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两人忧心忡忡。樊池忽然道:“他们跟我说过原是要去找魂军的,我没有同意。如果真的如皇帝所说,是个什么法器收了魂军,那东西必会放置在守卫措施的地方,贸然接近w地有危险。” 九蘅暗暗惊心:“他们不会是没听你的,擅自去找了吧?” 他颇是不安:“阿步精通八卦阵术,法器藏得再好也可能找得到,发现了线索未必肯放过。” 九蘅越发坐不住,与他商量着牵着朱蛾出门装出闲逛的样子,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正欲动身,突然“啪”的一声轻响,桌面多了一个血手印。手型清瘦细长。
第141章 循风追踪的嗅英 是阿步的手型。九蘅忽地站了起来,面色发白。樊池先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冷静,转身去关了门。九蘅在手印那个方向的桌前摸索过去,一只无形的手接住了她的手。 “阿步,阿步。”她感觉这只细瘦的手上粘腻的血,怕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低声唤着,扶着这个隐形人往床那边走去。 走了两步就觉得阿步的脚步稳稳,不像重伤的样子。先扶他到床上去,床帐放下一半,以免有眼线从窗缝窥伺。小声说:“显形吧,没事了。” 少年显形在床上,沾了血的苍白的脸,流泪的眼。九蘅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虽然他身上溅了血,却没有受伤。那么就是……她握着少手冰凉的手问:“银山出事了吗?” 阿步点了点头。他忙忙打着手势,因为惊慌打得有些混乱,九蘅半读半猜:“陷阱?他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少年尚未描述清楚,站在帐外的樊池忽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九蘅忙握了一下阿步的手:“先隐形。” 阿步隐去了形迹。她站在床边面朝外守着,樊池去开了门,院中树下站着奕远,正抬手把那盏命灯挂在梅枝上,仿佛是想让它也欣赏一下覆雪的盛开。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用他阴寒的声线徐徐开口:“二位放心,那个捕头暂无性命之忧。” 既被说穿,樊池便沉着脸没有答话。九蘅听到了,几步冲出来,却被樊池伸手拦住了。她刚要开口质问,却见奕远侧脸看来,目光缓缓扫过二人抑着怒气和担忧的脸,眼中含着有恃无恐的威胁:“除了那一个,还有一个吧?据说是个看不见的人,厉害的很。你们应该知道这人在哪里吧?” 九蘅脸色发白了。不由自主地挪了一下脚,做出堵住门口的动作。 奕远眼中露出了然的神气,轻笑一声。忽然叹了口气:“有情有义,惺惺相惜。朕真是,嫉恨你们的情义啊。朕巴不得立刻杀了你们的朋友,欣赏到你们痛心的模样。” 坐在高高皇位之上,却没有了兄弟,没有了朋友。凭什么只有他是孤单的?凭什么?他脸上的杀意真真切切按捺不住。 九蘅转身跑去桌边,掀起倒扣的茶杯,抓着那只被头发丝系住的朱蛾回来,道:“我答应与你联手,不再作他想,你把捕头放了,朱蛾还你。” 奕远瞥一眼朱蛾,不屑一笑:“一个妖奴而已,哪能换我如此重要的人质?你随意处置它吧。” 九蘅手上的朱蛾的红翼颤了一下。 奕远再也没看朱蛾,道:“捕头我先扣着,隐形人太难抓,我且不费那个力气。等方姑娘助我剿灭鱼祖,再来跟我要人,在那之前,此事不必提了。” “你……” 奕远抬手遮着照在眼上的淡淡日光,道:“朕不喜欢天光,回去歇息了,二位也请休息吧,今夜我们便带魂军出征。”从枝上摘下命灯,转身离去。九蘅急得追了两步,又知道再说无益,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樊池走上来从身后扶住她的肩,柔声安抚:“先进屋来。”拉着她回到屋里,把门掩上。 九蘅走回桌前,捏着朱蛾语出讥讽:“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忠于的主子!”一杯子扣住。 樊池对空处道:“阿步出来吧。”阿步显形,仍是眼泪汪汪的。 九蘅叹口气,找了个手巾浸水拧了拧,给他把脸上手上的血迹擦掉,一边问:“你不要急,告诉我银山伤得怎样?” 阿步冷静了一些,打着手语描述他们的经历。手语只能表达基本的过程,九蘅却看得心惊胆颤。 阿步与银山手拉手隐着形穿行在到处是青蚨的深宫,宫里除了青蚨也有一些妃子、宫女和太监,没有找到疑似奕展的人。 与樊池猜测的一样,在搜寻的过程中阿步发现了皇宫里以水渠勾勒的阵图,感觉自己算出了收了魂军法器的所在。一切都指向了一座通体漆黑的塔。黑塔伫立在一片草地中间,透着肃穆又阴森的气息,有许多青蚨盘旋滑行着守卫,但对于隐形的二人来说应该没有威胁吧? 他们小心避开青蚨走过去,脚踏上那片青青草地忽然同时意识到不对。大冬天的,什么草长得这么青葱?脚下忽有异动。低眼看去,只见从脚下开始,由近及远,草叶间绽开一片白茸茸的球。一愣神间,这些球无声炸开,满眼都是飘飞的白绒小伞——蒲公英? 这些“蒲公英”在半空里略飘了一下,忽然齐齐向草地被触动的方向扑来! 他们现在虽是隐形,若让这些东西粘在身上,隐形也能勾勒出人形! 银山拖着阿步就跑,虽仍隐着形,那些小伞却如能看到他们一般紧追而来,如一股有形的旋风!