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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似乎犹豫了一瞬，还是与凌雨时一同道：“放心吧，等到那一日，我也定会相助的。” 凌雨时拍他：“什么相助不相助的，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颜渺“嗯”了一声，笑道：“那便先谢过你们了。” 凌雨时也笑道：“客气了您，凭我们两个，想擒住你们都好难哦，我们哪儿配啊是不是？” 颜渺轻声笑：“配，配，凌小少主绝配的。” 事情尽数交待过了，凌雨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迟迟未切断传音石的通讯，犹豫着道：“对了，你们……” 听凌雨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颜渺已猜到了她想问她些什么。 颜渺想了一下，思及她同沈妄如今并非是凌雨时他们所想的那般，放任他们误会下去只会越来越乱，便打算出言解释。 却听沈妄忽而在身后唤她：“师姐。” 凌雨时的声音顿时抖了一下：“啊，渺渺，那个，回见啊。” 不等颜渺开口，对面的凌雨时一溜烟将传音石的通讯切断了。 颜渺捏紧了传音石，转过头瞧他：“沈妄！” 误会似乎更大了。 沈妄却好似看穿她的心思，目光柔和的望过来，软着声道：“天色已晚了，师姐早些歇息吧。” 那双眼轻轻眨动，烛火的光亮便尽数落进去，晶亮亮的晃荡在他眼中。 颜渺惯来对他如此模样无可奈何，舒一口气，强忍着将融化的面色，僵硬道：“你呢？” 沈妄直起身体，目光依旧留恋在她的身上，面露乖巧：“师姐不必挂心我，我会在外面守好师姐的。” 颜渺：“你不歇息吗？” 沈妄摇头，目光诚恳：“这座镇子不太平，我怕隔着两扇门，不能第一时间护好你。” 颜渺抬眼瞧他：“你在房门外守着，就能第一时间护好我了？” 沈妄垂下脑袋，睫羽眨动：“我，至少我……” 颜渺终于败下阵来，将传音石放在一旁，指一指床尾，划分过界限：“坐过来，你在那边，这一小块留给我。” “师姐，这样似乎于礼不合。” 沈妄言辞犹豫，动作却半点没含糊，转身坐在床尾，看着她揽过被子，侧躺下身体。 “你什么时候也学周礼？” 颜渺察觉到他一刻也不消停的目光，轻咳一声，唤他，“沈妄，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怎么睡？” 沈妄别开目光：“是我总想看着师姐……师姐放心睡吧，我会守好师姐的。” 颜渺不管他，抱着被子蜷在一旁，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喃喃道：“早知如此，方才就该问掌柜要一间房的，好生浪费啊。” 沈妄轻声应她：“没关系的师姐，我身上还有许多钱，师姐随便用就是。” 颜渺合着眼，继续嘟嘟囔囔：“你的钱就不是钱啦？你的钱哪儿来的？西北风刮来的？” 沈妄一五一十的应答：“是离开宗门后，用灵石同人换的。” 颜渺抽一口冷气，晃晃脑袋：“暴殄天物，好生败家。” 沈妄柔声解释：“身外之物而已，没什么要紧。左右我当初攒那些灵石，也只是为了买下念安山的那处小园，我既已买下了，如今这些钱也无所谓用在别处了。” 话音落下，颜渺却没有再次应声。 她抱着怀中的被子，眼睫合起，睫羽微微颤抖。 她好安静，睡时的呼吸声也好轻，轻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沈妄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将余下的一床被子覆在她露在外面的，有些单薄的背上。 他望着她，却远不如她醒来时那样大胆，只敢用目光小心描摹过她的眉眼。 他总是很想念她，在五年前，在五年后的今天。 在此时此刻。 许久，沈妄在挣扎中伸出手。 烛火跳动一瞬，他未能触及到她的眉眼，还是将手收回了。 抬手拂灭房中烛火，沈妄无声的翻身下床，手中灵力悄然凝结成一道结界，护在厢房四周。 他推开房门走出去。 空寂寂的走廊中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响，沈妄掌心的灵力已凝成一团散着微光的焰。 “出来。” 他丝毫未留情手，灵力扫过长长的廊道，猛然击向走廊尽头的人影。 瘦小的孩童被灵力击中，砰然倒落在地。 沈妄缓缓走过去。 眼前倒下的是个男孩，方才那道灵力击中他，可男孩却没发出一声叫喊。 沈妄一把捞起那男孩的手臂，看向他惨白着的一张脸，嗓音冷淡：“你……不能说话？” 男孩不应答，动作有些木然的拉一下衣袖。 沈妄顺着他的动作瞧向他的手肘。 男孩的手肘关节处，歪歪扭扭，是用红线缝过的皮肤。 而自他的手肘一路向下，是一截显然不属于孩童的手臂。 那手臂苍老，皱缩，布满了常年劳作才会留下的粗粝痕迹。 沈妄皱眉，一道虚刃自手中燃起，横在那男孩手肘缝合处的红线上。 丝线断裂的声音响起，眼见着虚刃将要自关节处切断男孩的手臂，沈妄眉目微侧，抬手捞起那男孩，闪身躲过自身后袭来的长棍。 他回过身。 