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顿了顿,不解回头。 “别节外生枝,我们回去吧。”非寂与她对视。 流景笑笑,将手抽出来:“你自己的识海,能节外生什么枝,我去看看就回。” 说罢不等非寂拒绝,便立刻跑去了海边。非寂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难得生出一分无奈,再看这个熟悉的蓬莱,往日横生的恨意似乎有些提不起劲来。 流景在海边蹲了许久都没回来,非寂不甚放心,到底还是跟了过去,结果刚到海边就看到她捧着海水在喝。 “……你又干什么?”虽然没想到,但非寂竟然也不意外,只是有种无奈的麻木。 流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帝君,你识海里的海水是甜的!” “怎么可能。”非寂想也不想地否认。识海里显露的风景,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他自认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甜的海水。 没见过,自然也不该出现在识海里。 “真的是甜的,不信你尝尝。”流景小心鞠一捧水,笑着喂到他唇边。 非寂只觉得荒唐,自然是不想喝,可一低头,她的手便凑了过来,嘴唇无意间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痒意。 “尝尝嘛。”流景继续邀请。 非寂喉结动了动,盯着她掌心的海水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垂眸尝了一口。 舌尖果然一股甜意弥漫。 “是不是甜的?”流景期待地问。 非寂唇上还残存她掌心的温度,一时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问第二遍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是甜的?” “兴许是你以前见过但忘了,但味道却留在了记忆里,”流景说着,想到他关于蓬莱的记忆模糊一片,顿时生出怨念,“反正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正常。” 非寂看她一眼:“这水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喝过。” “在哪?”流景好奇。 非寂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没想起来。 “你再尝尝,说不定就记得了。”流景拉着他在海边坐下,又捧起水喂到他唇边。 非寂盯着看了半晌,直到水快从她指缝里流净了,才又尝了一下:“的确熟悉。” “这么好喝的水,可千万要想起来,等回去之后多弄一些来,泡茶肯定好喝。”流景笑道。 一听到‘茶’这个字,非寂沉默一瞬:“想起来了。” “在哪喝的?” “无妄阁。” 流景面露不解,正要问怎么回事,就听到他冷静道:“放了情毒的那杯茶,就是这个味道。” 流景:“……” 短暂的沉默之后,非寂缓缓开口:“许是记住了味道,才会又一次尝到,只是不知那杯茶在识海里,为何会变成大海。” “因为你现在喝的,不是记忆里的味道,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流景缓缓开口,等他看向自己时才慢悠悠道,“情毒虽然解了,但还有一部分残毒留在你体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们喝的就是那些残毒。” 非寂:“……” 万年合欢花的毒性非同一般,即便只是残毒,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短短一刻钟之后,流景的眼睛便泛起了水光,呼吸也变得急促。 而被情毒荼毒过的非寂则淡定许多,这些情毒本来就存在他的识海,被流景喝了一部分之后,他的症状反而更轻了。 “日后长点记性,不要乱捡东西吃,来历不明的水更不要喝,”他甚至还有空教训她,话也变多了,“如此莽撞,也不知是如何长这么大的。” 流景幽幽看他一眼,突然开始解腰带。 非寂微微一顿:“做什么?” “做什么?”流景冷笑一声,“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非寂:“……” 一刻钟后,非寂将她牢牢按在地上,任她如何挣扎他自巍然不动。 “本座先前制不住你,是因为情毒入骨身体虚弱,如今在识海中没有那些毛病,你当还制不住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流景挣扎几下没挣开后,红着眼睛无声看向他,正思考该怎么骗他就范,就看到他不解地蹙起眉头:“本座又没打你,哭什么?” 流景心头一动,眼角更红了,嫣红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非寂没有听清。 “什么?”他问。 流景咬着唇看他,瞳孔中倒映着他完整的影子,如一泓清泉赤诚干净。 非寂搭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到底还是俯身侧耳:“你说什么?” “我说……”流景突然揽住他的脖子,等他意识到上当时,已经被她一个翻转压住,捏着下颌吻了上来。 唇齿鲁莽的碰撞带来一阵痛意,接着便是没有阵法的攻击与侵略。非寂愣神的功夫,便已经被她解了腰带。 “你倒是熟练……”非寂呼吸一顿,咬牙道。 流景才不理他,只管一鼓作气。 繁复的衣襟纠缠,彼此的发丝也混在一起,不断从皮肤上划过,带来游蛇般的凉意。短促的一个吻之后,流景突然抬起头,直直看着非寂的眼睛:“帝君,来吗?” 非寂定定与她对视,世间万物突然变得很远,只余心脏一下又一下地有力跳动,仅剩的余毒也随之震颤,逐渐和她的呼吸同步。 “本座若说不呢?”他问。 流景想了想:“那我捏碎铃铛回去找别人?” 虽然她此刻只是一缕神魂,但中毒就是中毒,即便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毒性也是需要解的,情毒的滋味她已经在跟非寂换身体时尝过了,坚决不再试第二次。 