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欠我的,总比欠别人的好。”路笺倒是豁达,依然逻辑简明。 真相如何都好,以前的九殿下也没有像如今的迟问这般讨他喜爱过,他在意的,只有现在眼里的这个人。 “那我再问一个。”迟问竖起一个指头,“再确认一件事就好,我就会安心。” “你问。” 迟问清了清嗓子,“我活了那么久,你确定我只喜欢过你吗?” “你活了那么久,为什么要只喜欢过我?” 路笺这般回答,末了却又想了想,“不过……” 他忍不住又再次往迟问身上蹭,“你现在多看别人一会儿,我又确实受不了。” 他祈求多些神眷,他想要多些奖励,他觉得这般的程度,远远不够。 明明发烧的是自己,迟问却觉得路笺更烫一些,“我可是病着呢,心情也不好,夫君该更贤惠体谅的,不许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路笺好像很喜欢这个形容,眨了眨眸子,连眼睑下方的两抹金色也跟着变亮了。 “你这祸国妖妃,我都烧得这般糊涂了,你还……”迟问别过脸,却还是忍不住盯了回去,“那个……” “嗯?”妖妃抬着黯青的珠目,故意俯低身子,用那惯是勾人的角度看她。 “那个神油还有没有了?”迟问既是发了烧,眼下就是个昏君,也不算违逆人设。 “雾谷的夜市不比同皁山的差,不如就去夜市再买一些?”路笺笑着,抓过迟问的手,十指相缠。 “好呀。”迟问歪过脑袋,看向车轿门帘上紧紧贴着的那道黑影,“袋袋,夜市。” “好嘞,夜市!”买完药就一直贴着布帘偷听的小麻袋收到指示。 马车却在启动前被两个曼妙的身影拦了下来。
第68章 ◎要么忽悠他与自己换一日性别试试◎ 拦车的自然是雾谷双娇。 这两位实在貌美, 就算先前见过了,迟问眼下再看,也还是被牢牢吸引了目光。 她们来寻迟问, 原因简单, 不过是想要个说法。 毕竟这一切于她们二人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幻, 除了被目睹走出娇园的迟问, 她们根本不知道还能去找谁解惑。 “大概就是这样的经过。” 袋袋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充当了主要发言人的角色,迟问只需要偶尔补充两句即可,故事被小麻袋阐述得很简明。 “噢, 明白了,我懂我懂, 我就是那种话本故事里的气氛组。”瑄玉听罢, 饮了杯酒,只觉得释然。 但玄玉哭得一塌糊涂。 她又再一次被抛下了, 又再一次是个被欺骗的角色。 只不过这一回背景更复杂了而已,可伟大故事再伟大, 又与她何干?她扮演的, 从来也不过是那个单调的,脸谱化的,毫无灵魂的镶边花瓶女配角。 “有什么所谓?”瑄玉直笑, “我们这般的平凡生灵, 在大妖大仙大是大非的纷争里, 注定就是炮灰浮尘, 谁管你飘到哪里, 落不落地呢?” 展示主角实力, 倒一片, 凸显反派凶残,倒一片,路人也只有当闹事村民的时候能偶尔彪悍一次。 瑄玉一贯豁达,她没什么大格局,理解不了神仙打架的意义,但她不纠结。 东方引骗她,死了,大娇勇敢挣扎,也死了,什么花都会凋零,那在凋零前盛放过,在盛放时芬芳过,足矣。 神不在乎吗?花也不在乎呢!谁比谁了不起啊。 她给玄玉倒了满满一杯酒,“哭呗,难过就哭,但可不许想不开噢。你这脑子,不适合多想,我来给你捋捋,你听着就是。” “我们其实很幸运了,在这故事里有身份有特写还有台词,甚至有些许推动剧情的作用,末了还保住了性命,甚至还有人愿意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的人,连发生了什么都无从知道,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嗯。”玄玉只是点头。 迟问很喜欢这两位美人,但她克制住了自己,不让自己发表过多言论,干涉两位更多的人生。 她只邀她们有空去三辰殿寻自己喝酒,临别时又约了个时间,等玄玉没那么伤心的时候,让袋袋上门,用东方引留下的那银针,替她把身上的神体碎片取出来。 那东西竟被东方引缝在了玄玉的眸子里,怪不得每次那家伙看着玄玉都那般深情,让瑄玉和玄玉都深信,少城主的情谊绝无造假。 确实不假,又确实,半分也不真切。 “唉。”迟问伸了伸懒腰,与路笺从瑄玉的青楼里出来。 “这东方引若说有情有良心,却又这般利用身边的人,还把整个烟城的百姓送了祭。” “可要说没有,他又确实放过了瑄玉和玄玉。” “你们刚才不是说过了,他想当人。”路笺指出,“人最矛盾。” 明明得两位美人瞩目青睐的他,得两城百姓认可的他,得家族无条件支持的他,做人做事应当是富有魅力的,他却竟执着于要一个早就不在了的堕神看自己一眼。 妖似人矛盾,人似妖执着,妖与人的分别,好像又没那么清楚了。 袋袋识相地跑进夜市里先逛着去了,迟问越夜越疲,干脆拖着路笺的胳膊,拽着他走。 “不逛这夜市也可以的。”路笺扶着身侧的人。 “要逛,至少要逛两步呢。”迟问边走边看着两端的小摊。 “香膏。”路笺挑出此番要逛的重点。 迟问大手一挥,每个香味都来了一罐,“这般奖励可够了?” “够了,回去歇息吧,实在喜欢这夜市,明晚再来就是。”路笺可记得人类惯是羸弱,不似他晒晒月光就能好。 不过发烫脸红的迟问,又甚是可爱,明明是她在挂着路笺走,可路笺只觉得自己是被钓着的那个。 “歇息?我看你要我回去,并非想与我歇息的样子。”迟问仰着脸看他。 “是不想,但可以忍。”路笺说着,随手捏了罐新买的香膏,揭开就给自己的鼻尖点了一下,“除非夫人耐不住。” “耐得住,我可是——”迟问还想着为自己辩驳几句,两人便同时听到一声呼唤。 喊的竟然是路笺二字。 莫非这家伙也有旧识来寻了? “好,好好!”紧接着就是喝彩声传来。 噢,原来是前面在演舞台剧。 除了雾谷大舞台以外,这个镇上亦有不少的民间小舞台,迟问拖着路笺往前,想看看现在是在演哪一段戏。 那舞台不大,围观的人只有三五层,台上的演员正在展示一点杂技,看样子约莫是扮的路笺。 因为他很黑。 比台下正牌路笺要黑至少三个色号。 而相对的,与之搭戏的另一名演员极白,着金色长袍,头戴斑斓羽冠,脸上还有一长一短两抹泪纹,是个经典的神子形象。 只不过他是个男子,舞台上两名演员都是男子。 “唉~什么时候我都性转了啊。”迟问嫌弃道。 “不喜欢别看,又不要钱。”站在前面的小哥扭过头来瞪。 他旁边的小姐姐也很不满,“你见过九殿下么,他怎么就不能是男的了?” “未曾见过,能,可以,完全没问题,抱歉打扰了。”迟问心情好,一点也不觉得冒犯。 龙生九子,四男四女,这最末一个性别模糊,是自古就有的共识。 当然,这里头也有鸱吻自己喜欢着男装出去鬼混的原因在内。 若不跟路笺比,迟问这身高扮男性绰绰有余,她抬头看向路笺,想着要么忽悠他与自己换一日性别试试。 他正看那舞台剧看得起劲,他近来乐于从每一种艺术形式上学习精进恋爱技巧。 那扮演神子的男演员身形颀长,音色清朗,“再暴戾再凶残的生灵,若能自我规训,压制本性,也非——” “——我为何要自我规训,压制本性?”扮路笺的那位生得又高又壮,笑容十分经典,就是个邪魅狂狷的霸总妖兽形象。 “若不如此,定会伤及他人,祸及无辜。”神子答。 “我不在乎他人。”妖兽不屑,言罢一翻衣摆,背景音乐便奏起几声哀嚎。 气氛被托了起来,神子追上一步,“你在乎我。” “你非他人。”妖兽别开脸。 “我是,就算我不是,那我也在乎他人。”神子再近。 妖兽反而退了,“……这不对。” 乐声辗转。 “嗯,这不对,我错了我承认,但我若非要以我自身,绑架你的本性呢?”神子转身面向观众,似是也在朝众人发问。 妖兽大笑,现场的音乐亦跟着台上的节奏拉高了调子,“好,好啊!你要以旁人、以他物之存留,缚我本性,束我行径,锢我自由。” 对话停了一瞬,让情绪发酵。 神子的演员表情一变,似是狠了心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服了软,“……没到这份上,路——” “——我的世界就只你一人,你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妖兽没有给他机会挽回。 两个人又是交互着舞了一段。 台下的观众看得焦灼。 最后是扮着路笺的演员一跃而起,只一瞬便换了衣裳,周身似是燃起鬼火。 灯光一聚。 妖兽朗声,“人神鬼怪我都不喜欢,你把我养得不伦不类,我对这世上的所有都毫无兴趣。” “但你却相反,你爱每一种存在,你要体验每一种生活,你的世界总有新奇,我呢,我只有你。” “我从来舍不得你,你却好像,不曾舍不得我。” 这台词说来也不是很有新意,可那演员功底极好,念得观众的心高悬于咽,顶住了气口,似是也煎熬万分,就快窒息。 迟问看着路笺,他的情绪向来外露,很好解读,但此刻他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无所谓。 百年来他看了无数个神子与路笺的故事,在天境时有鸱吻跟他转述,到了世间,则是他自己去欣赏,他从不曾觉得有所触动。 反而是迟问比较意外。 这种新角度剧情如今在话本里非常流行,神子与路笺的佳话,早已不是迟问六岁时看到的那些个版本了。 以前的神子鸱吻,就是被秘妖路笺迷得神魂颠倒的纨绔九殿下,但故事传久了就会无趣,总归是要革新的,随着神子归来的消息进一步传开,稀奇角度的改写也逐渐占据主流。 救赎黑化小怪物便是当下最有热度的版本,当然,男神子也是个很受欢迎的创新点。 台上的神子回了什么,迟问一时恍惚,没有听到,但显然这剧的戏眼在妖兽身上。 那位演员也确实很能带动大家的情绪,连哭腔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你不过是在用我的所有,成全你的所有罢了。” 神子演员的气势渐弱,背景音乐也降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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