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规矩多,大概对用线的数量也定量了。应该是绣娘不小心刺破了手留下的吧,听说这件官袍已经有十年了,当时浑水摸鱼的应该也不少。” 晏伐檀摇摇头,听到她说已经十年了,不禁有些心慌。 “不是吗?奇怪,那是怎么弄的。” “是我的血染的 。” 夜色中,晏伐檀抓住了她的手,谢我存察觉到这个人抖的厉害,想要上前抱他,却被他拦住了。 “谢大人。” “喊我的名字。” “我存。” 谢我存十分受用,认真的盯住他的眼睛,听他继续道 “我对大人从前,确实怀有敌意。” “是因为那三把火吗?” 晏伐檀摇了摇头 “我之前拒绝大人的时候总说官商身份有别,其实我一直不在乎这个。我唯一在乎的,是大人的真心,和在下的过去。” 谢我存静静的听着 “我年少时不愿受家中管束,一日溜出宴会,竟被匪帮挟持。索幸得一路过女子所救。后来才知道她是江州的知府大人。” 谢我存愣了愣,手中汗慢慢的浸湿了官袍。 “后来我总想见她,她也常常热情待我。后来,事情传了出去,在江州闹的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私会是件见不得光的事,而且我无姐妹,家中有意将我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所以我的母亲敕令我不得再同她见面。” “但是我有孩子了。” 晏伐檀坦然。
第51章 谢我存望着他,知道他也在等着她的回应,她继续朝他看“后来呢?” 晏伐檀当时也是这般坦然,硬生生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三日,险些流产,终于等来了母亲的松口。她道知府若是拿出诚意来,肯主动来提亲,并答应她让晏伐檀做主君,那便皆大欢喜。晏伐檀不顾当时还很虚弱的身子,跑到她那里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包断子药。 “晏伐檀,你我官商有别。本官只当你是个玩物罢了,玩物就要有玩物的自觉啊。” 江州知府江歌燕在茶水里下了太玄的秘药,白色粉末融入水中无色无味,融入血液化淤通血。晏伐檀自然不会提防她递来的东西,只记得最后被她揽进怀里,顺着他腿间留下的血液染上了她的官袍。晏伐檀昏过去之后,再醒来已在准备去京城的马车上。 江歌燕显然低估了晏家背后的势力,晏家主母难得出山,找人将她带上西山,准备处理掉。却被挣脱众人光脚跑上山的晏伐檀拦住了。 “母亲,我去京城。您放过她吧。” “孩子不是她的,你让她走吧。” “求您了。” …… 晏家主母徒手起家,这辈子从未有过后悔之事。可当她看见脸上脚上都伤痕累累的,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的时候,晏母却忽然觉得她不认识他了。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狠。那日之后,郎中说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当我知道他的时候,我想的只有不能告知大人。” “怪不得你一开始就不愿与官府有纠纷。” 谢我存仔细想想,确实从一开始的酒席,到她自作主张放的三把火,都是她有意在接近他。他一开始的不为所动,也被她当成了傲慢,可是包括那白银十万两在内,她要的他都给了。 晏伐檀凝视着她“大人,在下已经没有话说了。大人若是在意,在下便不会再出现大人面前。” “但是请大人,请大人不要伤害这个孩子。” 他喃喃自语一般,似乎在做什么打算。 “大人信我,我一个人也能把这个孩子带大,若是大人不愿意,我定不会让他知道生母的身份。” 谢我存叹一口气,握住了那人颤抖的指尖,一手安抚着他的背。她眼里的晏伐檀总是目下无尘的,勾勾指尖就可以什么都得到了。面对他这样脆弱的过去,她只觉得心疼 “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啊?怕不是我比你还要宝贝他。还有,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好呢,晏老板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我向你保证,除了我父亲母亲,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他说的那些,她是真的不在乎。但是她的亲人又会怎么想呢?像绷紧的弦一样的心情,在坦白过后终于松懈下来了,晏伐檀忍不住,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里。察觉到了那人有意压抑的颤抖,谢我存轻轻拍着他 “你信我,你要像我信你一样信我。” 终于从她怀中传出了一声 “好。” 情绪波动刚过去的人的双唇是松软的,谢我存轻轻含住,随即滚烫的温度便从另一具身体里传来。二楼的窗子仍未关上,月光优雅而清冷,窗外的蝉鸣伴随着窸窣的鸟叫维持着气氛的升温,晏伐檀终于不再拒绝她了。 他的眼睛里波光流转,谢我存拼命的想要从中解读他过去的故事。 “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晏老板。” 祀水节那天谢我存干了件大事,事情大到玄清明的尖叫声从江州的这头传到江州的那头,声音大到早起杀猪的朱屠户一骨碌坐到地上,以为是没了腿和前蹄的猪一起来找他索命了。 事情是两天前的晚上就开始办的,当时非说自己病好了的南途正缠着丁芷喂鱼,喂鱼的食饼是需要掰开的,趁着丁芷掰鱼食食饼的功夫,南途悄悄将一枝玉钗放进她挂在一边的外袍里。 