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了敛神色道:“我觉得这般不太礼貌。” 恒玉幽幽叹了一口气,神色几分苦楚地说:“我自小便没什么朋友……” 青翎觉得头疼,连忙堵住他接下来的话道:“我问我问!”
第26章 最重要的事 恒玉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缓缓说道:“一千年前,他去了东洲,从此便没再回来。自那以后,我母亲的病就愈发的重了。” 青翎神色动了动,问道:“她得了什么病?” 恒玉又回:“蚀骨劫,无药可医,再过几年,就得……” 青翎心中一惊,她知恒玉母妃有些不足之症,倒不知已如此严重,她心中郁郁,也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恒玉。 恒玉却话头一转:“但是……凤凰血可以续着她的生命。” 青翎抬头看他,只见恒玉也回望过来,眸中幽深,嘴角微抿,神色难辨。 她心中突突,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又呵呵笑了两声道:“凤凰嘛……我倒是认得一只,羽族的云诀你认识不?你可以去找他,他血多。” 恒玉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血太烈,不宜药人。像你这样的凤凰,血性温和,才最好不过。” 青翎心中流下两行泪来,若是她还不知道恒玉的目的那她就是个傻子了。她望了望四周,只见人烟罕见,甚至连只飞鸟也没有。 恒玉见她不作言语,又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每十日割一碗血,等我找到医治蚀骨劫的法子,就放你走。” 青翎抬起眼眸,素手微划,召出一把剑来,义正言辞地对恒玉说道:“你方才说自己没有朋友,我才陪你来此地,你却要害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若是每十日割一次血,只怕长久以来她会支撑不住,伤了根虚,断了仙源也不一定。 恒玉眉头似乎动了动,但他很快便恢复平静的神色,言语淡淡地说道:“是啊,我朋友很少。父君不在,母亲体弱多病,天宫的人都不愿意与我交好。所以,我才需要独自谋划好这一切,医治我的母亲。” 青翎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昨日去昆仑,也是谋划好的?” 恒玉摇了摇头,顿了顿说道:“只不过去调查你与玄卿帝君的事罢了。” 听他说到玄卿,青翎冷静了一会儿,才扬起眉威胁他道:“你既然查过了,自然知道玄卿待我好了。你对我动手,只怕来日玄卿也不会放过你,你还是收手吧。” 恒玉轻笑一声,极为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玄卿帝君会护着你,所以才做了两百年的准备。” 青翎愣了愣,突然脸色难看地往自己脚边瞧了一眼,只见不知何时起,一道并一道的纹刻蔓延至她脚底,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阵,将她锁在其中。 她认得这阵法,在玄卿的竹屋里见过,只记不太清名字,隐约记得是个凶阵。青翎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脚收起,一边试探着问道:“阴阳虚行阵?” 恒玉点了点头,青翎心中又落下两行泪来。恒玉见她脸色难看,轻叹一口气,劝道:“你既然知道这阵法,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踏错一步,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而且这阵法能将仙气隔绝开来,不论是仙君还是上神,只要落入这阵法,谁也寻不到你。 青翎也有些生气,软的硬的都说了,可恒玉的执念似乎太重,根本就没想放过她。她也不想同他多说,将太虚古剑一横,一道劲风便吹起她的衣摆。 青翎眼中浮现一丝凛意来,气势汹汹地说道:“你既然做好了万全之策,那是不是也做了我会破阵的打算呢?” 恒玉神色收敛起来,也从袖中划出一把长剑,将那寒光闪闪的剑尖对着几步之遥的青翎。他做事细致,自然是做好这个打算的。虽花了一百年刻阴阳虚行阵,可青翎是玄卿帝君亲自教养大的,他自然不会小看了她。 青翎天不怕地不怕地笑了一声,提着剑就打算强行破了这阵法。谁知仙气还没运起,她就神色一震,愣愣地望着突然出现在恒玉身后的恒玉母妃。 恒玉也感知到了,他回过头去,眼中平静不再,有些失措地对他母妃说道:“娘,你怎么……” 啪——话未说完,恒玉母妃就高举手腕扇了他一掌。声音之清亮,惊得青翎都觉得疼。 恒玉母妃脸色煞白,眸中有淡淡水雾,她嘴唇抿起,一改温柔神色,阴郁又悲愤地指着恒玉道:“我自小便教你,不求有什么作为,只要做个善良的人就够了,可你呢,你如今在做些什么!” 她本来打算去摘几枝风信子插在瓶中,路过此地,却隐约听得凤凰血什么的。又好奇地过来瞧一瞧,才突然撞见恒玉与青翎执剑相对。她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凤凰血能续命她也知道,自然是一眼就明白恒玉要做什么了。 她言语激动,声音颤抖,瘦弱的身躯也因悲愤而摇摇晃晃的。恒玉只直直地立在那里,不作言语,因背着光,青翎一时间难以瞧清他的神色。 恒玉母妃又将含泪的目光放到青翎身上,青翎心中一顿,不知为何就开口道:“对……对不起!” 恒玉母妃气极反笑,她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柔柔却又飞快地对青翎说:“你赶紧走,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前拉走青翎,青翎脸色一白,恒玉也反应过来,二人皆同时惊慌地喊道: “别过来!” “别过去!” 然而为时已晚,阴阳虚行阵因恒玉母妃的误入而运转起来,一道如刀剑般的光芒平地而起,带着骇人的气息便向她袭去。 青翎来不及多想,凭着本能便扑向恒玉母妃,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那道攻击。 那道剑影直直向她袭来,电光一瞬间,只听得低低的破碎声响起,一道金色的光幕突然自青翎身上而出,环成厚实的仙障挡在她们二人周围,剑影被仙障弹走,恒玉连忙收回阵法。 