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大夫惊愕中多了几分犹疑。 他也知道好歹,若孩子生父不愿负责,那女人这两个月的肚子根本不可能隐瞒邻里,何况她还有定亲的人家。 “我不能留下这‘孽种’,堕了胎便也算是了了一段感情,萧郎无情,我也无意。” 说着,女人心中更生了几分怨恨,对着孩子自然也没有了当母亲的欢喜,反而是愁苦、埋怨甚至于憎恨。 阮樱躺在那里,呆呆地听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的心情比那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这会儿她处在被怀孕的消息“打蒙了”的状态里。 按着上辈子作为现代人的观念,若不是打算去父留子,那一夜情后女人若是怀孕,结局不过是堕胎一个,留下孩子也是徒增烦扰,毕竟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秉持着半分现代半分修真界的思维观念,阮樱在感到突然的同时,不可否认自己一瞬间也升起了和女人类似的“不想要孩子”的念头。 阮樱根本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她很清楚这一点,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是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和历练的。 “你们啊,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阮樱知道,大夫遵从了女人的想法,到底还是给了她堕胎的药。 毕竟这里是凡俗界,若是闭塞些的地方,说不定还要将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一道沉塘。命都不保,何况孩子。 再说,女人也不是全然无辜,至少听她言辞,她还有个要成亲的未婚夫,但她偏偏倾心那“萧郎”,不过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哄了人又不愿负责。 在复杂的三角关系中发散了一会儿思维,阮樱的理智渐渐地越过了她满是逃避的心理,感性的思维很快被取代。 虽然说她很希望时间倒流,自己没有做下那荒唐事,但实际上她知道这不可能,她该做的也不是幻想一些有的没的。 修真界和凡俗界不太一样,她和那女子也不一样。 主要是,这辈子她的身份有些不同,才能考虑和上辈子不一样的可能。 阮樱心想。 “我似乎是有能力留下这个孩子的。” 和上辈子作为现代姑娘的诸多顾忌不同,她上辈子还没来得及踏入社会,各自成就家庭的双亲也并没有给予她太多的金钱支持,她省吃俭用到毕业那会儿也就余下两万块钱。 至于房子——她虽然是祖辈养大,但外祖父母和祖父母都没有越过自己的亲子给作为孙辈的她过多支持的意思,换句话说她没有半点继承到老家财产的可能,她也不可能去争抢这些。 想从亲生父母那里得到更多的支持几乎不可能,能提供她经济支持、让她读完大学,已经是他们会给她的全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未婚先孕生下一个一夜情之后的单亲孩子,阮樱完全不会考虑这个可能,她自己都在艰难找工作中,没吃没住没钱的,哪里有精力怀孕生子养孩子。 但这辈子不一样。 她是家里独女,修二代,双亲几乎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也不会分出更多的精力在子嗣上了,他们虽然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和幸福的小家,却在物质上给了她多到令人艳羡的支持。 当然他们各自也在他们能给予的范围内给了她他们单独作为“父亲”和“母亲”的爱,虽然和传统的父母双全下的亲情不完全一样,但阮樱对此没有什么怨言,甚至会感到些微的高兴,至少比上辈子的多一些、真切一些。 这辈子她本身的资质很高,可以说是前途光明,不说到化神修为活个上万年,几千年应该是有的,她对晋升到元婴期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她身上最大的风险就是原著中惨死的结局命运,但她已经确认书中描绘的只是一种可能性,她已经和原本女配会走的方向不同了,未来也不一定会重蹈覆辙,甚至因为这几分先见性,她知道了更多的事情,能根据某些未来重做打算。 “唔,孩子啊……” 阮樱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正在她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煎饼时,阮樱突然感到储物镯中的通讯玉符微微动了动。 她一愣,爬起来,把玉符取出来一瞧。 是亲爹发消息了。 “樱樱,不在宗门?” 阮老爹十分生硬地问。 如果不是阮樱自己知道她院子里的阵法是她爹亲自设置的,在消失的第一时间他肯定就知道了,她还真的以为他是一无所知地回到宗门,结果没找到她,如果这个消息给她娘季淳茹看到,那么她多半会认为这是阮老爹在生事,口吻这么差是来问罪来了。 “我可以水镜。” 她回了个信儿,然后赶忙把通讯用的水镜拿出来,在屋子里布置了个阵盘,阵法能暂时让其他普通人不自觉地避开这里并阻隔外界的窥伺。 片刻之后,水镜之前出现了阮杰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咖色的短褐,背上背着一把相对于一般宝剑来说尤其显得狭长的亮银色长剑,一头乌发高高竖起,眉眼凌厉,面色沉稳,气质相当内敛,甚至在不加注意的时候,会好像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但阮杰本身的面容、身量等并不差,绝非那种样貌平凡、气质平庸的人,反而整个人相当英武有力,宛若大雪重压之下,在悬崖峭壁上遒劲生长的青松。 