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樱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就听得他老爹告诉她。 “季家会和王家有新的‘联络’,你娘呆在长老位置上不算很稳,虽然背后有师尊和季家,但如果多了在追月楼扎根多年的王家的支持,她的位置能坐得更稳,资源获得更多,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与王家子弟的性情应该还算相投。” 直到水镜挂断,阮樱都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勉强应付了一下,刚好这时阮杰所在的地方又有战事——他代表剑宗在西北某处边关地方戍守,镇压邪魔乱道,那里发疯的妖兽、准确叫做魔兽特别多,一直处于吃紧的状态,他虽然是过去应急,只待一小段时间,但他多杀一个就能给其他人减轻一分压力,便没有功夫和她多说了。 虽然大陆上没有大范围的战事,但这种小摩擦小冲突没有停过,并且阮樱也知道《仙途》一文的剧情主线就有关于此,等到了女主中后期,他们也要去进行这种边关浴血和生死历练。 想到阮杰正在做的事与他为之奋斗的宗门和大道,想到季淳茹这会儿可能在进行的相亲和似乎被她耽搁了的新生活,阮樱久久不能言语。 季家和王家背景类似,都是追月楼相关的大家族,说直白点,季淳茹如果不是被安排给了阮杰,她大概也会和某个类似于王少爷背景的世家子弟结亲,这会儿前头的女儿成年了,她也成为了元婴长老了,确实是时候发展下一春了—— 之前她交的那些小男友都算不得数,但牵扯上了家族和利益,阮樱并不需要多思考就知道这大概率是真的。 季淳茹和季家的矛盾或者说她的叛逆,是她希望更大的自主权,而不是如当初那般被操控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但这不代表她不接受联姻,相反她虽然性情浪漫,追求一些阮杰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东西,但她同时也有世家子弟的精明和冷情,也认可以利益为纽带的联系,并以此物质作为她肆意和个人追求的基础。 她认可“付出并收获”那套,所以在生下阮樱之后她就知道这个联姻可以结束了,或者说最大的“成果”已经有了,她可以恣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作为一个联姻的标志了。 “连老爹都这么说,看来我娘是要嫁给王少爷了……唔,也有可能不嫁,只是合籍,然后王季两家联合。” 阮樱怔怔地坐在那里,心头涌起一股相当微妙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对于双亲各自再成立家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还单身的时候,她能够告诉自己,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但新家成立之后不可否认的,他们的注意力会转移到新的家庭去。 “大概真的是命。”阮樱很难不这么想,一时之间竟变得尤其多愁善感起来,眼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上辈子没有家庭幸福的机会,亲爹亲妈离婚前争吵离婚后把她当皮球踢来踢去。 这辈子……本来以为父母俱全、人生如意,但想想从始至终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阮杰和季淳茹都是很好的人,作为父母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应该被指责的地方,他们已经把父母之爱全部都给了阮樱,阮樱也知道自己是修仙界非常幸运的存在。 但是,有时候,只是偶尔的某些时刻,她反而更加羡慕和期待那些凡人的亲情,那些即使是处在困苦之中却依然彼此信赖、彼此依偎的力量。 她不是在大道上非常有野心的人,或者是她如今观念还没转过来、思想还没有改变,但对于修士几百上千年的岁月来说,短短的二十年即使是荒废了又能够如何呢? 都说修真无岁月,很多时候修士们随便一个闭关,就可能花上数年的时间,化神大能一修炼就是百年也不算少见。 如果阮樱真的强烈渴望大道,信念坚定地想要长生,那她就应该心无旁骛地修炼,不会被那些世俗红尘的东西所牵绊。 但实际上她始终无法定下心来。 其实自己隐约也知道原因,并不是在修仙界待久了对凡俗的东西好奇,而是上辈子留下的一些类似于执念一般的东西在影响着她,让她一颗心始终留了一半在世俗中。 她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就像之前看到的想吃糖葫芦但不说的小男孩和他的奶奶,刚才看到的认真卖花的小姑娘和注视着她的妈妈,富贵或贫困都改不了两个人彼此相依的亲情。 阮樱并没有埋怨阮杰或季淳茹的意思。 他们两个不合适,这是客观事实,不论是性格还是旁的什么,他们都差的太远,本就注定走不到一起。 但也许是修士们的岁月太过漫长,他们的心里其实都装了很多的东西。 阮杰的心中是他的宗门和大道,季淳茹心中是她的浪漫和自我。 这在他们的日常和理想中占据了更多的地位,以至于留给亲情和孩子的位置并不多,即使全都给了阮樱,也依然会让她感到怅然。 “我不该这样的。”阮樱粗糙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许是哭过之后,过了最难受的那一阵儿,她的情绪又重新平复了起来,至少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是不是你搞的?”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都说孕妇情绪反常,容易不稳定,现在阮樱好像也有些体会到这一点,但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如此,毕竟她的伤感和难过都是真的,并非幻觉或臆造。 有些人会说,修士无情。 他们是真的无情吗?也不是。 