碧落幻境中,玄卿执着棋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望了一眼晴空。方才,他心中有所感知,放在青翎身上的龙鳞阵法似乎碎了。玄卿拎起几颗棋子,往面前一洒,只见黑白棋子漂浮在空中,走势似是卦阵。 凝眸望了几眼卦象之后,玄卿才松了松神色,是吉象。青翎今日一早便不知去了哪里,只应该是无什么大碍。 他将棋子一颗一颗放回玉钵中,笼起袖子无言地望着天际。 夜色深了,碧落幻境点上盏盏烛灯,离分仙君此刻却面带几分焦灼,不停地廊板上踱来踱去。 一旁执着一颗棋子的玄卿则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看着棋盘清冷地开口道:“离分,太吵了。” 离分听得这话,却是走到他面上,双手啪的一下撑在案上,面上急切地说道:“帝君,这已经接连两天了,小殿下都深夜未归啊!” 玄卿仍然没有什么神情波动,垂眸回他:“这又如何?” 离分悲痛地摇了摇头,又一句接一句地同他论述:“小殿下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晚不回家呢!更何况夜黑风高的,若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玄卿将棋子轻放到玉盘上,淡淡地说道:“她是我教出来的,谁能害得了她。” 离分仙君有些崩溃,捂住脑袋深深叹了口气:“帝君,我自然是知道您天生神体,从小就一个能打十个。可小殿下跟你不一样啊,人家可是娇弱的小姑娘啊。” 他说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水又喝了一口道:“这三界中比小殿下仙力深厚的仙君又不是没有,小殿下又长得那般打眼,若万一,万一有人对小殿下图谋不轨呢?” 玄卿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棋子,才接过他话来:“若是有,杀掉便是。” 离分一时怔住,一口气提不上来,被连呛了两口。 帝君,您能不能别把杀人说得像喝茶这般平常好吗?怪吓人的。 过了一瞬,离分才恢复了神色,无言以对。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帝君是从半里出来的呢,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杀人这种事…… 想到这里,离分又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小殿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害你的人就得下地狱啊,这世间又得平添一分罪孽啊。 天宫之中,殿里点了安神香,恒玉隔着层层帷幕跪在大堂里,他上身笔直,神色却有些沉肃。 帷幕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带着几丝遥远的悲切:“恒玉,娘有时候想,生死已不重要。只要你好好长大成人,咳咳……做一个……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孩子,娘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可你今日却想伤害无辜的人,你可知错?” 恒玉仍跪的笔直,他面色有些惨然,声音却十分平静,叫人听不出情绪:“娘说生死不重要,可对我来说,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帷幕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恒玉面上闪过一丝焦灼。良久,恒玉母妃才缓缓开口道:“你不明白,等你明白了再来同我说话,羽族的那孩子,你不许再动。下去吧,不必跪了。” 恒玉没再说话,仍跪在那里。待里面渐渐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时,他才轻轻起身,缓慢地退出了殿中。 他踏至殿外,轻掩殿门,却忽然瞧见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翎靠在墙边,与他隔得远远的,二人皆是面上一顿,又同时开口道: “你还没走?” “她醒了吗?” “……”恒玉侧了侧头,不去看青翎澄澈的眼眸,至只有些僵硬地回道:“已喝了药睡下了,并无大碍。” 青翎低下头,轻轻地噢了一声,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瓶,扔到恒玉手中。 恒玉下意识地接过,青翎又说道:“凤凰血,刚割的,混着扶桑叶喝,就尝不出来是什么了。” 恒玉眼眸一震,如清莲般的面容染上几分霭色与哀切,幽幽地凝视着她道:“我是卑鄙小人,心思不正,想陷你与水火之中。你何必帮我,应该离我远远的,这辈子再也别……” “啊……”青翎忽然双手扶住额头,打断了他,又皱着眉娇声说道:“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头疼。” “……”恒玉执着玉瓶,不再说话了。 青翎才正色瞧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害我的事呢,我会记住的。但我帮你却是另一回事,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你无关,你不必管了。” “走了。” 她又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 凉风吹过,月色倾泻,宫殿前的清竹沙沙摆动,恒玉低头望着手上的玉瓶轻声呢喃道:“自己做的决定么……”
第27章 三见误终身 青翎回到碧落幻境的时候,银铃悬挂的屋檐下一个人也没有,只留了几盏晖红的烛灯。 她环住自己的手臂,一边跺脚一边往回走去。方才在天宫装潇洒装大了,现下她只觉得身上寒意阵阵,脑中嗡嗡作响。玄卿不在,倒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不然若玄卿知道她割血给别人,她自己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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