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风远疏离性子,不喜热闹,和路笺这个不喜活物的一样,选择待在房内。 只迟问和断燎放了行李便出来晃悠。 两人性格相似,都是八百个心眼子的自来熟,菜未上一道便已聊了一轮。 “之前你说我身上有极好的加持,可以取脉自疗,具体是什么意思?”迟问开门见山。 “嚯,且慢,容我把我妈也见了你再动手成么?”断燎打趣道。 “师公莫折煞我,我没这能耐,我敢来同皁山都是借了师公的胆。”迟问注意到对方玩笑的同时,起手点开了桌上的迷障。 同皁山人多眼杂,在客栈里大声密谋的却有不少,仗着的便是这种隔绝迷障,这是由店主提供的特色服务,效用依据每位掌柜的能力,各有不用。 一般都是收费越贵越精妙。 断燎家里的这个就万分奇巧,点开后并不是完全静音的处理,而是非常具有迷惑效用的模拟形态,能根据使用者的状态和动作引导外人自行脑补,走过路过皆感觉不出异样。 “小徒孙谦虚了,你都敢给路笺当夫人了,谁有你的胆,谁还比你有能耐。”断燎笑出了声,“不过反过来看,路笺也是个了不起的,被你涮了一次还不够,居然又把你叼回来了。” 这话,不太友善。 但迟问可以听不懂,“他这般牵挂我,我自然也要衔环结草,为他打算。” 路笺身上有神子留下的神印,那东西一日不取出来,对他便是一日的折磨,迟问倒是真心想取,只是她眼下非神,承不住印。 “噢~”断燎明了,“世间生灵,一体一脉一魂,但你不一样,你又不是世间生灵。” 他说话的方式和迟问很像,所以她一听便懂,断燎是肯定了迟问的推断:她若齐了神体,便可以不只一脉一魂。 “多谢指点。”迟问点到为止,又换了个问题,“师公自小与路笺相识,可知他究竟是什么妖怪?” “你确定他是妖怪?”断燎反问。 迟问不绕圈子,“世间生灵,不过仙妖人鬼,我用的排除法,初步判断他是只混了鬼血的妖。” “噢~”断燎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与你追寻的这个宁小草一脉的鬼血?” “他俩有些相像,但与路笺一脉的,应该是宁小草的生父。” “噢?”断燎反应不大。 迟问只能继续,“这同皁山里不就有人会寻亲溯源的本事吗?” 启境混血的生灵众多,大部分根本就寻不出种属,可若宁小草的生父恰是纯血,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族之妖的贵血谁都想蹭,很多野生的妖怪都喜欢来同皁寻亲,怀抱一个没准自己是哪族遗孤的二代梦。 宁小草这样没爹的孩子,来这儿肯定是要走这一步的,寻亲也好,复仇也罢,不找爹剧情还怎么往下走。 断燎只笑,“宁安村底下藏了肃飔的原身,那小孩的母亲在妖尸里生的他,他怕是还没学会说话,便已经开始异化了,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很不好说啊。” 人身孕育的鬼躯,妖尸滋养的幼崽,确实很不好定论宁小草的具体成分。 “总之肃飔在他身上,我不找他爸,也要找他本人补上一刀。”更别说迟问尚且记得,那宁小草不仅是肃飔觊觎的,天境也窥视了他许久呢。 “天境也在意的话,那倒极有可能和路笺有关了。”断燎接过小二递来的同皁特色菜,示意迟问尝尝。 迟问尝了一口,酸得掉牙。 断燎便笑,还不忘解释,“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笑得很神秘,肯定是隐藏了什么。” 迟问点头。 “误会了,我有雨林蝰蛇的血统,那一族笑起来都这样。” 用承境的角度诠释,约莫是:非常难过,但微笑唇。 “小时候我妈仗着这副模样,诈了我好多童年秘密呢。”断燎叹气。 迟问却听出了他不愿多聊路笺,故而坚持,“他十五月夜会不太正常,这事自小就有吗?” “……你跟我们妖谈正常,这本身就是个很为难的问题。”断燎皱起眉。 毕竟人类很喜欢说,反常即有妖。 而路笺,秘妖一只,史无前例,是妖中之妖。 按照断燎与之时有时无的友谊片段来回忆,他平时无论干什么都好,确比常妖稳上许多,也从未见他对任何事物有执。 之所以三辰殿会在十五宵禁,也只因这一天他的稳定程度会降到常妖水准。 而迟问做的,则是把他这一水准对半砍了一刀。 “但你应该没有惹到他。”断燎依然不太确信路笺昨晚失了控制,“虽然惹到他后果很严重,可他真的很难被惹到。” 路笺其实挺……爱憎不明的。 断燎认识他这么久,他的性子却从未变过。 这对一只妖而言是很难得的,命长的生灵,特别是境遇坎坷的生灵,自始至终都如初时一般纯粹,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但路笺就是如此,有时断燎觉得他高高在上悬于天顶,有时又觉得他不为所动画地为牢。 “他有些像风筝,像你们承境那种充了飘飘气的泡泡。”断燎比划了一下。 “气球?”迟问倒不吃惊断燎知道承境,启境的生灵年岁很大的有不少,阅历自是足够知晓另一境的存在,这不稀奇。 反之,承境几乎没人知道有启。 “气球。”