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刚升起,便被郑松黏糊糊的声音干扰,温惠满脑子都是郑松仿若撒娇般的声音。 他不停地喊着她的叠字。 “惠惠,惠惠,惠惠……” 温惠的心被他喊得飘在半空,险些就不管不顾地跟着他躺在床上,那可不行!时间很晚了,她如果再不起床,两人早餐吃什么呢? 温惠拿开他的手,推着郑松的胸膛,把他按倒在床上,郑松目光温柔,耐心等待她接下来的举动,毕竟昨天晚上就是温惠主导的,怪物用了些小心机,引导着温惠让她误以为是两人之间的新花样,实际是怪物想要她给自己解答疑团,教学的过程使两人都得到满足。 怪物甚至因此被温惠领进“新世界”的大门。 下一刻,温惠掀开被子盖住他。 “你困就再睡一会儿,我要做饭了。” 温惠没换衣服,她敞开阳台门,看着满地的水液犯愁,这时候,郑松的声音响起:“惠惠,阳台我来收拾呢。”语气隐隐藏着愧疚。 温惠说道:“放着我来吧,你工作辛苦,再睡会儿觉。” 她看着地面汇聚的黏液,总觉得很熟悉,和晚上梦境里那些在地面的黏物质很像。 它们在她的周身攀爬蠕动,无孔不入地侵,占她的感官,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猩红物质吸附她的皮肉,蠕动的过程中发出粘腻的声音,使她的听觉也被占据,梦里竟然能有这样清晰真实的五感?此刻回想,都仿佛真实发生过。 床边叠放着温惠搭配好的西装领带,郑松穿好,领口的扣子系歪,温惠给他整理,郑松顺势揽住她的腰,他说:“惠惠也很辛苦呢。我很快就能清理干净,让我来做吧。” 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在邀宠,语气也透着股诡异的亲近——那句话就仿佛在说,让我参与进你的生活吧。温惠迷茫了瞬间,被郑松推到厨房。他则转身回了卧室,拖把都没拿,怎么清理? 在温惠的认知里,昨天晚上不过是跟爱人的再一次亲昵罢了,不同的地方在于,两人更加和谐,郑松更懂得照顾她的感受、尊重她的意愿,但是在郑松的视角里,他因极度的欢欣暴露了本体,所幸温惠在后半程睡过去,怪物得以用最真实的状态和妻子贴,合。 猩红血肉无限度地增殖、分裂、膨胀,蠕动着爬满整间卧室,甚至这间四四方方的空间装不下怪物膨胀的躯体,它透过阳台门的缝隙钻到阳台,敞开的窗户被严丝合缝的黏物质遮蔽,地面残留蠕动过的黏液。 灼,烫的表面蹭过阳台的衣物,怪物一面感知着温惠的感知,一面偷偷地将属于温惠的衣物藏进血肉的内部,和那件造型奇特的睡裙藏在一起。 怪物在温惠的呢喃声里,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迫切地想要把自己撕碎,用自己的血肉填.饱妻子! 他甚至因这种想法而兴奋,血肉的表面因此更加滚烫,如同他的心脏,剧烈地颤动,以至于仅仅是想起温惠的名字,怪物便被一股奇特的情绪包裹着,使他无法控制地妄图永远停留在她的身边、彻底取代郑松的存在。 . 时间不早,温惠简单地煮了一锅面条,卧了两颗荷包蛋,冰箱里存着过年期间郑松他妈灌的腊肠,两人吃得慢,切好放在碟子里。 等待水开的过程,温惠的眉头皱起,面颊不知是被热气还是思绪熏得通红。 她记得昨夜她睡过去了,往常和郑松结束后,两人各自到浴室清理,但是她昨夜一觉睡到天亮,早晨醒来并没有不适的感觉,难道是郑松帮她清理了? 温惠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起泡泡,她弯着唇,轻声哼唱。 和郑松的婚后生活出乎意料的贴合,最开始的时候,大都是温惠低头,她因着心底的爱意,心甘情愿照顾郑松的生活和心理,但她也有累的时候。没想到郑松转变得这样快。 她觉得此刻的生活像是生活在梦里。 在这间屋子的外面,天空被乌云遮挡,各地有疾病发生,官方证实外来物种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但是无论外界发生怎样的变化,起码在这间屋子里,她有心爱的丈夫,哪怕下一秒是末日降临,只要郑松在身边,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郑松收拾完阳台,到厨房和温惠把早餐盛好,摆放到餐桌。 温惠和郑松面对面,郑松吃得很慢,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惠惠,你的厨艺很好呢。” 做饭的乐趣大概就在于被品尝的人喜欢且夸赞吧。温惠微微抬高下巴,眼瞳黑亮,笑容里显露出几分得意,小小的泪痣点缀眼下,显出几分烂漫的神色。 她用手背凉了凉脸颊,说道:“真的吗?”她垂眼,神色温柔,声音细腻:“我请教了妈妈,特意按照你的口味煮的面条,妈说你生病的时候什么都吃不进去,只吃她煮的西红柿面……” 他的神色淡下去。 温惠说道:“看来我最近的学习很有成效,中午你想吃什么,还是由我来决定?” 郑松端起碗,将碗底的西红柿汤尽数喝干净,眼瞳微红,睫毛眨动的瞬间,有晦暗的情绪藏匿其中。 他放下碗,朝着温惠笑道:“惠惠,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环境问题会越发严重。我不在你的身边,尽量不要出门。我回来的时候,你想去哪里,我再陪你好吗?” 温惠点头,说:“我知道啦,但是午饭要吃的啊,外面的食物没有营养,我在家里做完给你送去。我会注意安全的,你放心。” 郑松还想再说什么,脑海里的意识有清醒的迹象,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往后撤离,倒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他强忍着,将椅子扶正。 