银山看这情形是跑不了了,反手将阿步推了出去,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离开阿步,他的形体显现了出来,蒲公英全部朝他扑去,如大风卷雪追上了他,毛茸粘了他一头一脸一身,连视线都糊住了,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九蘅翻译到这里,还没等阿步“讲”出接下来的事,就急得道:“被整个糊住了?那玩艺会不会吸血叮人什么的?”樊池插言道:“不会,那是嗅英。一种用来警戒和追踪的妖草。” “他们隐着形,嗅英是如何追踪过去的?” “嗅英会依据人的气味、以及人跑动时带起的风来追踪目标。” “堂堂皇宫,竟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樊池道:“这皇帝太邪气了,说不上还收了些什么妖蛊之物。” 九蘅懊恼道:“嗅英这东西能识风追踪,还真恰恰是阿步隐形能力的克星啊。” 樊池说:“我猜,这是皇帝专为阿步准备的。早在我们进城之前,朱蛾应该已经看出我们中间有隐形人了,这才特意在黑塔前布置嗅英。而且,嗅英恰巧也是银山能力的克星,这大概就是巧合了。” ——说得是啊。细小的绒毛无孔不入,银山就算是幻化出一百种兵器,也难找出对付这种奇怪小草的家伙,更何况情况紧急,他也没有时间去构思出一个能破解此物的东西。 她接着问阿步:“然后呢,银山就被青蚨刺伤了吗?” 阿步含泪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肩。 青蚨闻声而来,长嘴戳入了从银山后背透入,肩部刺出,将他钉在了地上!阿步隐着形扑上去拉住他染血的手想把他拉起来,那青蚨却踩在银山背上,不把嘴拔出来。 银山忍痛咬牙道:“快走,去找他们。” 更多青蚨飞过来,把银山从地上架起,飞腾到半空,迅速滑翔而去。阿步跟着血迹追了一阵,很快追丢了,只好跑回来找他们。 少年“讲”完,抽噎成一团,脸上痛苦的表情说明他又陷入了自责之中。九蘅抱着他拍着他的背部柔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向冷脸的樊池也难得软下态度,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放心,他不会有事,我们一定把他救回来。你要听话,不要擅自行动,你要是再有什么事,我们更不能专注于救银山了,懂吗?” 阿步哽咽着点了点头。 安慰好了阿步,九蘅内心其实更加不安。悄悄捏了下着樊池的手指,焦灼地看着他,指了一下自己右肩。樊池看懂了——银山是伤在右肩,右手怕是暂时不能用了。而他幻化武器的能力,其实只有右手,他的异能暂时失效了,凭他自己难以脱身。事到如今,为了保他的命只能顺从些配合奕远了。 天黑之前,阿步利用屋子里的家具,几下便摆出一个障目局,外面的人进来的话只会觉得家具后面就是墙,看不出拼出了一个空间,藏了一个人。樊池又设了结界隔离,防嗅英这类的东西闻风过来。九蘅将那碟桂花糕端给他抱着,再度叮嘱阿步要相信他们,不要单独行动。 阿步郑重点头。忽又拉住她,指着她和樊池打了几个手势。 简单的手语樊池都看懂了。他在说:你们也要好好地回来。 “好,一定。”她摸摸他的头,心中暖暖的。
第142章 绕骨而生的藤蔓 另一只青蚨哆嗦着接替了它,摆了摆长着乌黑倒刺的长臂,示意他们跟它走。皇帝没有了朱蛾,只好用这些不会讲话的东西跑腿了。 二人跟着这只青蚨,一直走到一座黑塔下。奕远提着灯笼站在塔前的绿坪上,二人远远止住脚步,不愿踩醒嗅英,糊一身毛绒。 奕远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这是无光塔,里面不能点灯,漆黑无光,不过我有灯笼照明。二位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塔请魂军?没事的,我在这里嗅英不会醒。” “免了。”樊池凉凉道。 无光塔。应该是存放些巫蛊之器的地方。阴邪处滋生出的巫蛊术大多喜欢黑暗的环境。 奕远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左手中多了一把玉骨锦面的折扇,递到九蘅手上。 一把扇子?这就是收了魂军的法器?她将扇子展开来,扇面上是一幅气势不凡的大河图,河岸上画了许多穿着军甲的士兵。静止的图像,栩栩如生的表情。 她有些震撼到:“这是……” 奕远说:“这扇面上画的是冥河图,有吸收意念强烈的残念之效。里面的人像是它收进去的残念。它原是为了收一个凶念所设。”他说着将画中一个人指给九蘅看。她这才注意到画中有一个没穿军甲的人。这个人一身黑衣,腰挎弯刀,脸蒙面罩,只露出一双目光阴狠的眼睛。奕远说:“此人是个有名的杀手,死后残念也是个厉害角色,屡屡作怪,我便找了这把冥河扇收了他。方姑娘的魂军气势汹汹,也被扇子感应到收了进去,实属偶然。” 他这话说归说,九蘅当然是不信的。偶然?哪有那么多偶然。必是朱蛾报告了他城外有残念之军的消息,他设下布局,魂军一来就中了招。 她也不揭穿,眉梢一扬,将扇面往奕远面前送了一送:“我的魂军吗?皇上倒是仔细看看,他们原是谁的兵。” 奕远怔了一下,低眼仔细看图。军士们的兵甲确是雷夏军人的样式,而他们中间还打了一杆旗,上有“狭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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