断燎却觉得这个比喻也不算到位,便摆摆手,“总之他似乎得被人拽着,他……并不喜欢自由。” 迟问:? 断燎:“我甚至觉得他在圈养自己。” 像路笺这样子的妖,实力顶尖还毫无牵绊,就该为王为尊开疆扩土才是,他却哪也不去,谁也不惹,守在三辰殿里,每天的消遣就是…… “寻你在天境时提过的那些好吃好玩的东西。”断燎十分疑惑,“起初我以为他的执念在你这里,可是现在看着,也不是啊。” 路笺对迟问的在乎程度,估计还不如迟问对他,更遑论执念了。 “没关系,这种人设一旦开窍百分百是大情种。”她不着急,左右她迟问来启,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只是她恰好慕强,路笺于她若是助益,这么完美的对象,她自然不会拒绝。 断燎却又笑,“人类啊,有几年青春懵懂,又能花几成心思在情与爱上,竟敢盼遇上情种。你懂什么叫……爱~欲比杀意更难控吗?”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这般带着威胁意味地吐字,更是深潭魔窟一般,把迟问往泞泥里拖拽。 “是我狭隘了。”迟问谦虚求教,“你是让我……别惹他么?” 路笺很明显控得住杀意,断燎这么说,自是在提醒另一种可能。 可他偏不点明,只笑,“我什么也没说,小夫妻的事,我可不管。” “师公放心,不会有因爱暴走的剧情,我不喜欢看这种桥段。”迟问真心如此。 “暴走?哈……眼下我只确定你会被抱走。”断燎撑起一边脸颊看戏。 迟问:“嗯?” 她腰间一紧,脚下一悬,整个人从座位上被捞了起来。
第20章 ◎大家死个七八分就好,谢谢◎ “轻些……轻些!” 迟问被路笺单手捞上了楼,于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客房。 “你的伤是一日便好了,我的还在呢,夫~君!”迟问在喜宴上摔了一身的淤青,昨夜在医务小院刚上过药,再快也得三两日才能好。 “真想要那水木双脉?”路笺惯是会提炼重点的。 但不一定提炼得对,迟问当真没这般野蛮,谁的灵脉都想薅,“不不不,你别啊,我要什么自己会拿,你送我花可以,别的不必。” “既有风灵,添水木还不如先添雷火。”路笺把迟问放在桌上,自己坐到一旁,“断燎的火灵怎么样?” 迟问:“……他是你的发小。” “嗯,他不是纯血,但还算厉害。”路笺抬头看她。 自从与他胡扯了那通人体工学的话后,路笺便很注意把迟问往高处摆,故而时时处在仰视弧度,实在是…… 诱人犯罪啊! 迟问忍不住拨了拨他的头发,“一个人只能有一套灵脉。” “你又非人。”路笺不似断燎,他听不出迟问的故意,便直接给了她详细答案,“你多一块碎片归体,就能多要一条灵脉加持,因为你有【肆取】之力。” 鸱吻八灵,早有传闻,只是迟问不确定是话本编造,亦或真当如此。 多脉暴体,她不敢乱来,但路笺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像取走肃飔风灵那般,需神印配合才能驱用的,便是那肆取之神力?” “嗯。” “那岂不是又折磨你。” 这话才说完,迟问便听见外面传来吵架的声响,闹腾得很。 “不算很痛。”路笺眨了眨眼,对房外的动静没有兴趣,“你能快些变得厉害也好,毕竟肆取的加持,世间仅此一例,可知它意味着什么?” 财富密码! “神仙妖鬼,觊觎你这一点的可不少,加上你之前得罪过的那堆......旧友与亲人,如今来寻你杀你的,倒是比你这些头发还多。” 你礼貌吗?! “好好说话干嘛人身攻击!”迟问嗔怒,踢了踢脚。 路笺站了起来,发起诚挚邀请,“不说话,睡觉可好?” 他这次戴了两只一样的耳饰,是红白两色的石料,敲起来嗒嗒嗒地响。 迟问:“你说的睡觉是躺着动还是躺着不动?” “……你动,我不动。”他答得仔细。 “凭什么?”迟问跳下桌,“我就知道你跟我成亲是图这个,啧,男人。” “那你图我什么?”路笺没在调趣,他是真不明白。 “不图你什么,我欠你的,你要如何都好。”迟问张口便来。 路笺垂眸,瞥了一眼迟问的袖口。 没有咒纹,她也没笑。 但她自己没注意到妄语今天一次也未应过,只一心想凑外头的热闹,“你那些梦太不健康,我可没办法日日取走,五日可好?三日?” “不与你约,你不曾守。”路笺说着话,看向门口。 敲门声同时响起,是店里的小二,“二位贵客,少主让我把饭菜端上来,下面有人闹事。” 迟问唤他进来,小二边上菜边继续说,“浔掌柜让厨房添了不少分量,砸了可惜,少主也回房用膳了。” “有劳。”迟问谢过小二,自己已经挪出了屋外,回头留了一句,“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转眼便窜到了走廊。 凑热闹,她超喜欢的,而客栈闹事这种经典戏码,她从小就爱看。 迟问找了个角落跨坐在走廊栏杆,等着有人夸她平平无奇。 “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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