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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伽蓝寺，轿子直接抬到诵经宝殿，肖妃和吕夫人下轿后，侍卫就将诵经殿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然后将殿门关闭，“请娘娘入殿为皇上诵经。” 肖妃娘娘和吕夫人进得殿门，侍卫就将殿门关闭，“娘娘，小的们门外等候。” 肖妃跌跌撞撞的来到佛龛前，跪在蒲团上，“观音菩萨，本宫年老，时日无多，求菩萨保佑本宫能见我玮儿一面，呜呜呜……”肖妃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时，案桌下钻出一名女尼。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躲藏在这里的双儿。 双儿拿过两套早就备好的尼姑装，“请肖妃娘娘和吕夫人即刻换装，我们的人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寺外。” 肖妃大喜，她和吕夫人很快就将尼姑装换好，双儿又将她们的头发全部塞进帽子，这才领着她们两个穿过一扇通向正殿的小门，正殿门口站着十几个护送她们来的带刀侍卫，肖妃一惊，差点儿叫出声。双儿赶紧上前，双手合十，“师傅，这边走……”肖妃回过神来，亦双手合十，低着头走过。 出得伽蓝寺西门，随吕夫人一起过来押送肖妃寿礼的百人早就等在路旁。 吕夫人和双儿一左一右将肖妃搀扶上马车，“走！”吕夫人放下帘子，声音颤抖的叫道！ “是，夫人！”车夫将马缰绳向上一提，马车就跑了起来……
第79章 肖妃吓死 一个时辰后，侍卫推开诵经殿的大门。 门内空无一人。 肖妃和吕夫人换下的衣物和首饰散乱的丢了一地。 “跑了？追！”侍卫大叫。有两个侍卫从小门跑到正殿，那十几个带刀侍卫还站在那里，“你们可看见肖妃娘娘从此门出来过？” “不曾见到。”其中一个侍卫答。其他几个侍卫见这个侍卫的脸色不对，齐声道，“坏了，难道是肖妃娘娘跑了！”他们七嘴八舌，“刚刚有三个女尼从里面出来，莫不是肖妃娘娘扮成女尼跑了？” “赶紧追呀，还废什么话？”那两个侍卫骂了一嗓子后就奔最近的西门去了。 剩下的十几个侍卫留下两个搜寺，两个回去报信，另外几个分成几个门去追！ 贾健听回来报信的侍卫说肖妃娘娘跑了，吓得不轻——肖妃娘娘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了，这贾后还不剥了我的皮？！ “传令千余骑兵死追！楚王方向！快！”贾健发疯般叫道，“哪怕是肖妃的尸体，都要给本都尉抢回来！” 贾健一马当先，带领千余骑兵从小道包抄肖妃。肖妃所乘马车只能走官道，速度和御林军的骑兵比起来那是慢了很多，况且贾健疯了。 一个半时辰后，贾健从小道插入官道，那吕夫人和肖妃还在暗自庆幸，不料骑兵天降，他们措手不及，马车险些翻落坡下。 “肖妃娘娘受惊了！请肖妃娘娘回宫！”贾健高声叫道。 穿着尼姑装的肖妃，散落着一头已经灰白的长发，她颤颤巍巍的走下马车，突然朝贾健跪了下来，“贾都尉，本宫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本宫吧，本宫只想见楚王一面。本宫将死之人，你就发发善心，让本宫见儿子一面吧……”肖妃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吕夫人和双儿也从马车上下来，她们扶起哭得天昏地暗的肖妃。 “肖妃娘娘，对不住了！”贾健硬起心肠，手一挥，两个骑兵就下马欲将肖妃绑了。这时，那百余护卫皆从车里抽出大刀，“娘娘和夫人赶快上车往东跑，前面应该有楚王的接应，这里，小的们来抵挡一阵。” 吕夫人和双儿扶着面条一样软的肖妃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双方已经激战起来。 马车从旁边斜穿过去。 “不要恋战，后面的骑兵去追马车，跑了肖妃，格杀勿论！”贾健扯着嗓门大叫，肖妃的马车又被骑兵团团包围在内。 “请楚王夫人下车，我们只请肖妃娘娘回宫！”骑兵吼道，“如若不听，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吕夫人犹豫着，肖妃对她挥挥手，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 “母妃……”吕夫人跪在车里，给肖妃磕了一个头。 “去吧……”肖妃声若蚊蝇。 吕夫人起身，刚要离去，外面突然杀声四起，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肖妃娘娘，莫要惊慌！肖妃娘娘，莫要惊慌！”“母妃！楚王的人马来接应我们了！”吕夫人抱住肖妃，喜极而泣。 楚王司马玮派了千余步兵接应。这些步兵听到刚才的厮杀声，迅速杀了过来。他们和贾健的骑兵相遇。他们亮出短刀，直接砍向马腿，贾健的骑兵纷纷倒下，楚王的步兵撕开了一个口子后，一个年轻步兵飞身跃上马车，他一扬马鞭，马车就向前奔去。 肖妃死灰般的脸色又有了希望之光。 可是，车还没跑多远，驾车的步兵就被贾健截杀，贾健一刀砍向马腿，马嘶鸣一声跪地，马车侧翻，肖妃和吕夫人、双儿跌出车外。贾健上前一把将肖妃提到马上，许是肖妃跌断了骨头，整张脸都扭曲变形。 “肖妃已擒获，撤！”贾健大叫，近距离作战，骑兵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但跑起来，步兵就追不上了。 贾健怕再生变故，他将肖妃按在自己的马背上，夺路返回…… 还没到京城，贾健就发现马背上的肖妃不大对劲，他停马一看——肖妃早被吓死，身体都已僵硬，一双盛满恐惧和心酸的大眼睛斜瞪着贾健。贾健一惊，赶紧用手将肖妃的眼睛合上。 他放缓了速度，将肖妃的遗体带回宫。 他到贾后那里复命。 “臣来领罪！”贾健跪。 “肖妃跑了？”贾后皱眉。 “追回来了，可是肖妃娘娘大概惊惧过度，已经去了。臣已将肖妃娘娘的尸体送回永清宫。”