只是他将武道修炼到的极致,一颗剑心也经历了诸多打磨,才呈现出如今眼前这一种令人惊叹的几乎可以说是返璞归真的气质和不为外显却难于琢磨的实力。 低调、谦逊,不起眼但强大,细探究去气息仿佛深不可测。 这就是阮杰,剑宗第六峰的执剑长老,以元婴后期修为可斩化神中期的第一实战派高手,剑宗中上层长老中的实力派。 “这是在哪?”阮杰扫了一眼她背后的景致,见陈设十分平凡颇似凡人世界的样子,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隐约有几分欣慰。 季淳茹是高调浪漫甚至有些溺爱的性子,她作为季家小姐的成长经历注定了她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虽然有一些反感但最终她还是顺从了家族的安排去联姻,直到生下阮樱之后得到了家族资源的供给,她突破了元婴,才显得更为放松和随心起来。 但在阮樱小的时候,在他们还是一个家庭的成员时,她没有少给阮樱安排许多在阮杰看来十分不必要甚至于花哨的东西。 季淳茹是大小姐,她照顾的阮樱自然也是按照修真家族的大小姐的样子去培养的。 而季家也不是阮家那种注重历练和战斗的家族,反而一直都是以隐性的“特殊体质”和对外标签更为分明的“季家的女人们”闻名,季家是标准的联姻家族。 季淳茹觉得保护女儿如何都不为过,阮樱是两家都看重的宝贝小辈,哪怕她不专心于大道,沉溺于玩乐也无妨,即使堆资源也能将她推到那个高度,一切以阮樱个人的意愿为主。 但阮杰完全无法接受这个选择,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当个废物的二代,做一个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草包。 他希望她吃苦,希望她能经受磨砺,他对自己的孩子正是这般期待的,甚至要求自己的孩子会比要求自己没有血缘的徒弟更加严格。 没有任何一个走在大道上的修士是没有经过考验的,能走到化神的人背后必然有一些故事,尤其人族修士不似神兽或其他那般有得天独厚的资质。 妖兽呼吸都能涨修为,天生拥有强悍的身体,无须日夜修行,锤炼自身的体魄,自然有凶悍的兽性作为他们的本能。 邪修以邪道增长实力,通过一些满是血泪的以他人的生命为自己筑路的方式来“抢跑”,这种道途虽然走不长远最终为天道不容,但在修炼期时确实也比一般修士修为增长更快。 …… 但正道人修无论是何种道途入仙门,都要经受种种考验。 在这过程中每偷的一点懒,都是未来逆天而行、度雷劫时候多增加的一分死亡的可能。 阮杰和季淳茹都很爱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们的观念不同,理解也不一样,对阮樱的照养更不可能相同。 “在呢,”阮樱笑眯眯地回答,一点不为老爹的冷脸害怕,“在鹊桥镇,拿到通往鸿天秘境的钥匙了。” 阮樱于是主动地讲了讲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故事,提到了万悦和林安,又讲到了她结识的伙伴江桃,还说了说她原本的打算。 阮杰始终很安静地听着,一双平静的双目不见太多情绪的溢出,只是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在知道康安和绑架的事情已经解决之后,阮杰也没有说什么,他甚至不觉得这点事情算事情,他只会认为这是修行的一环,她应该经历各种的考验,现在涨经验总比以后突然遇上吃亏来得好。 换做季淳茹得知自己的女儿被觊觎差点被绑架了给人做丹药,她恐怕会担心很久——所以在最后告知她的时候,阮樱其实隐藏了很多事情,只是重点和她说了康安有问题让配合调查——如果不是阮樱说她和江桃约好了探索秘境,季淳茹其实是想让她留在追月楼的。 至少季淳茹觉得追月楼是安全的。 但阮樱知道她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母亲不需要她的陪伴,阮樱在那儿客观上会影响王家和季家的联姻,季淳茹也不会一直陪着她。 大概过了头天,在知道女儿在追月楼之后,她就会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事实上也是如此,给了她功法之后那一周时间她甚至没有再过问一句。 说季淳茹不爱女儿,那不可能,所有的关切和担心都是真的。但如果说爱,和凡人的母女亲情比起来,这份爱又似乎十分短暂和过于心大。 “嗯,挺好的。” 阮樱语毕,阮杰留下一个评语。 大概是曾经为这事情和季淳茹辩论过很多次,阮杰大概也知道了养闺女不能那么粗疏,但让一个冷硬的汉子变得柔软温情、浪漫细腻起来也不太现实,不过是稍微折中一下,不那么严格、但也不那么放松。 反正,阮樱自己挺习惯,阮杰大概也是满意这样的父女相处的。 “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隔了一会,阮杰缓声道,“是该多在外历练历练,其实……如果不是你娘拦着,我早就该安排你出去做点正经事的。” 阮樱一愣,她还以为“不到金丹不能出门”是她爹的想法,但现在想来这个说法里头本身就夹着一股季淳茹的味儿,或者说是季家的风格。 “哦……嗯。”她应了声。 阮杰没有那么仔细地琢磨她的心理变化,只是继续道:“不过现在你娘也该多少放心了些,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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