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化出一杆红缨枪,扭头对流景道,“仙尊,我这便去了?” 流景轻轻弹出一滴血,隐约泛着金光的鲜血顿时漂浮在半空:“带着这个去。” “不用,我单凭自己也能踏碎界门,”不听眼神肆意,衣袍无风烈烈,“仙尊且等着,我这便去给您讨回场子。” “谢谢。”流景一脸乖巧双手合十。 不听瞬间战意大发,朝着紧闭的界门杀去。 舟明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挪到流景身侧:“她倒有几分你当年的模样。” “人不轻狂枉少年,”流景看着不听勇猛的打法,不由得感慨一句,“当年的我总是瞻前顾后,跟她相比真是差远了。” 舟明:“谦虚了,你当年闯下的祸事,她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流景斜了他一眼,“我分明最安分守己了。” 舟明当即嘲笑一声。 不听噼里啪啦砸了半天,界门一动不动,她当即酝起一团巨大的灵力朝界门轰去。 流景舟明和舍迦默契往后退一步,几乎同时伸手捂住耳朵。 巨大的声响之后,界门连条裂纹都没有,气得小公主又甩出一把大刀。 “年轻人就是不服输,真好。”舟明噙笑。 流景点头:“初生牛犊嘛,加上天资好人聪明,有点傲气也正常啦。” 两人说着话,小公主的法器已经换成了流星锤。 “嚯,小公主的法器可真多。”舍迦感慨,“她在冥域时用的什么来着?” “剑?”流景思忖。 舍迦:“不是吧,我记得好像是一把斧子。” “……没见她用过铜锤吧,你是不是记错了。”流景无语。 舍迦啧了一声:“不是铜锤就是鞭子。” “鞭子是非启用的。”流景反驳。 舍迦:“那她用的什么,梅花刺啊?” “你们确定她在冥域时用过法器?”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舟明哭笑不得打断。 流景顿了顿正要说话,不听小公主便垂头丧气回来了,刚才还在闲聊的三个人立刻一本正经,慈爱又温和地看着小公主。 “仙尊。”她撇着嘴,可怜兮兮的。 流景笑了,将一直悬在半空的血推给她:“界门乃天地灵气塑化而成,很难强行破开。” 不听摸摸鼻子,又用回一开始的红缨枪,挑着泛着金光的血滴再次朝大门杀去。 血滴碰触到界门的瞬间,一道白光迸出,存在了十几万年的大门发出古朴沉重的声响,然后便缓缓开启。 大门之内密密麻麻全是叛军,显然在界门最初被攻击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看到界门开启,当即呼声震□□外面杀来。 不听冷笑一声,挥起红缨枪震飞百余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逼得叛军毫无还手之力。 流景站在后面,沉静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无数双熟悉的眼睛在跟她对视的刹那,都心虚地别开了脸。 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周身气场愈发肃杀。 不听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直逼得叛军士气衰退,才一跃而上界门顶端。 “天界的人听着,仙尊归来,投降不杀,既往不咎,若再敢反抗,褫夺仙籍,灭去一魂,永为牲畜!” 声音传遍整个天界,在九重天上经久不息。 “真会说,怪不得您要她做先头军。”舍迦感慨。 舟明点头:“后生可畏。” 可惜不听纵有惊世奇才,在天界仍旧人微言轻,她嚷这一声虽短暂地震了不少人,刹那之后却依旧是一片混战。 不听不怕这些乌合之众,但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暂时用结界拦了他们,匆匆跑回流景面前:“仙尊,人数悬殊,杀不完啊。” 流景伸了伸懒腰,闪身出现在界门之上,一刹那金光乍泄祥瑞横生,无尽翻涌的云层在她身后勾勒成她的轮廓,连天边泄露的光线都透着神圣和庄严。 “敢阻本尊者,”她勾起唇角,瞳孔漆黑没有半点笑意,“杀无赦。” 绝大多数叛军都是仙族,对仙尊的臣服与崇敬都源自于神魂深处,单凭她这一亮相,便几乎都没了战意,面面相觑着想要放下手里的法器。 “本君在此,谁敢投降!” 一道浑浊的声音传来,流景与舟明同时冷了双眸。 南府闪身出现在众人面前,死死盯着流景道:“本君已经开了防护大阵,尔等亲眷仍在阵内,谁若敢退,阖家必死无疑!” 天界的防护大阵不在门口,而是在进门之后三里地的地方,一旦开启外面的人进不出去里面的人出不来。现在他把阵法启动了,又以天界内的亲眷相要挟,无亲无故飞升而来的仙士尚可一降,自幼生有仙骨的仙士却是不敢轻易投降。 “真下作啊。”流景感慨。 南府冷笑一声:“阳羲仙尊,别来无恙啊。” “这句话该本尊问你,沉星屿一战之后,你怎么还没死呢?”流景轻笑。 南府脸色猛然阴沉:“本君已经服下可将修为增加十倍的丹药,今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流景长袖一甩,一把流光溢彩的冰剑出现在手中,她歪了歪头,一脸得趣儿:“那便……试试?” 