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恰巧察觉此处灵力浓郁,转眼一看果真是个魔药铺子,便想着支开沧魂生,自己进去采购一番。 她回头看了看那个坠子小摊,嘴角扬起坏笑, “你回去给我把那个坠子摊的所有坠子都买了,要每一样,都包好,你可要一个一个盯着,摔了可就不好了。” 沧魂生愕然,“你方才,不是不喜欢吗?” 阿树无奈,“是你不喜欢。” 沧魂生又看了一眼那个摊位,觉得阿树明显是在整他。 那个老板娘显然年纪大了,极有可能从前还偶然看到过沧魂生,隐约记得他的模样,否则不会像方才那般殷切。 这番再过去,免不了再被纠缠。 若是当真被人发现了身份,大街上这般多人,沧魂生想想都头大。 “还有别的铺子,再往前走走。” 沧魂生一脸难受的从那个老板娘的铺子上挪开,现在那老板娘还时不时得往这边瞧呢。 “不行,我就要那个摊子的。” 面对少女的格外倔强,沧魂生只觉麻烦极了,而他竟然也一次次得拿她没有办法。 他心想着回去了得赶紧找迢德把她解决掉,面上只得气恼得磨了磨牙,一声不吭听话得买坠子去了。 阿树看着少年转身,颇不放心得再次嘱咐道, “你可一定要看着老板娘,把每一个坠子都包好,一个个分开装,不能摔了,我先去前面逛,一会儿姻缘树汇合哈。” 已经远去的少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阿树放了心,嘿嘿,这差事没个半个时辰办下不来。 魔药铺子的老板是个憨厚可掬的中年男子,明明微胖的身材,面上却难掩憔悴。 他见阿树衣着华贵,气度非凡,一眼看出她非富即贵,面上立即挂起应承的笑,直冲冲迎了上去。 阿树还未等那老板说话,随手拔下一根玉簪递给他,老板看见那玉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手在衣裳上搓了搓,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摊在手心。 阿树将那簪子搁在帕子上。 “老板,这家店卖给我吧。” 阿树说完径直走到那些魔药橱柜后,想看看具体都有什么药,却察觉老板还怔在原地没有动,两手捧着那根玉簪更像是捧着一株毒草,定住了身般, “姑,姑娘,实话告诉你,小店,小店其实,远远,远远不值……” 少女温柔笑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营生的窘迫, “没关系,它现在于我而言,很值这个价,况且,你家不是偶遭天险,妻儿老小没了栖身之地,现下急需用钱吗?” 那老板看着阿树呆愣许久,才感动得稀里哗啦,泪都落了下来,然后连声告谢着拿着簪子告辞。 沧魂生与阿树汇合时,是在一棵姻缘树下,阿树仰躺在树下的长椅上,头顶庆祝节日的烟花一个个炸开,仿佛一朵朵从银河洒落,降在了少女吃饱后魇足清浅的眸中。 沧魂生看了眼旁边阿树饕鬄进食后杯盘狼藉的混乱模样,一脸嫌弃,然后用手中买来的坠子荡了荡她,高高在上,嫌弃得都不愿用手指触碰。 “饿死鬼投胎,吃这么多。” 少女瞧见是他,一向清冷精致的面上漾起微笑,双颊绯红,如醉了般的神态,冲他好脾气道, “你来了。” 沧魂生察觉不对,突然低下头嗅了嗅阿树吃过的东西,转而蹙眉道,“谁让你吃这些东西了?” 魔界药店卖的魔物神草,大多徒有其表,即便真有灵力,却也或多或少带着些其他的辅助药性。 就如阿树吃的最多的这个,就如酒般令人沉醉。 看阿树这个样子,想来是她体质较好,醉也只是微醺。 沧魂生坐到她的身边,用手指扒拉扒拉检查面前的残骸, “你还吃什么了?在幻菲山那么多神草都没见你看过一眼,这些零碎灵力也值得你这般狼吞虎咽的咽下去吗。” 阿树听见他这样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凑近了他道,“还不是为你。” 少女清甜又冷淡的气味散在了沧魂生鼻间,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阿树的瞳孔,没来的及问清,少女便坐了起来,目光闪闪对他道, “对了,里面有一个特别好吃,我来帮你找。” 阿树扒拉半天不知道拿了个什么就塞进沧魂生嘴里,那枝叶一入口便化了,滑溜溜顺着流下了喉咙,沧魂生连忙拉住阿树的手,浑身如定住般,口中喃喃道, “这是小小枝。” 阿树看着那剩下的枝叶,挠挠头道,“那好像不是这个,拿错了。” 她又扒拉半天,再举起魔花时,眼前的沧魂生已经消失了。 阿树懵懵四处张望了半晌,看不见座椅上不及她身上一颗宝石高的沧魂生,便又拿了几根小小枝,自言自语道,“吃了就会消失吗,真是奇妙。” 说着也吃了下去。 然后沧魂生就眼看着阿树在他面前,极速缩水,变得和他一样,两个人还没有一根狗尾巴草的绒绒高。 沧魂生:“……”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然后他们二人坐过的地方,很快就有拾荒的眼盲老奶奶走过,将椅子上没有吃完的药草,连带着沧魂生和阿树,一起拂进了她装蘑菇的篮子里。 一代魔圣端坐于可可爱爱蘑菇蓬上,面露杀气,眸射寒星,虽未发一言,可浑身上下明确外泄着四个大字: 我要杀人。 但他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等待一个时辰过去恢复原样,避免大过节的,魔都街头出现蘑菇杀人的恐怖事件。 正在他闭目平息怒火之际,一个发丝微乱的美丽少女,手脚并用爬上山似的蘑菇堆,两手用力拽住蘑菇的蓬顶,像个出门玩耍却调皮捣蛋滚了一身泥的毛孩子。 平日里在幻菲山优雅矜贵的少女,还有他那时借着她的身体,误入她的美梦,瞧见她从前住在琼宇楼阁,举止之恪守,形容之尊华,万万想不到她会有今日这般模样。 自诩高贵的神族,算得上对天界族规迂腐固守的仙女,现下为了他落在低处,沾染尘埃。 少女面颊绯红,眼中透着丝丝醉意和轻慢,稍稍扬起下巴,温柔笑道, “沧魂生。” “我可以给你开识海了。”