贾健道。 “死了？哼，”贾后冷笑道，“欺骗本宫，死有余辜！” “贾健，肖妃后事本宫自会处理，你现在主要是诱杀潘安等人。还有两天，就是最后期限，本宫命你带领五千御林军团团围住老河滩，要让他们有来无回，插翅难飞！”贾后接着嘱咐道，“肖妃之事，对外就说重病，管好御林军的嘴巴，本宫不想节外生枝。” “是，那微臣现在就去老河滩。”贾健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杀了潘安等人，就要废太子了，这个时候不能出一点乱子，不能让楚王司马玮知道他的母妃已死，不然，这只老虎闹起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贾后想到这里，赶紧提笔拟诏，“今肖妃欺瞒皇后，私自离宫换装逃跑，本是死罪，念其思儿心切，又因过度惊吓，卧床不起，故免去肖妃死罪，但吕夫人盗妃之罪不可豁免，着楚王惩处后上报朝廷，钦此。”
第80章 长歌当哭 潘安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宋离面前时，宋离竟一时没有认出来——这浑身尘土、消瘦憔悴如游魂般的男儿还是那个绝世美貌的情狐吗？这形单影只失魂落魄的样子岂不就是自己几年前的翻版？更让人心痛如锥的是潘安那一头润滑如丝的秀发竟然全部染霜，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疯狂肆虐！难道容姬她……宋离不敢想，他上前抱住摇摇晃晃的潘安，在他耳边轻语道，“贤弟，随为兄来……” 潘安机械的随宋离来到一处庭院，庭院里阵阵草药的香气让潘安的眼神瞬间一亮，这庭院正是当年曾救了宋离、又推荐宋离到太医院的退养在家的前太医院大夫皇甫一仁的住处。 皇甫大夫垂垂老矣。 他默默的为宋离和潘安张罗了一桌酒菜后，就自己回后院去了，他知道他们两个今晚是在人世的最后一晚了，他为他们扼腕叹息，如能平平安安做一只狐，多好！奈何与这尔虞我诈、玩弄权术的腐朽朝廷恩怨纠缠，以至误了卿卿性命，亦不能成全其为狐之情缘。 “贤弟，你我兄弟二人今日开怀痛饮！”宋离坐下，为潘安满上一大杯，“明日为兄就要结束这爱无可爱，恨无可恨的人间炼狱，愿灵儿的在天之灵能指引我回到那块净土！” “那块净土……容姬已经回去了，我却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容姬啊……”潘安端起酒杯，倒在地上，“容姬，这杯酒檀郎敬你！你一定要等檀郎，檀郎明天就去陪你！” “贤弟……容姬……她……”宋离不忍问。 “她走了……她生下蓝衣……就走了……”潘安颓然坐下，抓着宋离的手大哭，“宋大哥，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她是人，而我是狐，本就不应相恋，是我执意相守，我的一片痴心害了我的容姬啊……” “贤弟，”宋离眼角湿润，他拍拍潘安的手，豪气道，“大丈夫敢爱敢恨，何来人狐不应相恋之说？即使容姬不走，明日也必会陪我们一起死，容姬胆识豪气不输男儿，如她在天有灵，看到贤弟这样自责自虐，岂不伤怀？” 潘安止住哭声，给自己和宋离都满上一大杯，“宋大哥，小弟和宋大哥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小弟足矣！宋大哥说得对，对我们来说，死就是生！来，小弟敬宋大哥一杯！”潘安说完，一饮而尽，宋离哈哈大笑，亦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潘安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宋离手持木筷，在酒杯和碗碟上敲击，声线纯美，似灵儿也似容姬伏在膝头娓娓倾述，两人忘情般吟唱：“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寝息何时忘，沈忧日盈积。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潘安打开窗户，外面皎洁的月光清冷的撒了进来，两人索性将酒桌搬到院子里，“哈哈哈，对着月光，闻着药香，才开怀！宋大哥，喝！”潘安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吟道，“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凛凛凉风升，始觉夏衾单。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展转盻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独无李氏灵，髣髴覩尔容。抚衿长叹息，不觉涕沾胸。沾胸安能已，悲怀从中起。寝兴目存形，遗音犹在耳。上惭东门吴，下愧蒙庄子。赋诗欲言志，此志难具纪。命也可奈何，长戚自令鄙。” “贤弟悼念容姬之厚意，容姬一定感知！来，为兄敬贤弟，贤弟再来一首！”宋离一大杯酒转眼倒进喉咙。 “曜灵运天机，四节代迁逝。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奈何悼淑俪，仪容永潜翳。念此如昨日，谁知已卒岁。改服从朝政，哀心寄私制。茵帱张故房，朔望临尔祭。尔祭讵几时，朔望忽复尽。衾裳一毁撤，千载不复引。亹亹朞月周，戚戚弥相愍。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驾言陟东阜，望坟思纡轸。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落叶委埏侧，枯荄带坟隅。孤魂独茕茕，安知灵与无。投心遵朝命，挥涕强就车。谁谓帝宫远，路极悲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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