流景已经做好了打算,却没看到非寂的眼神倏然暗了下来。 天边轰隆隆炸起惊雷,晴空万里被乌云覆盖,雨水横冲直撞淋湿了沙滩,海浪用力拍打礁岸,白色的泡沫激溅在半空,又转眼落在沙滩被大雨洗去。 风浪越来越大,流景在岌岌可危的岸边,恍惚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艘陈旧的船,船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随时可能被一个大浪打碎,偏偏大浪故意戏弄,一遍又一遍将船抛至空中,再等她狠狠摔下时席卷接住。 “你想找谁?” 浑浑噩噩中,流景听到非寂语意不明地问。 她笑了一声,随即又难受地蹙了一下眉头:“开玩笑呢,帝君怎么还当真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逐渐停歇,大雨也停了下来,沙滩上被淋出一片小小的水坑,盛着冰蓝剔透的海水。流景泡在水里,靠在非寂身上缓缓平息,默默从散落的衣裙里找出铃铛,一抬头就对上非寂沉静的眼睛。 “帝君,该走了。”流景声音有些哑。 非寂沉默不语,看着她捏碎了铃铛。 天旋地转,神魂猛地被拽走,流景失去意识前回头看一眼,只看到大海急速干涸缩小,最后只剩一根针一样的东西。 哪来的针? 她刚生出疑惑,便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自己还在非寂床上躺着,旁边的非寂呼吸平稳仍然睡着。 “您没事吧?”舍迦连忙上前问。 流景回神:“啊……没事,帝君呢?” “帝君也没事,”舍迦一脸疑惑,“他就是太累了,所以一直睡着没醒。” 说罢,他又想到什么,“对了,帝君体内那些余毒已经清了,真奇怪,还以为要过上十天半个月才彻底清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帝君身子骨可真好。” 流景想到他会这么累以及余毒消失的原因,神情有些微妙。 舍迦没注意她的表情,飞速看了一眼非寂后压低声音:“对了,方才听断羽说,舟明仙君这几日就要来了。” 流景一顿:“他怎么来了?” “断羽请他来的,本来是想合作为帝君疗伤,结果帝君的情毒提前发作了,”舍迦飞速瞄一眼周围,有些激动道,“等仙君一来,您的识海就有救了,我们也可以尽早回天界了!” 流景默默检查一番识海,发现虽然只是神魂合修,但也基本恢复到杀非启之前的状态。 不愧是帝君,真好用。流景心里默默为他竖个拇指。 “仙尊,仙尊?”舍迦见她迟迟不语,连忙唤她。 流景回过神来,看一眼沉睡的非寂无语道:“不要命了?” “他听不见,断羽给他用了药,要睡上好几日呢。”舍迦傻乐,“太好了,舟明仙君要来了,您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不必在冥域做小伏低了,舟明仙君看到您,肯定也会特别高兴……” 流景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却有些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还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在胡作非为这么多天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丢人。 流景捏了捏眉心:“你说舟明来了之后,如果看到我成了非寂的妃嫔,他会怎么想?” 是心疼她不容易,还是拿这件事笑话她一辈子?以她对舟明的了解,大概率会是后者。流景忧心忡忡,难以想象自己要被挤兑成什么样。 舍迦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天界早有传闻,说仙尊暗自心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舟明仙君,只是碍于身份从未将爱意宣之于口……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第30章 流景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口感慨,舍迦便把事情上升到了她难以想象的高度,独自沉默片刻后又打起精神:“算了,先不想这事儿,咱们回去吧。” “回哪?”舍迦不解。 流景扫了他一眼:“自然是回你的小破院。” “你不留下陪帝君啊?”舍迦迟疑。 流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难怪你做了几千年杂役都没升官,合着是因为不懂做人的技巧,他昏睡不醒,本尊就是在这儿日夜相陪他也不知道,还不如等他醒了再来露脸,也省得白费功夫。 “……您这么会做人,却只能当天界之主,真是可惜。”舍迦无语夸赞。 流景仿佛没听出他的挤兑,跳下床便往外走,舍迦只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不利台,迎面便遇上了断羽。 “醒了?”断羽勾唇。 流景神色如常地挥挥手:“早上好啊断羽尊者。” “您还是唤我断羽就好,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尊者。”断羽连连摆手。 流景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扫一眼周围侍卫,将她拉到角落里:“那个……” “放心吧,即便是看在舟明的面子上,我也会帮你保密的。”断羽打断她。 流景轻咳一声:“我要说的并非此事。” 在她说出非寂体内有自己血脉时,流景便知道她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之后仍然让自己进非寂识海,说明她对自己是放心的,也并不打算戳穿自己的身份。 “你想让我帮你疗伤?”断羽抱臂,问完不等她回答便道,“我更擅解毒,疗伤一事还是舟明更擅长,你识海裂痕太深,最好还是等他过来之后再做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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