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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似竭力分辨哪一个是林雪如，终于在最前方的几人中，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即便隔着结界，她还是从林雪如身上看出了掩饰不住的疲惫，以及已经攀到他脖颈处的黑斑，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瞬间将林霜似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 林雪如向几位大能阐述完自己的负责的一应情况，身旁的傅长生用手肘顶了顶他，示意他去看结界外。 云霄与悟道同时注意到两人间的小动作，顺着所指的方向一齐转身望过去，瞧见了趴在结界上的林霜似。 云霄看了看林霜似，又看了看视线凝固的悟道，最后对林雪如说了几句话。 林雪如点点头，施礼退下。 林霜似眼睁睁瞧着林雪如的身影回到桐香城内，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穿过结界去查看林雪如的情况。 她向来情绪浅淡，大喜大悲从来都只轻轻在脸上划过，此刻却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脸涨得通红。 白盏吟原想安慰她，见了她的模样也一怔，几度张口都没说出什么来。 一丝光华穿透结界，在林霜似眼前化作纸鹤，扑扇着翅膀，等林霜似抬手，才落在她手指上。 纸鹤歪着脑袋，林雪如的声音从中传来。 “霜似，我并无大碍。今日一早发现后，已托莲生佛子用禅术为我们压制，今日大能齐聚，定然不会出事，不必担心我。千万照顾好自己。” 林霜似并不放心，林雪如惯会报喜不报忧，但到底松了口气。白盏吟这时上前安抚她，好歹将人劝回了营地中。 不久后几位大能也回到营地，皆面色沉重。 秋无意是城外弟子中修为最高者，被召上前去问话。 过没多久，白盏吟也被召上前去。 苏妙婵与林霜似站在后方，与其他众多散修在一处。 “此次北地瘟疫来势汹汹，修士亦不能抵挡。” 六安山来的是春生真人，她于医术上也很有造诣。 “我们查阅典籍，才堪堪确认其来历，乃是曾发生在魔域的一种凶恶疫病。仙门之中并无过多记载，亦无解决方法。我们已联系魔尊长涧，希望与魔域能够达成合作，共商解决之法。” 苏妙婵撇向林霜似，小声道:“所以魔尊同你说仙门要与魔域合作，竟然不是骗你的？” 林霜似同样小声回她:“为什么你认为他是骗我的？” 苏妙婵道:“你不认为他骗你才奇怪吧？” 好像是这样。 林霜似抿紧唇，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魔尊将携众前来，秋无意，白盏吟……”春生点了几个弟子的名字，“你们随同前去，与魔域谈判。” 苏妙婵拉着林霜似的胳膊，“谈判没我们的事，去看看城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林霜似点头。 两人转身正要走，悟道远远喊:“霜似，你与我们同去。” 苏妙婵说:“哦豁，那我没人陪了。” 林霜似在苏妙婵既哀怨又透着神秘的眼神下走到悟道身边，低声喊:“真人。” 悟道扬起手。 林霜似垂下眼。 那是悟道喜欢对弟子做的动作，亲昵地摸摸她们的头发，再拍拍她们的脑袋。 然而悟道却顿了顿，手举在空中后一滞，改为在林霜似肩上拍了拍。 “你与长涧相识，就与我们同去，长涧在你面前不会那么咄咄逼人。”悟道解释道。 “我与他也并没有那样好的关系。”林霜似微微敛眉说，“为了魔域，他不会看别人的面子罢？” 悟道却笑道:“他这个人呐——” 林霜似等着他的下文，悟道却没继续说，似乎“这个人”这三个字，就是他对长涧的形容。 林霜似抬眸看向悟道。 悟道分明也认识长涧，而且比林霜似更了解。 作者有话说： 极限卡点
第53章 ◎林霜似说:“我愿意 。”◎ 小楼二层, 长涧支着下巴看底下众人来来去去。 穿云提醒道:“尊主，与仙门约定的时间就在半个时辰后。” “哦。”长涧朝后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动身时叫我。” 他兴致不高。 穿云不知道为什么长涧突然间又心情不好起来。 晨间刚醒来时, 长涧还跟他说今日一定要狠狠从仙门身上剜下块肉来, 如今却面色冷淡，说话时连语调都平平的没有起伏。 穿云心里猜测来猜测去，终究还是没能弄懂这位年轻魔尊的心思, 不再多言, 安静地领命退下。 崖落正坐在临时堆垒在院中的木箱上，晃着腿跟孔纵说话。 林间清新的空气祛除满身的燥郁，却也不可避免地将静下来的心拉进百丈幽潭, 如死还生。 长涧浑身被浸在这样宁静安然的氛围中，只觉自己深陷一场混沌大梦。 梦中的深林仿若没有尽头，他坐在中央, 身周热闹的人群逐个离他远去，辨不清的人脸笑着与他告别, 随即头也不回地没入无边无际的深林，杳无踪迹。 直到最后一人起身离开, 沉闷的天空开始往下倾泻瓢泼大雨, 将被遗弃的少年淋得满身湿漉。 雨水逐渐没过他的脚踝，膝盖，淹没他的胸口。 在长涧抬手的那一刻, 所有雨水化作鲜红。 他坐在一片血海中。 他觉得好累。 那边穿云被崖落叫住。 “哎穿云, 昨日来的是林姑娘吗？”崖落叫嚷着问。 听见这句话, 长涧慢吞吞转着眼珠子, 吝啬地分了个眼神过去。 