚奇道:“什么实柄?” 那副将把身子往前探了探, 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中宫派了人往徐州的一座匪寨送密信,要那些强寇整军列阵, 做好准备以应事变。前段时间宫里刚刚变了一次,所幸太子早有准备, 又有萧世子大义舍亲, 这才能化险为夷。这边安国侯的罪名还没论完, 徐州那边又传出了官匪勾结的脏事,你说这次事变还能变到哪去?” 她听到“徐州”之时,下意识便想到了重钧,不由得留神仔细听那副将的话,追问道:“后来呢?” 副将见郡主如此上心,不禁有些得意,继续道:“说来也怪,那七星寨在徐州盘踞多年,徐州的知府都换了好几任,谁也不知那寨子里竟然藏了八万的精兵。更奇怪的是,这匪寨此前与官府对峙了这么久,摆明了和朝廷势不两立,可最近不知怎的,山上忽然换了新当家的。 “这新当家的一到任,寨子里的风向马上就变了,一面派了书信向官府议和,一面就把那从宫里过去送信的小太监押上了京,我们几个当时正在将军府的衙门里当值,见到人的时候个个都惊呆了!” 他口若悬河讲了这么许多,首座上的冷将军终于听不下去了,“这些事情在家里讲讲就算了,见到外人时,把你们的嘴一个个都缝好了,再像这样口无遮拦,直接拉到梨沙关去,以后再不用回京了。” 那副将挨了斥责,讪笑两声:“给小郡主讲起这些有什么干系?又不是外人,纸里包不住火,这事情早晚兜不住。” 冷将军是知道自家女儿同那小通缉犯的交情的,自然也知道重钧的身份在斧师山上的分量不轻,他虽然不知那匪寨的新当家是谁,谨慎起见,还是向乐岚提了个醒。 乐岚十分有眼色,不待冷将军开口,忙担保道:“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说罢,她又想起冷将军此前曾说要尽早解职还乡,眼下局势将定未定,四方军权都另有旁人接管,似乎也用不着他这戍边征凉的大将军,正是急流勇退之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但自冷将军回来之后,便没有再提起此事,她心下有些不安,便问:“爹,你不是说,这次回来是向陛下递辞呈的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京城啊?” 她本是真心实意关心冷将军的状况,不料话一出口,首先被周将军笑了一句:“郡主这便等不及,怕侯爷拖得久耽误了和新姑爷的婚事不曾?” 乐岚大赧:“我哪儿有这个意思!” 冷杨在一边偷偷笑得把脸埋了下去,她气得抓了把龙眼往他身上招呼,冷将军也被逗乐了,笑道:“丫头别闹,京城的事情再紧急,也急不过我们家千金的终身大事,你和阳儿的婚礼肯定风风光光地给你们操办了。” 乐岚认命地闭了嘴,任由众人俯仰了一会儿,索性回了房间,耳不听心为净。 冷夫人的身子不大利索,她偷偷使了个术法,将她的病连根祛除了;将军府以前布下的结界有几处疏漏,她用法术也补齐了。 自从那日在梦里被李未阳占了便宜,她就寻思着要不要施个法让他把那“美梦”给忘了,免得日后两人见面尴尬。 可转念一想,自己费了那么多心力才告诉他的真相,如此一来都打了水漂,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不决。 就这么犹豫之时,废后的圣旨正式下了。 冷将军似乎打定了注意,朝廷一日不平定,他就一日不挂印,而朝廷若想风平浪静,除非新帝继位扫清太平。 在乐岚计算的日子里,从此多加了一项,那就是当朝皇帝陛下的寿命。 自她从大名寺回来之后,不慎被丹渚撞破了身份,可自打那时起,直到宫里忽然发生这些变化,天命司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皇后身为天命司背后的一大助力,废后却似乎跟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 皇帝身为天命司的隆恩圣主,眼下奄奄一息即将驾崩,似乎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太子眼瞅着登基在即,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拔了天命司,可天命司却始终无动于衷,这些人似乎并未将自己的前途放在心上。 乐岚觉得十分奇妙,转而又想到,那些修士在丹渚的带领下,连自己的修为是否为他人作了嫁衣都未可知,哪能未雨绸缪考虑这么多呢? 