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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进去吧？”胡陌炀轻轻抬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神里有关切。 “哦~”被原谅是最值得娃儿高兴的事，可我又不是娃儿，但心时原欣喜已经满出。 进店后，女掌柜笑脸迎人，扯开嗓子喊：“哟，这一对儿真是长得俊，二位这是打尖儿还是要住店？” “我俩饿了，先上些你们店招牌菜，我们先吃喝管饱，再给我们开两间房。”胡陌炀边吩咐边落座。 “哟，真不巧，我们店只剩一间上房了。”女掌柜一脸为难地说道。 “一间也可以。”胡陌炀气定神闲，丝毫有觉不妥的样子。 我一门心思在只有十文通宝的事上，心想着同掌柜商个量，先赊账，谁料胡陌炀往自己的腰带上扯了扯，取下一颗珠子，往柜面上一丢：“这珠子够吗？”
第46章 留发还是留头？ 掌柜是个识货的，放在油灯底下一照，眉开眼笑：“哟，这珍珠成色好得很呐，够，绝对够，你俩先坐着，我这就吩咐后厨给二位准备吃食。” 那珠子一看就是个好东西，这只狐狸随随便便就那么送人了，我都替他不值。 “那珠子起码2000文起底吧？咱们得要掌柜的找钱，你怎还问够不够？” “2000文很多吗？”胡陌炀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我瞧在眼里，郁结在心里，问他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请问狐大仙修成人形多久了？” 胡陌炀掐指一算，然则才温吞道：“半载有余。” 我说这狐狸咋这般不食人间烟火气，原是才过了半年人类日子。 想起那珍珠，若是再有一颗，那不就凑齐上京的路费了？想来心里有些小激动。 “那个，狐大仙……” “不准这样称呼我。” 狐狸脾气还挺大的，我弱弱地问道：“那要怎么称呼你？” 他说：“你们人类如何称呼朋友的，你就如何称呼我。” 我想了想道：“胡公子或者陌炀君。” 胡陌炀毫不犹豫地挑了一个：“就叫陌炀君。” “陌炀君，咱俩如今算是同路人了吧？”我问，他点头，我再问，“即是如此，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胡陌炀说：“你似乎有想去的地方。” 我把易先生的介绍信给胡陌炀看，把要上京的想法同他说了，他表示去哪儿无所谓，只要不是杏花村他便没意见。 胡陌炀似乎对杏花村很是反感，原因为何，他没说，我原本想问问，瞧他似乎不愿再多说话，闭眼便打坐入定，我也不便打扰，安静地等着上菜。 胡陌炀进食期间，几乎不言语，在仙家楼与他同住的那几日，便是如此，这一顿同样安静，连咀嚼声都听不到，高雅岑贵得叫我一个女子都自叹不如。 不过我实在饿得慌，美滋滋香喷喷地吃下来，他时不时地偷看我的吃相，最后我幸福地打个饱嗝，满足地说：“我吃饱了，陌炀君你慢用，我先去瞧瞧房间。” 胡陌炀筷子举在半空中，俊脸颇为错愕地看着已然被扫空的盘子。 “柳掌柜，我想回房歇息，烦请带路。”我冲柳掌柜喊道。 方才吃食的当会儿，有送货来找掌柜，大大咧咧地喊了她柳寡妇，掌柜的娇嗔地骂了那人，俩人还当着我们的面，就货物讨价还价，最后柳掌柜胜出，送货的男子摇头离去。 我才知道，她是个寡妇，且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柳掌柜这会儿正在看帐房先生算帐，喊跑堂：“江小八，快带客人上楼，丁字号上房。” 帐房先生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瓜帽、长衫一身斯文，瞧他算帐的当会儿，总是时不时地瞟胡陌炀，感觉不是很友好。 我顺着他的视线打量胡陌炀是不是哪里不得体，当我瞧见胡陌炀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时，我才忽地想起一件事，胡陌炀没有剃发编辫。 现下是个敏感的时局，坊间有“留发不留头”的官方宣言，我可不禁吓，赶紧把自己脖子上手织的绿色围巾拿下，结成一顶帽子，一下子套在了胡陌炀头上。
第47章 蛇在民间百姓俗称为长虫 胡陌炀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头巾”，被我“啪”的一下打掉。 “戴着，不想戴也可以，要不剃发？”我好心好意地笑着提议道。 许是想到剃发比戴头巾更丑，胡陌炀悻悻地放下手，暂时允许，自己完美的外形，被一顶蠢蠢的毛线巾给破坏。 跑堂江小八提着灯笼带我俩上楼，每瞧一眼胡陌炀的绿头巾便想笑，许是也觉得丑吧！赶明儿给他买顶好看的帽子戴戴，我心想。 上楼时，我隐约嗅到一股雄黄的气味，不由觉得奇怪，人们会在夏季前撒些雄黃防蛇，可现下是冬季，撒这么多雄黄是做什么？ 我心里正有疑问，江小八主动就给解了：“二位客倌，我们客栈最近撒了些雄黄防潮，二位房里也有，千万记得不可扫动。” 雄黄居然还能防潮？莫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在我们村，撒雄黃是为了防蛇虫，你们……”我话还未说完，江小八脸色忽地一阴，做了个禁声动作，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他低沉道：“还有一点还请二位遵守，不可谈论那东西。” 江小八神神秘秘地做了个扭摆腰枝，游来游去的蛇形模样，我不明白这是何意。 “他说不能谈论蛇，那东西在民间百姓俗称为长虫。”胡陌炀端正地坐在茶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顶着一头滑稽的绿色头巾，别说还挺可爱的。 