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很快就被人指了出来,“堕神鸱吻!” 咦? 说好的年轻人不认识九神子长什么样子的呀!毕竟连迟问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九神子长什么样子。 她堕神之前低调了一段时间,堕神之后,自然更没可能在世间露脸。 “你!什么身份,来同皁山何事,引路者有吗?”另有人跳出来问。 “我吗?”迟问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黄泉揽件人,来同皁山度蜜月,引路者……有的,但他超贵,你请不动。” “少废话,你下来。” “阁下好凶,都不说请。”迟问靠上身后的楠木柱,垂眼扫了一通楼下的人。 半数看戏,半数想凑这热闹。 什么热闹?自是夺宝的热闹。 肃飔侵夺宁小草,与他一同来了同皁山,带的不止是一口棺材,还有鸱吻归来的消息。 这狼蛛小气,为妖时被神子鸱吻削,为鬼了还被人类迟问接着削,自是难以释怀,干脆把神子回启的消息散了出去,左右他得不到,便招群鸦分食好了。 人类弱小,何况是从承境来的小白菜,就算本非冲着迟问来同皁的,现在听了这好消息,也忍不住要分一杯羹。 “可我上个月才去三辰殿拜过,我觉得弑神有违我的信仰。” 当然,也有比较犹豫的。 “滚犊子,你拜那三辰殿不就是求人家保佑你寻得鸱吻的神体碎片嘛,如今本体近在眼前,你还寻什么碎片!” 千载难逢猎杀神子的机会耶,她那么弱,那么贵,谁能忍住不欺负一下。 “左右上去弄了再说!” 群妖一哄而上,二楼走廊的也有不少亮出了攻势。 “呃,打架吗?”迟问并起腿在栏杆上坐好,“乐意奉陪,但请容我先卸个装备。” 她摘下新配的眼镜收置妥当,接着利落一跃,跳到了一楼大厅,幻出招魂幡摆了个很有牌面的亮相姿势,“不麻烦的话,有劳哪位雷灵脉的好心人先劈我一下可好?” 她幡子没电了。 “小徒孙,出去打呗,咱带的钱不太够。”头顶传来断燎的声音。 他捧着一盘干炒鸡河倚在栏杆,用下巴指了指柜台的标语:打输认命,打赢认账。 若是团灭,则随机选一个幸运儿救活,承担费用的同时,还会多一笔医疗用度。 迟问赶紧往客栈外撤,“劳烦大家伙出来打,我想当个持家的人。” 街上嘈杂,大伙儿皆见惯了有人约架,反应有限,最多是退了几步。 劲风袭来,都看不清是谁出的手,那血雾似的东西窜到眼前才化成实体,凝成了一个大眼珠子。 摄魂用的? “太狠了吧,直捣魂路啊。”迟问侧身避过那红色眸光,却另有一发雷击算准了她闪身的角度,直劈她的面门。 她只得就地转了个大弧度的回旋翻,单脚点地的时候,差点都要扶上腰了,根本顾不上拿招魂幡去蹭电量。 同皁山的妖可不比肃飔的那群乡野喽啰,以迟问这三天的精进,根本挡不住这么多人的同时进攻。 “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何须出手这般狠绝?” 摄魂术与雷击皆是冲着她的魂魄而来,他们可不仅是要她这个小号上的神体碎片,他们还要她的大号密码。 “你别不忿,下次投胎注意些就是了。” 众妖大抵也没把迟问当鸱吻看,知道她能耐有限,完全不够他们过上几招,皆争先恐后,生怕被别人得了便宜。 迟问:“噢是嘛,可投胎的事,还轮不到阁下来教我呀。” 魂魄是有智生灵最宝贵的部分,没错。 但很可惜,迟问的人魂在承境地府,她身上只有神魂。 人魂强韧,神魂更甚,而修了鬼道的神魂…… 她还真没开过这挂。 她简直迫不及待。 “借您的球用一下呀。”迟问直接用手掐住了那颗一直绕着她转的眸珠。 另一只手在招魂幡上破开掌心,她握紧冒出的鲜血,照搬了几日前路笺的操作,引了他身上的神印。 肆取之力,灵脉取得,灵魂自然也取得。 群妖厉声哀鸣。 那摄魂眸珠在迟问手里化成了以神魂为脊,鬼道做骨的噬魂凶兽,一瞬便咬住了在场所有虎狼的命魂,恣意撕扯。 驭兽者却还鞠了个躬,道了个歉,“不好意思,烦请各位通融,我出家人,不杀生,大家死个七八分就好,行不行?” 她抬手想推眼镜,举到鼻尖堪堪停住,换成了捂嘴的动作,“我怕笑出来,不礼貌。” 客栈二楼,一个高大的身影挪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找到了自己新婚的对象。 她站在一排小贩前头,没戴眼镜,也没夹那段假发马尾,一头碎卷用簪子随意戳在了脑后,手艺不是很好,摇摇欲坠。 她正看着手里的眼珠子念叨着什么,路笺耳力极好,凝神便能听见,她说:“啊这怪东西不知道路笺吃不吃。” 路笺笑出声来,迟问肯定是听不见的,却在这时刚好抬起头望向了那扇窗。 只怪路笺存在感实在太强。 客栈招牌上的字是注灵加持过的,扑闪扑闪晃在二楼窗口,就跟鬼屋里开趴一样惊悚,于寻常人等绝对是一份死亡曝光。 却极称路笺。 他刚被莫名奇妙引了神印,搅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似是个留守在家的乖巧人夫,突然发现没回来吃饭的老婆刷爆了自己的卡。 但没关系,昨天十五,他刚发的工资,爱花就花吧。 “不等,马上来!”迟问朝他招了招手。 刚才在小摊上瞥到了一对耳饰很合心意,迟问寻思着买回去给路笺戴。 毕竟回家晚了,给对象带礼物是基本礼貌。 身后群妖还在为自己的残魂半缕挣扎,迟问第一次自己驱使神魂与神力,下手却很准,没一个逃过,也没一个被碾死。 可就在她准备为此膨胀片刻的同时,哀嚎声却急转为数段尖叫,大片被控魂的妖怪瞬时倒下,死状极为不堪入目。 不是她,她可一点笑意都没有。
