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能屈能伸。”狸奴面无表情。 流景假装没听懂:“时候不早了,大人事务繁忙,要不我送您出去?” 狸奴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该我送您才对。” 流景:“?” 一刻钟后,流景看着小破门上挂着的小破牌匾,沉默了。 “帝君只说让你留下,却没说让你以什么身份留下,刚好幽冥宫缺个杂役,你就做这个吧,”狸奴看着她无言的表情,总算出了口恶气,“正好可以跟你表弟做个伴。” “……其实我表弟没那么需要伴儿,我继续待在偏殿挺好的。”流景试图挣扎。 狸奴冷笑一声就离开了。 流景无奈,只好独自走进小院。 舍迦正坐在屋檐下心不在焉地摘菜叶,看到她回来了顿时眼睛一亮:“仙……” “仙什么仙,以后叫姐姐。”流景打断他,确定无人偷听后才看他一眼。 舍迦傻笑,兔耳朵噗嗤一下冒了出来:“您顺利留下了?” 流景心情不错地点点头:“嗯,留下了。” “怎么做到的?”舍迦好奇死了,拉着她回到自己的小破屋里。 “其实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可能让我离开,毕竟我是目前唯一可以压制非寂蛇形狂性的人。”流景到桌边坐下,手指点了点桌面。 舍迦立刻给她倒了杯青草茶:“那狸奴还送您出宫?” “试探罢了,我来历不明,又出现得太巧,会怀疑我和下毒之人是同伙也正常,若我真心要走,便可以打消怀疑,但这样一来,他们将我抓回幽冥宫后,不论是为了保密非寂的情况,还是为了护着我这个唯一的药,都会将我囚禁起来,”流景将茶一饮而尽,悠闲道,“我也想顺势而为,可受困一隅还是算了。” “那您是主动要留下的?”舍迦好奇,“这样一来,会不会让他们怀疑你是细作、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欲擒故纵?” “主动留下肯定是要被怀疑的,虽然他们为了顺藤摸瓜不会囚禁我,但肯定要派诸多人手监视我,我的真实身份比细作还不如,被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流景突然一脸神秘,“所以我用了一个破局之策。” 舍迦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压低声音:“什么?” “假怀孕。” 舍迦:“……” “果然,狸奴一看我不对劲,就立刻将我带回来了,以我对他的了解,回宫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验证真假,发现上当之后虽然一样会怀疑我的身份,但肯定也无颜告诉非寂真相,只能假装我是被他强行带回来的。”流景勾唇。 “这样一来,他就算怀疑你,也只会说服帝君让您自由出入宫闱,然后再偷偷盯着,”舍迦顺着她的思路走,“为免帝君发现,他肯定不敢监视太久,您只要安分一段时间便可彻底打消他的怀疑,毕竟相比帝君……他的确更好骗些。” 流景叹气:“可惜,我还是失败了。” 舍迦一愣:“为何会失败?” 流景看他一眼,再次沧桑:“因为我低估了猫对小崽子的喜爱。” “什么意思?”舍迦还是不懂。 流景叹气:“他太激动了,没等核实我是否有孕,就直接告知了非寂。” 舍迦:“……” 得,这个计策的成立之本,就是笃定狸奴在发现自己被骗后,会为了维持在帝君面前的形象,不敢将自己上了蠢当的事说出来,从而既可以让仙尊留下,又不会勾起帝君的怀疑,现在没等核实就说了,帝君肯定一眼就看出有问题……那还玩什么! 舍迦一脸同情:“所以兜兜转转,您还是要被怀疑。” “多少有些不同,经过我机智地调整策略,主动留下本来是十分怀疑,现在变成了七分。”流景一本正经。 “有什么区别,不一样被盯着,”舍迦郁闷,“您可千万将身份藏好,不然咱们主仆俩可是要一起死的。” “放心吧,他既然有心试探,就说明暂时没打算要我的命,你我安全着呢。”流景笑着摸兔耳朵。 舍迦见她一副心大的样子,无奈:“您就半点不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若决定走,他们即便做了两手准备,一样留不住我,”流景无聊地摆动空杯,“我若不想走,就谁也别想赶我离开,真到了图穷匕见那日,也能平安带你离开,不过你以后说话前先问过我,现在无人监视,不代表之后也没有。” 舍迦怔怔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眉眼,突然想起这位当初可是杀了实力三界第一的南府仙君之后,才登上仙尊的宝座,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实力的确没得说,巅峰时期只怕连帝君都不是对手。 “我相信您!”他心中顿生无限斗志。 流景点点头:“行,那你把屋子收拾一下,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舍迦表情一僵:“为、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这不是骗了狸奴,害他在非寂面前出丑了么,”流景一脸无辜,“他就让我做杂役来了。” “……帝君就由着他?”舍迦瞪圆了眼睛。 “嗐,帝君愿意留着我,已经是善心大发了,我们哪能要求太高。”流景相当好说话,“这边就一间寝房是吧,那就只能辛苦你住柴房了。” 舍迦:“……” 看着流景自顾自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舍迦只能认命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到柴房去。 虽然主子不省心,但真让她像自己一样随便凑合,舍迦也是舍不得的,所以专程找平时还算要好的宫人帮忙弄了新的被褥和桌椅来,转眼就将屋子装扮一新。 虽然还是很简朴就是了。 