我自然知道江小八说的是蛇，只是不明白为何不能谈论蛇，想再问问江小八，谁料小哥不肯多说，一脸紧张地跑了：“都跟你们说不能谈论了，记住，连提都不能提。” 为何不提谈论？为何不能提？江小八越这么说，叫人越好奇。 我巡视一圈所谓的上房，挺干净的，有衣柜，有桌椅，有张足够两人睡的大榻，屋里还有炭炉，挺暖和的。 据柳掌柜说，只有上房才有炭火，不过房价也贵，比普通房贵了个翻倍，一个昼夜要100文通宝。 “我们给的珍珠都住半月了，不能便宜他们，要不我们多住几日？”我边巡视边提议，转身便瞧见胡陌炀已然摘下头巾，躺到唯一那张床榻上，合目就枕。 我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就一张床榻可咋睡？他虽然是只狐狸，但也是个男狐狸啊！ “陌炀君，你睡床，那我睡哪儿？”狐狸真没风度，不过还有更没风度的，我话才刚问完，一床棉被朝我丢了过来，“你打地铺。” “为什么不是你打地铺？”我心里很是不满，随口叨了一句，不料他正儿八经地回了我，“帐是我结的。” 我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地打好地铺，躺下，地板上雄黄味儿大，熏得我难受，我瞅了瞅，用脏布将屋里的地板扫了扫，总算是好了一些。 大冬天的哪里有蛇？就算雄黄能防潮，就几天不撒也防碍不了吧，我心想。 夜，阴沉静寂，对街有动静，有人在不停地咳嗽，显得格外突兀，吵得我睡不着。 我起身到窗边朝对街一瞧，只见对街一间药铺竟还开着，里头一个脸色稍显憔悴的男子，正一面咳嗽一面分配药材。 已是子时，自个儿还病着，竟还在做生意，真是拼命！
第48章 我做了一顶绿色的帽子给我夫君戴 正欲退去，我忽尔撇见药铺门前有一抹小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偷看抓药男子。 天太黑，看得不太清楚，那娃儿像人又不像人，我睁大眼睛想看个仔细，他似乎发现了我，回头瞧我，浑脸黑，唯有一双眼睛泛绿光。 刹那间，他消失了。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 难怪江小八那样紧张地提醒我们勿要论蛇，可是蛇跟那娃儿又有什么关系？ 想起方才那东西瞧我的眼神，我的后脊梁骨便一阵发凉，慌忙冲回去，一头钻进被窝里，撅着屁股趴着，不敢再把头伸出去。 隐约间总觉得黑暗里有长虫在爬，慢慢地朝我爬来，然后钻进被窝里，一条又一条，越想越恐怖，我这人最怕蛇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扫雄黃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迷迷糊糊里，感觉整个世界在转动。 翌日。 难得睡到自然醒，我一个懒腰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原本属于胡陌炀的床榻上睡觉，心当下凉凉，再瞧一眼身边，果然，我的手脚全压在人胡陌炀身上。 估计是我太害怕，迷迷糊糊中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爬到床榻上，不过瞧他似乎睡得挺舒服的，没有一点点想醒的意思。 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真是越看越俊俏，不过，此时此刻，逃跑要紧，可别被他发现，到时候他若也像流璃之那样，缠着我要我负责他的一生，可就糟了。 好在我轻手轻脚已经习惯，成功悄然离去，没有惊醒胡陌炀。 洗漱好，我整整齐齐得体下楼，吃些客栈为上房顾客准备的早饭，我坐的饭桌正好能瞧得见对面药铺。 今儿药铺里头依旧只有那病秧子一人，竟没一个伙计，生意还是有的，许正是因为如此，人才没时间休息。 “哟，胡家娘子，你家夫君呢？”柳掌柜悠闲地坐到我的对面，翘起福贵的二郎腿，顺着我的视线瞧去。 今儿这寡妇打扮得光鲜亮丽，一身彩绣袄裙，头发一丝不苛地束在脑后，齐刘海是当下最流行的发式，瞧她胭脂首饰样样都有，见人就笑，走起路来一扭一摆的，好生风采，连我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我想同她说胡陌炀不是我夫君，可想想这么说也不对，不是哪能同住一屋？这多丢脸！索幸沉默不说，柳掌柜见我在看对面药铺的男子，倒是自行同我聊起了这位命运多舛的药铺老板。 “他叫梁则，两年前得了位貌美如花的美娇娘，小两口日子过得也算是合合美美。 直到梁则一位挚友来他家坐了半月的客，竟偷偷地同那女人好上了。 梁则发现时那女人已怀有身孕，梁则一气之气就让她喝了滑胎药。 后来那女人失踪了，梁则也越发的颓废，脾气越来越暴躁，药铺伙计都干不下去，如今只剩他一人。” 这时，正在招呼客人的跑堂小八，往肩上一甩汗巾，笑道：“柳掌柜，你就说梁则让人戴了绿帽不就得了。” 跑堂说这话的时候，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瞅我，使我越发地觉得这“戴绿帽”似乎不是好话。 “戴绿帽是何意？”我问柳掌柜。
第49章 你嘴上有糖渣渣，好了，现在没了 柳掌柜白了跑堂一眼，同我笑道：“你年纪小，不懂也正常，男子戴绿头巾是娼妓之家男子们的装束，只要带上，就说明这个人的媳妇从事了不可说的职业，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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