身后，手持长棍朝他袭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沈妄瞥一眼手中男孩，再瞧向掌柜，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人若尚有牵挂之人，便是要拼尽全力也要为他们拓开一条生路才是，又怎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此地，一心等死呢？”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在背后指使你做这些的，又是何人？” 掌柜面露凶色，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沈妄提一提手中过的男孩，看一眼他惨白的面颊，道：“他在我们的房外鬼鬼祟祟，如今你不交代清楚，我怎可能轻易放过他？” “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孩子，该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掌柜的声音愈发染上怒意：“你胡说，我的孩子还活着！” 沈妄提起男孩的手臂，嗓音轻飘飘的：“你说过，你的父母亲，孩子，都尚且在此，那让我猜猜，他的这条手臂……是谁的？” 掌柜闻他言语，忽而怒不可遏，不再说话，更不顾及那孩童，提着木棍径直朝他袭来。 沈妄退后一步躲过，灵力在掌中化作道道虚刃，直向那人刺去。 他的声音发冷，道：“你最好快些交待，趁我还留有耐心，还没想要杀你的时候。” 掌柜哪里是沈妄的对手，虚刃挑落他手中的木棍，化作长索，径直将他的四肢束缚起来。 一道虚刃自长索的末端生长出来，带着刃风，直钉入他的掌心。 掌柜被长索所缚，又被那虚刃钉在墙上动弹不得，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染红了走廊尽头的石墙。 见他仍咬着牙不说话，沈妄再道：“你说这孩子是活着的，是你的孩子，那他如今看到他的父亲如此，为何却眼神空洞，无动于衷？” 掌柜眼中的怒意几乎溢出来，嘶吼道：“我杀了你……” 一道虚刃横在那男孩的脖颈，沈妄的嗓音骤降，道：“好啊，那看看是你能先杀了我，还是我先杀了他？” 掌柜看着他，良久，面上忽而显出诡异的笑容：“他不会死的，你杀不了他。” “你有此空闲在这里与我周旋，不如先看看与你同来的，你的那个心上人如何了？” 沈妄的眉目一凛，几乎不加思索的就要去打开房门，探查颜渺的情况。 也正此机会，剑光划过，割开掌柜周身的长索。 沈妄急切之中露了破绽，腕处忽而被无形的丝线勒出道道血痕，一道人影极快的闪过，长剑自身后袭来，眼见着就要刺入他的背部。 灵力陡然自廊间旋绕而起，顺着剑刃攀爬，将长剑拦在沈妄的身后。 丝线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绕在沈妄腕上的无形丝线消失不见。 房门打开，颜渺正打着呵欠立在门前，眼中还留有睡意未消的潮湿。 她的声音也尚绵软着，道：“沈妄，你分心了。”
第51章 沈妄看着她, 点点头，将伤过的手腕藏在身后：“师姐说的是，是我分心了。” 颜渺的睫羽还湿漉漉的, 转了目光望向沈妄的侧后方, 道：“又见面了，还记得吗, 我们曾在水域见过面的。” “我记得你是叫……林青。” 是那个幸存的青琅宗的弟子。 颜渺未用灵力伤她，只是将她缚在原处。 大概因林青是青琅宗人, 颜渺每每面对她, 总觉有些歉意。 颜渺揉一揉眼睛, 面色散漫着, 走至沈妄身畔，佯装向四下瞧过：“我记得那日还有一个人, 怎的没同你一起来此？” 剑刃震出嗡鸣之音，林青手中长剑几乎要在那股灵力的威压下迸碎，她怒而不言, 掌心释出灵力, 企图护住手中长剑， “我们前脚才来到此地, 你们不该这样快就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你们早就在此地？” 颜渺瞧一眼她, 再看向低伏在地的客栈掌柜, 眼含厉色：“也就是说, 此地作乱多时的傀蛊，是你们带来的？” 林青的指节收紧了, 面上闪过些微愧色，却很快被愤然取代。 她细微的动作与神色被颜渺尽收在眼底, 于是颜渺心下明了几分，继续道：“你曾见过我这位师弟的身手，也该知道，你如今同我们交手，无异于以卵击石。你既在此作乱，不悄声隐匿好行迹，反倒来找这个麻烦？” 林青终于道：“我既敢出现在此，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取你二人的性命。” 颜渺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莫不是因你们上次没能带回楚挽朝，有人责难于你们，你这才铤而走险想擒住我们，以此求得将功补过吧？” 林青咬咬牙，愤然道：“是你们带走身负傀蛊母蛊的楚挽朝，这才害得我师兄做了那母蛊的供体，害他生死皆不由己，我如今并不想擒住你们，只想杀了你们。” 颜渺没有将林青带着愤恨的言语放在心上，灵力一夕压下，径直将她手中的长剑折碎。 “原来是这样啊。” 颜渺喃喃一句，再看向林青，“好啊，但在取我们的性命之前，你恐怕需得先告诉我们，你们用傀蛊祸乱村镇中的无辜之人，是想用此地乱象，引宗门之人来此探查吗？” 长剑碎裂，溅出的残屑划破空气，钉入四周的墙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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