彻底收拾好后,舍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扭头对懒洋洋的流景道:“仙……姐姐,虽然你是帝君要留的人,但身份是杂役,就得按幽冥宫的规矩行事,明日清晨我们先去听一堂将近两个时辰的课,听完还要去无祭司登记名册,所以您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得忙呢。” “听什么课?”流景好奇。 舍迦犹豫一瞬,干笑:“您去了就知道了。” 流景听出有蹊跷,正要仔细询问,舍迦却已经跑了,她只得作罢。 长夜漫漫,流景躺在小破屋寒酸的床上,一会儿思念她天界万年蚕丝的柔软被褥,一会儿思念幽冥宫偏殿奢靡的床幔,翻来覆去大半宿后,她突然坐起身。 凡人修炼总是十天半月的不睡觉,天生的仙妖魔鬼反而作息规律,此刻不过子时,外头已经静悄悄了。流景扫一眼周围,避开巡逻的守卫朝外走去。 当走出小院的刹那,黑暗中蛰伏的魔气附在她的衣角,流景眨了眨眼,轻车熟路地继续往前。 片刻之后,无妄阁的最高层,虚空模糊的画布上,投射着流景正急匆匆赶路的身影。 狸奴立在非寂身侧,见状冷笑一声:“帝君你看,才不过一天,就露出马脚了。” 非寂冷淡看着画布上鬼鬼祟祟的人,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她肯定是去见非启,帝君,卑职还是觉得将她留在宫里太冒险了,万一真让她知道了您如今的情况,只怕……”狸奴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她打开了偏殿房门,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疑惑,“她和非启约了在这里见面?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座偏殿可是离不利台最近的一座宫殿,她得多自信,才觉得灯下黑不会被发现? 胆大包天的某人进屋后轻手轻脚关门,四下张望一圈后到桌边坐下,闭目抬手慢呼吸,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狸奴往画布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她用灵力将桌上没撤走的饭菜热好,然后一脸郑重地拿起筷子。 狸奴:“……” 无妄阁中,除了画布上筷子碰碗的轻微响动,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狸奴茫然回头,恰好对上非寂冷峻的眼神,他顿时耳朵飞起。 “……帝君稍安勿躁,她这肯定是障眼法。”狸奴硬着头皮解释,毕竟一刻钟前,是他收到消息就立刻敲响了无妄阁的大门,吵醒了如今情毒入骨需要休息的帝君。 非寂冷淡地盯着画布上的人,狸奴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盛第二碗饭了。 “肯定是饭中有什么蹊跷。”狸奴强调。 非寂懒得理他,木着脸与他一同在深更半夜看这个女人用膳。 随着桌上的饭菜越来越少,流景终于放下碗筷,将视线落在右手边的茶壶上。 “她要动手了。”狸奴忙道,凶悍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非寂蹙眉。 然后就看到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回小破院睡觉去了。 无妄阁里死一样的寂静,气氛沉重得几乎要摔在地上。 许久,非寂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滚。” 狸奴赶紧滚了,非寂看着画布上睡得欢快的女人,眼神顿时沉了沉。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亮。 流景浪了大半夜,翌日一早果然睡过头了,好在舍迦早有预料,一大早就在寝房门口敲锣打鼓,总算将她叫了起来。 没睡好的流景怨气冲天,被舍迦强行带到了一处类似书院的地方。 虽然书院还没开门,但已经有不少人都等在此处了,大多数都穿自己的衣裳,只有少数几个是宫人打扮。 “这些都是想来宫里做事的人,先前已经经历重重考核,只需今日听过课便可到无祭司报到了,你是帝君钦点,可以不用考试,”舍迦说完顿了顿,感慨,“幸亏不用考试,不然你肯定进不来。” “我哪有那么差。”流景扫了他一眼。 舍迦无辜望天:“单身份不明这一点,就被刷下去了。” 流景无言以对。 两人闲聊间书院开门了,众人陆陆续续往里走,流景跟着走时发现舍迦也要一同前去,便用眼神询问他。 “我不放心,所以用灵石打点了一下,陪您一起去。”舍迦压低声音。 听个课罢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流景莫名其妙间已经到课堂,便习惯性地找了最后一排坐下。 舍迦:“……”看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就知道当年在蓬莱时没少让老祖头疼。 课堂上很快就坐满了人,流景在桌下轻轻扯了一下舍迦的袖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舍迦立刻打起精神,严肃地凑过去。 “待会儿替我挡着点,我睡一下。”她压低声音道。 舍迦:“……” 短暂的沉默后,他一脸真诚:“我觉得你可能睡不着。” 流景:“?” 课铃响起,屋里顿时静了下来,舍迦看一眼外面,飞快道:“看到那个女人没有。” 流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皱纹横生的老妇人,虽然也作宫人打扮,但身上的宫服明显是上阶法衣改成,灵力时不时满到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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