这世上没有几个修士真的修炼无心无情道,倒是小无情而大爱之道的有一些。 修士的无情,只是因为他们的岁月太过于漫长,再强烈的炽热的情绪情感经过了时间的冲刷,最后也不过留下几分怀念与怅然的情绪。 人心的大小是有限的,即使是修士,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变得浩瀚如同大道。 心之大小有限,自然装载的东西也有限,跟随着观念的变化,一段时间里看重的东西可能不同。 而季淳茹和阮杰相同,两个人都是非常典型的修士,在修真界长大,自小沐浴在类似的观念之下,反而和一直潜移默化受着上辈子“普通人”观念影响的阮樱不同。 他们看重的东西有不少,但亲情始终不是最重的。 阮杰最在意的是大道是宗门,季淳茹和季家的关系甚至更像是互相利用,本身利益联系更多也从不是以感情作为枢纽,在他们的心里亲情占据有限,而孩子和子嗣更是其中的一小块,他们能把对孩子的爱全部都给予阮樱一个,阮樱应该满足。 在此之前,阮樱也以为自己是满足的,她知道他们已经给了她“全部”了。 但这会儿功夫,她才深切地意识到,这份爱对她来说是不够的,不足以填补她上辈子一直带到这辈子的对于父母儿女亲情的渴望。 可人从来都不能将感情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就像阮樱其实也知道,如果她不改变自己,就难于在这块上有道心的精进,就难于自立起来。 “可是好难啊。” 修心修心,何其困难,有些人几百年不得突破,修为没有寸进,不正是因为心魔缠身吗? 即使没有心魔,在心的修行不到位的情况下,这境界也上不去啊。 “唉……” 想到这里,阮樱再度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能带给你幸福吗?” 她忍不住想。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地长大,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也不一定会在她的人生中占据全部。 但她只希望在孩子成长的最初几十年,在他或她成年以前,他能体会到人世间最真挚也是最重要的感情之一的亲情,母子之情、父子之情。 亲情,真是个想到最就让勾起唇角又红了眼眶的词语。 可现在阮樱毫无信心。 她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也没有能够为孩子布置一个足够温馨的家。 这不禁让她升起一股惶恐。 纵然修士生命漫长,兴许未来的很多年很轻易地就能够覆盖或者说治愈最初的童年,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紧张。 她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去承担一个新的生命的降生和最初的成长。 她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某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承担她童年时感到的痛苦与不安。 她害怕自己成为那个让别人感到不幸的人。 当自己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每一次每一点更高一些的期盼,都变成了一种更让人感到沉重的压力。 阮樱抿了抿唇,忽然理解了许多父母面对突然降临的孩子的无措。 说起父—— 大反派也是一个问题。 阮樱不由扶额,感到更头疼了。 她貌似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就像之前一样跑路,过个十来年大反派估计就忘了这回事,但是现在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总感觉,要是她再这样溜走,等以后事发,给大反派知道了,会变得非常可怕……?! 可是让她主动告诉大反派,她又觉得对方更可能会像原著那样忍无可忍地弄死她了怎么办?! “救、救命。” 阮樱心里的小人拼命哀嚎。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一些脑补# 阮樱:考虑好了遗嘱的内容并认真准备了自己最后的穿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戴上了痛苦面具,为自己(并不存在)的不幸遭遇垂泪。 游颜竹:? 某宝:臭爹!坏蛋!哼! 游颜竹:???
第25章 卿奕进屋的时候, 游颜竹正蹙眉看着面前的法器,东西放了一排, 好像是收缴来的战利品, 正是来源于追查并解决的仙船一事的后续。 “你在做什么?”他问。 “没什么。”游颜竹平静地摇摇头,指尖一捻,他这才发现他手指尖竟然被那些不知用处但绝对够“脏”的法器邪物伤到了。 说话的功夫,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那一滴血珠也随着他动作消散而去。 “你居然能出这么大纰漏?”卿奕看了一眼那些物件, 并不觉得它们足够特殊, 虽然那狼牙标记上带着一丝邪魔气, 但显然如果不是游颜竹粗心,以他的体魄是不可能被扎破皮肤的。 “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游颜竹平静地回答他,一双黑眸里好似藏着漩涡, 尤其幽深。 卿奕盯着他看了几秒, 心里直打咯噔, 果断转了话题。 “算了算了, 开饭吧, 该吃饭了。” 江桃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 不过和寻常人家不同,作为修士的她们并不需要遵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不说辟谷,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节奏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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