第25章 疯子 ◎你就对我好到底吧◎ 醉中的少女不知轻重,沧魂生只觉她的识海如巨涛骇浪般突然向他涌来。 可阿树只输入了一下,便觉沧魂生差不多已经满了。 阿树瞧着眼前的沧魂生陡然睡倒下去,面上很是舒爽,她便也顺势躺在沧魂生身边,和他并肩睡着,两人在蘑菇篮中仰天。 阿树说出了存在她心中很久的疑问, “沧魂生,我的识海究竟是什么感觉……就这么让人,魂牵梦萦吗。” 阿树等了许久他都没有说话,她知道沧魂生醒着,只是似乎还没缓过来,便只得仰着看天空中不断释放的烟花。 身子下的篮子随着老奶奶的脚步,慢慢得摇,慢慢得摇,就像倚在母亲的怀里,就像回到幼童时期,躺在摇椅中,有一种别样的温切,让人不自觉沉醉。 老奶奶脚步不断,渐渐远离街市,远离人群,带着捡来的魔药残骸回了郊外的家,后来篮子一翻,他们连同蘑菇一起倒在了菜地里。 一番天旋地转,沧魂生不知何时睁了眼,将阿树拽在怀里,护着搂着,两个人一起滚进清新泥地里。 痛倒是不痛,但是两人面上都沾了土。 “温暖,安全,像家一样,像。” 沧魂生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像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你从寐无海出生,哪来的家,怎么会有家的感觉?” 阿树从他怀中抬头,“你找的不就是缺少的那一部分?不是说在天宫吗。” 沧魂生低头看着她,两人离得很近,他先是低哑得嗯了一声,然后一个转身,将她放在身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心口,少年的异瞳诡秘又有碎星似的光,撞进她的眼睛,令她似乎望见仙河。 “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也想知,为何我对你的识海,这般沉迷?” 阿树在狭小的空间里垂下眉睫,看着沧魂生手指下她的心口,突然有些尴尬道, “你丢的不会是什么魂灵,附在了灵果上,被我偷吃过吧。” 沧魂生意味不明得看着阿树,突然转身和阿树并躺在泥土之上。 “不可能,那东西还在天上。” 他扬起手,透过指间的缝隙,闭上一只眼,去瞧头顶月光,“你很奇怪,你是,但又不是。”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了,“你身上的秘密,我迟早要弄清。” “……” 他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仿佛在幻菲山就说过。 阿树支起胳膊看看他,无言又躺下。 两人身下是松软的土壤,身边是如同树高的野草,而真正的树,太过高耸,即便距离他们咫尺之距,可二人都未曾发现,只如身在山中,不知庐山面。 静谧的魔界村庄,连鸟叫虫鸣都稀少,竟然难得静谧安详,阿树突然很喜欢这个时候,心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一直躺在这也不错。 “谢谢你。” “什么?”阿树许久才回道,她说着,睁开又闭上快要睡去的眼。 “你带我出来,又给我你的识海,”少年的话中分明透着善意。 阿树全然不在乎,随口道,“不用不用,客气客气。” “你真是奇怪。” 沧魂生似乎有感而发。 可不是吗?从前不带他出来,他痛苦死也见死不救,可不衬得如今形象高大么? 阿树本想满意的哼哼两声,可突然想到这些都只是假象,都只是,她着意编造出的一个美梦,为了诓骗他,为了给自己一个罪赎。 这样好的她,只存在于她可能一生只能开启一次的无尽日中。 阿树闭上眼睛不想再顾念这些,只想好好感受当下,去愉悦微风,不辜负夜晚。 少年又道,“说出来你肯定要笑,但确实没人对我这般好过。” “最起码,是没有条件的这般好,不会让我回报什么,也没有让我杀人越货作为交换,从前,我不知多少次险些丢了性命,才坐上魔君之位。” “三界十七海的人,似乎都很残忍,都很冷漠。” “……”阿树不知说什么好。 正是因为世间苦难,才有恕泽。 任何没有关爱到的生命,都是她的失职。 阿树心中突然生了愧疚,再念及她对沧魂生的这一点点好,也是虚假的,可他却这般感激。 阿树一转头,脸朝向一边,似乎这样逃避自己心中能好受些。 过了几个呼吸,少年终于消化完接受识海后的巨大增益,他伸开手掌,察觉修为再次暴涨,眸中蓦得闪过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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