第21章 ◎刚开了荤,上头了吧◎ 迟问本是嘚嘚瑟瑟地往小摊前转悠过去,甚至已经开始脑补自己带回礼物时的剧情。 就像无数虐文的经典桥段那般,她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可那对耳饰却被护得分毫不损,点污不沾。 然后她走向路笺,将礼物双手捧出献与爱人,来上一句,“我路上看见这个,想着与你很是相称,便带来给你,何曾想碰上了点插曲,幸好心意没有折损,也不算辜负。” 多感人啊! 她定是要演这一出的! 迟问往那首饰摊前挪。 身后却是刺耳的尖叫。 群妖的尸首烂了一地。 昨日路笺枯败的那些花,就迟问这个热爱生动的喜好倾向来赏,也是能品出一丝诡异之美的,毕竟除了萎靡以外,百花依旧芬芳,不凋零也不落败。 它们就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但眼前这一盛况不同。 迟问也不确定昨天自己的手是否就是这么一个模样:众妖在地上扭得不堪入目,浑身上下肉眼可见地在腐败尸化,发烂发臭。 是宁小草?她迅速扫了一眼在场还站着的人。 同皁山的小贩心理素质都很高,但约莫也很少见到这种恶心过头的场面,皆犹豫着要不要收摊跑路。 有那么一个立着不动的身影藏在客栈外墙的装饰侧后,身量不高,若说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那倒正好。 他眸中有光,莹莹发绿,跟路笺鬼火似的靛青不同,那双眼睛看起来像……两瓶夜光风油精。 他朝迟问这方看了过来。 “呃,谢了?” 迟问只是碍于六戒不想杀生而已,倒不是多可怜这些玩意的性命。 启境弱肉强食,你死我活,她懂,所以有人替她出手料理干净,反而省事,确是要谢的,只不过…… “你不要过来呀~” 枯败腐化这个项目她做过了,体验很不好,大可不必。 “你是肃飔还是宁小草?”迟问边退边问。 宁安村的孩子跟迟问没有过节,但青森的肃飔有啊。 那狼蛛修鬼的准备尚未到位就被天雷劈出了灵体,失去了最最得意的灵脉,不得不提早以孤魂入鬼躯,而宁小草却恰逢近来阴气大盛煞气见涨,本就凶骇难控,自然不好融合。 此躯到底归谁,估计还得过几日才见分晓。 “又不要我过来了?”路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他的逻辑里,迟问朝自己招手说马上来,是让他来。 他便来了,还递了把团扇给迟问。 “要的要的,片刻不见,思之如狂。”迟问接过那颇有分量的扇子,借着街灯打量。 是一把花好月圆扇,扇面是喜气洋洋的红,佐以珍珠、金叶和流苏点缀,连扇柄都雕得仔细,实属精品一件。 “断燎给的蜜月礼物。”路笺看向转身就跑的宁小草,“你说的是他吗?同族的……小鬼?” “……嗯。”迟问其实挺想跟路笺讨论宁小草的,但她虽是阴差,对启境鬼族的了解却不算多深。 单就眼前的场景来论,就算此二者是同族血脉,大抵段位和品味也差了许多。 “这个你要吗?”红团扇把手里的眼珠子称得十分寒碜,但迟问还是献宝似地捧起,把它送了出去。 路笺皱起一边眉头,抬手化出一爪,呲溜一下捅破了那颗红瞳,“不要,去洗洗,给你带了吃的。” 脓水化了迟问一手,她被赶进客栈里洗净了出来,又近距离感受了一番众妖的死状。 生怕被小二拦住承担门面的清理费,迟问招呼路笺快些往小贩们撤远的方向追了出去。 “那小孩一体双魂,能撑多久啊?”她边走边感慨。 自己薅了肃飔的灵脉,削弱了他的竞争力,才为宁小草争得了这么一线生机,他今天捡她的漏,替她解决了这些炮灰,算不算“投桃报李”? “撑不了多久,他已近乎失智,只靠嗜杀本性行走,见血难控。”路笺边说边给迟问喂了块肉脯。 “见血吗?”不能够啊,她这个是环保单,没有血的。 “说是见煞也行,你在那控魂,动静可不小,血引豺狼,煞引恶鬼,这还是只妖鬼。”路笺意有所指地吐字,“月圆,妖躁,刚开了荤,上头了吧。” “啊,那他……着实有些惨啊。”迟问摇头。 宁小草本就身世倒霉,还因肃飔的尸身和自己母亲的执念妖化扭曲,抛舍人性后成了妖鬼。 可就算失智嗜血被大妖夺舍,他还是没有完成母亲的遗念。 这算命定吗? 是由他的生父、他混的那缕鬼族之血开始而定下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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