南府咬着牙杀了过来,流景周身威压全开,原本犹豫着要随南府一起杀来的仙士顿时被压得双膝跪地,有修为低一些的更是直接吐血,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起不来。 “仙尊还是心善,愿给他们留一条生路。”舍迦叹气。 舟明浅淡一笑:“同是背叛,罪责却各有不同,秋后算账就是,没必要现在就赶尽杀绝。” 舍迦被他说得后颈一凉,再看上空,流景转瞬之间和南府已经杀了十个回合。 法器又一次碰撞在一起时,流景笑着问南府:“你吃的什么丹药,效果还不错,也给我来几颗。” 南府黑着脸刚要说话,想到什么又突然笑了:“你想要什么丹药,难道不该比我更容易?” 流景与他对视片刻,抽出手给他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扯头花?”舍迦不明所以。她这一巴掌,顿时毁了先前高远圣洁的形象。 舟明摊手,表示她打架时一向路子很野,自己也时常搞不明白她的想法。 南府显然也懵得厉害,捱了一巴掌后脑子都不太转了。 “本尊就看不惯你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流景冷嘲。 南府回神,怒吼一声朝她挥刀,流景早有准备,撤退之后还不忘补一句:“你这气度,可不如从前啊。” 说罢,她自己先笑了,“你当真是南府吗?还是说根本就是西贝货。” “阳羲,我要你命!”南府一招不中再次杀来。 流景剑如游龙肆意应对,每次出招身后都会有祥云伴生金乌罩顶,一招一式都透着宝相,叫人只想跪下认主,哪还有什么战意。 相比之下,南府虽然来势汹汹,却狼狈残喘,没有半分受天道宠爱的气势。 “我就说吧,不听小公主跟她相比,还是差远了。”舟明噙着笑道。 舍迦认同地点点头:“仙尊这些年虽然收敛许多,但骨子里还是只花孔雀,许久没有这般张扬了,心里爽了吧。” 舟明顿时笑出声。 一旁的不听活动活动手脚,回头看向这二位大爷:“能不能少说几句,去帮帮仙尊?” “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可帮的?”舟明反问。 不听顿了一下,刚要问哪里结束了,便看到刚才还跟睡不醒一样的流景突然剑意大发,三两下便斩断了南府的刀。 南府被她的灵力逼得吐出一口血来,惊愕抬头的刹那赶紧转身就逃。 “现在可以去帮忙了。”舟明提醒。 不听当即提着双刀杀向逃进防护阵法的南府。 “她怎么又换法器,妖族小公主可真富有。”舍迦嘟囔一句,施展狡兔三窟的本事追上去,“前方便是天界防护阵法,你这么横冲直撞,就不怕小命交代在这儿?” “他的修为还没我高。”不听指了指南府消失的方向。 舍迦斜了她一眼:“但他是开启阵法的人。” 天界的防护阵法极为庞大,为免发生误触开启再难关闭的尴尬事件,便设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开启阵法之人可在三个时辰内,自由出入大阵内外,南府方才开了阵法,自然可以在阵内畅通无阻。 不听很快明白了其中关窍,一时间有些不服气:“那我们便任由他逃了?” “我带你进去,”舍迦眼神微凛,少年气的脸上竟也透着几分沉稳,“再强大的阵法亦有漏洞,沿着漏洞往里走,总能穿过阵法。” “你……行吗?”不听看着他那如同人生一般浅薄的修为,一时间迟疑不已。 舍迦轻笑一声,抬眸看向她:“若我不行,那这世上就没有行的人。” 他难得夸口,不听与他对视许久,竟觉心情澎湃:“那你带路。” “跟上!” 舍迦凭借本能闪身入阵,不听连忙跟随,两人手忙脚乱沿着漏洞往前走,虽然好几次都陷入危险,却总能在最后一步化险为夷。 “还要多久……” “小心!” 舍迦拉着不听猛地俯身,下一瞬漫天大雾的阵法突然消失,两人就这么以奇怪的姿势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我就说吧,小年轻最好玩了。”流景拍拍旁边的人。 舟明:“确实好玩,难怪你放着南府不追,也要留下看热闹。” 舍迦:“……” 不听:“……” 短暂的沉默后,舍迦:“仙尊,您能关闭阵法?” “本尊连界门都开得,区区阵法又算什么?”流景反问。 舍迦深吸一口气,正要质问她干嘛不早点说,害得他费心费力这么久,结果话刚到嘴边,旁边的小姑娘便开始害羞地扭动身子:“我就知道仙尊最厉害了,这群杂碎肯定不是仙尊的对手。” 舍迦:“……” 玩够了,流景伸了伸懒腰:“走吧,该办正事了。” 舍迦当即正色。 如不听所言,皆是一群杂碎,流景不在时尚能靠些卑鄙手段控制天界,她一回来便彻底暴露了原形,那些被迫臣服的仙者纷纷回到流景身边,带着这段时间被奴役的怨气与真正的叛军厮杀,一时间场面混乱到了极致。 几人兵分三路,舍迦去解救一直被关在刑牢里的仙者,不听负责保护修为低浅的仙籍子民,流景和舟明则直接冲进叛军堆儿里厮杀。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被迫降敌,但有些人却是筹谋了几千年的,如今知道没有回头路,便直接杀红了眼。 昔日安静平和的天界处处刀光剑影,血腥气比冥域的混斗场还要浓郁,流景杀了一个叛军之后,反手将背后偷袭的人一剑斩杀,下一瞬便有鲜血喷涌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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