这个称呼从崖落口中说出来, 有种奇异的久远感，似乎离那个人曾参与进的那段生活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于是这个称呼也跟着被蒙尘，至今日再被人提起，让人觉得陌生得可怕。 他的视线继而掠向更远的北方。 穿云脚下转了方向，过去一拳锤在孔纵后肩，答道:“是啊。” 崖落惊讶:“真的是她啊，我差点没认出来，她变化也太大了。” 从前林霜似穿衣打扮都照着初尘剑宗的标准，将自己整理得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美则美矣，却多少显得太过拘束了。 但昨日崖落与林霜似擦肩而过，匆匆一眼，却觉她犹如飞燕，人还是那个人，却又不再是那个人。 孔纵没见过林霜似，谨慎地往长涧的方向一瞟，见他并未在留意这里，于是忍不住问:“这位林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涧心里微哼一声。 他心说:林大小姐是个傻瓜。 崖落沉思片刻，说:“我说不清，但林姑娘是个很厉害的人。” 长涧想:这个年纪便能达到这个修为，林霜似的确很厉害。 崖落又说:“她脾气也很好，瞧着冷冰冰的，实则很是有趣。” 长涧记起林霜似捉弄人的小把戏，一阵牙疼，觉得“有趣”二字应当改成“顽劣”。 林中毫无预兆地响起夏虫鸣叫声，吱吱呀呀地吵得整片林子都听得见。 那种窒息般的安静被猝然的蝉鸣打破，长涧的视线从北方转回来，耳边陆陆续续开始听见别的声音。 说话声，脚步声，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他一下又好像回到人间。 半个时辰后，桐香城外，仙门与魔域的谈判正式开始。 长涧带着穿云与孔纵同来，身后还跟了十数个修为已至元婴的弟子。 人数不多，但也许是因为长涧走在最前头，又满脸得意轻松的缘故，一连衬着魔域那方十分的志得意满，而仙门这边气势不足。 林霜似混在同来的弟子中，故意找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远处长涧满脸笑容地走近，虚情假意地与为首的云霄寒暄了两句后，两波人一同进入临时设下的主帐中。 两方的弟子针锋相对，林霜似与对面一人一同跨入营帐中时，对方恶狠狠地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林霜似:“……” 其实一点也不吓人。 双方入座。 云霄率先开口，直入正题:“如今桐香城的瘟疫，我们已有了眉目，是旧魔都曾发生的那种，不知魔尊可寻到了瘟疫的解决之法？这可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长涧懒懒道:“旧魔都早沉入地底，现在自然是没法把解法呈给诸位的。” 仙门众人脸色瞬息万变。 没有办法你还来谈判？！ 长涧愉悦欣赏他们敢怒不敢言，即便如此还要继续坐下来跟他谈判的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心情愉悦不少。 但他视线扫着扫着，却在后方几乎隐匿在黑暗中的位置，瞄见了一张黯然难过的脸， 长涧蓦然想起什么，不由得顿住了。 这时又有人说:“北地此次的瘟疫如不能得到解决，祸害的不止是仙门。魔域并非独立于修真界之外，若放任瘟疫肆虐，魔域迟早也会遭殃。魔尊，还请你再三思量。” 长涧脱口说:“都死了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那样就达不成他今日的目的了。 于是长涧补充道:“不过你们都来求我了，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我可以亲往旧魔都寻找此次瘟疫的解决之法。” 他这是变相答应了，一众人等低声庆幸。 林霜似并未与其他弟子一样高兴。 她知道长涧绝不会给人免费的午餐。 显然其他几位大能也知道，因此尚未回应。 “啧。”长涧自找没趣，“那么，仙门准备拿什么跟我交换？” 他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这么问并不指望仙门这头拿出什么东西。 云霄说:“你想要什么？” 长涧微微一笑:“我要仙门与魔域的交界线，往西再划三百里。” 满座震惊。 秋无意站在春生的身后，低声道:“他疯了？！” 如今仙门与魔域的领地，并不是完全固定的，那道弯曲绵延的交界线偶尔会向东或向西变更，代表着仙门或是魔域领地的增加。 但这大致的划分从未生过大变数，更别提是三百里。 春生说:“这不是六大宗门可以决定的事，那三百里中有数不清的中小门派，我们不可能答应你。” 长涧毫不退让:“五百里。” 春生一下被他哽住了。 这一下别说是狮子大开口了，长涧简直是想要一口把仙门咬死在这里。 他观众人脸色精彩，甚至还托着下巴，要笑不笑地凉嗖嗖道:“哎呀，你们不答应也没关系。” 林霜似直觉他这一下嘴里没好话。 果听长涧下一句话说:“等你们那些弟子都折在瘟疫里，我就组织大军攻打仙门，到时候不止五百里，说不定整个修真界都是我的地盘。” 长涧笑眯眯道:“真人们，考虑一下，是继续跟我谈，还是等铁蹄踏过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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