赶在郑松抢占意识前,敞开房门:“惠惠……” 温惠紧张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郑松笔直地站立,垂眸,眼瞳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出诡异的猩红,温惠抬手,摸向他的额头,温度滚烫,她说道:“好像是发烧了,请一天假吧,在家里我照顾你……” 温惠的话还没说完,便硬生生地截断。 郑松的神情突然变得可怕,眨眼间,他恢复温柔的神色,拉开和她的距离:“不能请假……我的意思是,不需要请假,只是时间很晚了,怕迟到,所以有些着急,这才撞倒椅子。我的身体很健康呢,惠惠不要担心。” 温惠仰着头,眼里盛满担忧。 “你要是不舒服,一定给我电话。” 郑松点头:“好呢惠惠。”他顿了顿,抬起僵硬的手臂,挥动两下:“晚上再见。” 温惠小跑过去,攥住他的领口,吻住他的唇,严肃纠正道:“是中午再见!” 郑松不语,专注地凝望她的面庞。 温惠的面貌由初见的模糊,如今已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有双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面容清秀,话音柔软,她所有的所有在他看来,对他有股致命的吸引,他的唇部残留烈火灼过的热意,这股热意在望进她的眼底时,如凉水泼面,骤然冷却—— 男人的面部轮廓流畅,眼瞳漆黑,微微扶着额头,似乎刚刚清醒的样子。 这是温惠眼里的郑松。 温惠神色担忧,郑松的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润,她私心想要他请假,可知道这个时候工作室里很忙,他腾不出时间,有心劝几句,又怕打破两人近几日的和谐,她扶住他的手臂,询问道:“……你还好吗?” 咬咬牙,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还是请假吧。” “不,不行。” 郑松推开她的手臂。 机械性地朝着温惠的反方向走,如同被控制的木偶人般僵硬:“惠惠,你别担心。等我晚上回来。”
第175章 丈夫12 温惠始终不安, 亦步亦趋地跟着郑松,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郑松迈进去, 里面没人, 郑松独自站在电厢内,四周是透着冰冷色泽的银白色金属。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里面,西装笔挺、勾勒出流畅诱人的身形, 电箱合拢的瞬间,温惠似乎看到他面色巨变, 他的身形晃动了一下—— 温惠咬紧唇,怕郑松跌倒,她顾不上换衣服,跑到楼梯间,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一楼, 正好和走出电厢的郑松迎面碰上,看到郑松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 温惠提起的心骤然落地,她朝着郑松跑去。 因跑得急,语气带着喘:“郑松……你吓死我了!” 临到他的面前,有人路过,温惠注意到郑松冷淡的面色,她的脚步倏地停下, 站在离他半臂的距离, 仰起头, 神色关心:“你险些晕倒, 请一天假,在家里休息吧。” 郑松满脸迷茫, 但看到温惠竟然穿着睡衣拖鞋跑到外面,心底的火冒起来,他扯着温惠的胳膊,把她扯到角落里,语气透露不满:“你看看你穿得这是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你这样子都被别人看到了!温惠,你懂不懂羞耻?” 温惠震惊地瞪大眼睛,明亮的眼瞳蒙着层细密的水雾,委屈潮水般涌来,她穿着睡衣,又不是光着身子跑出来,她看到他在电梯里神色巨变,担心他晕倒,关心他的身体才跑下来的,他怎么……怎么能够指责她的品行? 她不懂,一个人的态度怎么能变化得这样快,前一秒还亲昵地喊她惠惠,下一秒却满脸冷色朝她发火。 揪紧手指,温惠站在角落里,纯白色棉裙蹭上墙灰,那么一点脏污,被温惠注意到,她的心脏顿时收紧,仿佛压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温惠的眼角沁出泪珠,郑松看到了,顿时愧疚,他最近几日不知怎的,昏昏沉沉,搞砸几次和来访者的谈话,老师关起门来教训他,郑松心底着急,他承认,他这是把气撒到温惠身上了,当下便牵住她的手。 “惠惠,怪我,是我犯浑了,不该说你,但是你看看这里来来往往全都是人,你穿成这副样子是不是不应该?好了,快点回家吧,我上班去了。中午不用给我送饭了,你到家里和妈说说话,她最近被新闻吓得失眠,你开导开导她。” 温惠不语。 郑松捏着她的肩膀,低头吻她,温惠偏头躲开,郑松的吻落到她的脸颊,他皱起眉头,语气不耐:“好了,我都跟你道歉了,别再揪着不放。我上班要迟到了,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妈说说话还能有点事做!” 郑松匆匆离开。 温惠气得跺脚。 昨晚上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失望。 温惠回到家里,餐桌摆着的餐具要收拾、地面要扫和拖,卧室的被子需要整理,郑松换下来的衬衫需要手洗,看起来琐碎的、毫无价值的活 ,却要耗费将近一整个半天的时间,而且这种活干了在别人眼里跟没干一样! 温惠默默抹掉眼泪,赌气似的把郑松的衬衫扔掉,扔得离着自己远远的,平静了会儿,她先把餐桌收拾好,卫生打扫干净,就算心里存着气,她爱干净,这些事情也得做完,等她把家里的这一套收拾完,已经到十点钟了,她换了身衣服,到楼下超市买了箱子牛奶和新鲜水果,拎着去了婆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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