真正知晓废后的确切消息,是在她偶然的一次进宫之时。 这日冷夫人奉命入宫觐见,皇家的车马来来回回仪仗太大,惊动民生,乐岚便带了府里的车驾去接她回家。 入宫之时,她想起已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连笙了,这丫头自从被禁了足,一开始还托人给她带信诉苦,后来渐渐书信也沉了,废后的消息若是真的,她此时的心情恐怕不怎么好过,在等待的空隙,她转步去了小公主的寝殿。 “父皇真的不要母后了么?” 朝阳殿后的小花园里开了满园金瓣招展的凤尾菊,几只暮秋的晚蝶在园间嬉戏,连笙坐在小池旁的藤花椅上,小脸写满愁色。 身边的人并没有回答,连笙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她托腮发了会愁,又问:“母后真的是凉国的人么?” 问罢,她没有指望旁边的人回答,自言自语道:“凉国的人都凶神恶煞,连女人和小孩也不例外,我见过他们的画像,长得可怕极了,母后明明那么美丽大方,那么温柔可亲,怎么可能是凉国的人?一定是朝中的大臣上谏书诋毁她,可惜父皇病糊涂了,竟然相信那些谗言!” 说着,她垂了眼,低声喃喃道:“可是母后为什么要承认呢……她如果是凉国人,那我和姐姐也是凉国人,父皇那么痛恨凉国,会不会连我们也不要了?” 身旁伫立的冰雕终于有所触动,“陛下是否听信谗言尚未可知,你们是父母,血脉之情仍在,难道重不过小小国别的偏见么?” 连笙闻言沉默了下去,抱着腮不说话了,半晌,咬牙切齿道:“萧锐就是个混账!” 皇帝的决定再糊涂,毕竟是她的父皇,她恨不起来,只能将满腔的愤懑转移到同样糊涂、甚至更加过分的萧锐身上。 “连懿姐姐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能一直冷落她这么久?父皇是听了别人的谗言,他又是听了谁的谗言!” 她越说越气,狠狠地一踢脚,把脚下一盆养的好好的绣球花踢翻了出去,丹渚这次没再接话,袖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发脾气。 乐岚到了朝阳殿时,隔着花篱,正听见这句“萧锐就是个混账!”,她一路上听宫女的讲述,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了个大概,心下先默默替萧锐抱了声冤。 小公主的气总要寻个不走运的撒出来,这锅既然无人可背,那便先让他背着吧。 宫人前来通传时,她并没有想到丹渚竟在连笙这里,虽然冤家路窄,但碍于此地是昭乐公主的寝宫,两人倒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她问了句好,便在连笙身边坐下。 连笙知道她素来不喜欢天命司的人,在这些人中尤其讨厌丹渚,为了照顾乐岚的心情,她眼睛在丹渚身上瞄了瞄,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先行告退。 乐岚倒不介意,她面对丹渚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百般忌讳了,只是好奇连笙以往对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厌之入骨,现如今师徒俩的关系看起来怎么融洽了许多? 她不禁看了丹渚一眼,莫非他也是听说了后宫的变故,特意赶过来安慰连笙的? 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一瞬,旋即便被否决了,丹渚哪里像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连笙把脑袋枕在她的臂弯上,哀哀地把刚刚才向丹渚抱过的屈,又向乐岚抱了一遍,乐岚摸着她的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变故的发生谁也未曾料想得到,谁能想到皇帝陛下十几年来的枕边人竟是个敌国的细作? 废后的旨意刚刚下达,也不知接下来内阁准备如何处置,她倒不怎么在意皇后的下场如何,只是担心此事闹得大了,弄不好就会连累到玉藻宫的两位公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1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