西度揣着京城来的密令急匆匆的冲进大堂,虽是心急,但还是没忍住将丁芷塞进养鱼的盆子中的一大块饼捞了出来 “这么喂鱼,鱼会撑死的。” 随后留下恍然大悟的二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正伏笔公堂的谢我存。读完密令的谢我存大喜,来不及向众人解释,便拉着西度上了京城来的马车,二人刻不容缓,一同向着一处去了。 等她归来之后,众人才知道她去的,是晏家主母现今修养的地方。玄清明本还不解她为何这样疯的跑个来回,本想埋怨几句她不顾身体,直到她将怀中的两封婚书放在桌上,玄清明才最后一个反应过来。 “我去提亲了。” 谢我存微笑道。桌上两封婚书,一封是她母亲从京城寄给她的,另一封是晏家主母亲笔誊写的。其实谢我存怀里还有一封,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给他们看了。 谢我存风风火火的闯进晏伐檀的卧房时,那人才懒懒起身。 “谢大人,早啊。” 晏伐檀靠着软引,一手抚在肚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夜之后,他们二人在没有了没有之前的客套。虽然谢我存也没怎么客套过罢了。 她在他榻边坐下,伸手拿过他的衣袍,晏伐檀稍稍往前靠了靠,让她给他穿上。 “几日不见,怎么又贪睡了。是不是他又闹腾了。”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尽日还好,只是昨晚不怎么乖。” 他还有些贪睡,倒在她的怀里,嘟囔道 “可想你了。” 不知说的是他还是孩子。 “说走就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看来我在大人心里啊,也就这么回事儿。” 晏伐檀打了个哈欠,继续打趣 “下次说什么我也要跟着,省的大人跟别人跑了我都不知道。守着宅子等大人,怕不是要等到老咯。” “你可以边等我边赚钱,肯定不会浪费时间的。” 晏伐檀轻打她一下,坐起身来。怀里被她塞进了什么。 “这是,这是。” 两封婚书在他手里,几乎烫红了他的眼角。谢我存佯装淡定,欣赏着这人难得一见的这一面。 晏伐檀望着落款处谢家和晏家的红印,他母亲的字他认得,这断不会是谢我存逗他的东西。他扭头看向谢我存,支支吾吾出了一句话。 “我不做小。” 谢我存愣了,万万没想到这人这般的反应。但很快,她朝他脸上亲了一口,宽慰道 “只你一人,谈何大小。” 晏伐檀抬头回应了那个吻。待日上三竿,仆人在门外打断,想起公务还未处理完,谢我存才只得恋恋不舍的的告别他,约他晚上共度祀水节。
第52章 “大人,陈大人那边来信了。” 西度不动神色的从忙着布置府中的众人中钻出来,挤到谢我存身边。谢我存忙撂下手中的笔刀,接过信件,细细读起来。 信上只有几句话,大概意思是问她好,之前的案子上头说是怎么判,云云。 陈妨张口闭口间都未提颜汐贪污的事情,怕不是想独占功劳呢。谢我存到也不在乎,笑着轻轻摇摇头。忽然她瞥见信件背面的几行小字,微微蹙了蹙眉头。 那上面写“江家衰微,轻易可取代。” 这说的是江歌燕。谢我存一贯讲究宽厚待人,可是牵连到他的事情,她并不想轻易放过她。于是借了陈妨埋伏在京城的密探去打听此人行踪。有这般念头的还有晏家主母,她也一直在暗中盯着江歌燕,直到她成亲了,这才作罢。 谢我存知道京城江家在战乱时立下战功,江家次女也被母亲求来了足够一辈子相守的官职厚禄。只是她没想到,当年江家为了让女儿更名正言顺的收下这些好处,便让她来江州任个官职,为期半年。但是陈妨也打探到了,今夕不比往年,江家主母在京城勾结西域来使,终于叫皇上找到了借口,如今已被架空。江歌燕也遭连带,如今虽仍在朝廷,却只是个闲职。 谢我存明白陈妨在问她的意思,她想了想,草草在同一张纸稿上写了盯紧她,轻易不需她回江州这样的话。便又交给西度,让他去放飞信鸽。 江州府养的鸽子轻巧敏捷,不一会儿便飞入高空,西度抬头望不见了,才转身进了屋。不远处,一支冷箭穿云而过,那只鸽子闪躲不及,只能应声落地。 一只手将那只鸽子捡起,它挣扎着扑腾翅膀,可惜已经飞不出了这小小院落。腿上的信件被人解落,读信人只读了正面的几句话,背后的小字并问望见。似乎信上的字迹惹得他不高兴了,随手便将信件扔到地上。埋怨道 “陈氏和刘大都保不住了,没用的家伙。” “文贤,急什么。这正好能证明了,谢知府,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啊。” 另一人笑着将书信捡起,交给一旁的小厮,他便匆匆将装信的竹筒和其他的竹筒放到一起去了。江州所有寄不出的信件,尽数在这里了。 低语的二人对视一眼,稍年长一点的问那唤做文贤的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差丽娘那边了。” 夜幕降临,祀水节是江州比较盛大的节日,也只有这样重大的节日宵禁才能正式解除。江州府一行人换上了便服,有些迫不及待的加入热闹的集市中去。 下午谢我存送走了主办祀水祭典的居山道人,忙完琐碎的礼仪事件,正好遇上提着食盒来府里找她的晏伐檀。那人说吃不完东西哪也不许去,谢我存笑着答应了。接着晏伐檀将手中的包裹打开,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谢我存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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