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厌呆呆愣愣地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似乎在还在“夫君”二字上没有回过神来。 便又听到辰虚带着笑意道:“不然,本君该如何同旁人解释。” 宴厌:“解释什么?” 辰虚抬手轻轻拂过宴厌腹部。 一团星光聚拢成团,正随着宴厌的脉搏缓缓地跳动。 这是来自新生的律动。 ………… 原本宴厌和辰虚是打算尽早离开极北之地的。 帮火灵族解除禁令之后,火灵族上下诚邀盛情难却,便又在温泉山庄里留了几日。 没有禁令约束的归炎如脱缰野马,看什么都新奇得很。 他掐准了宴厌启程的日子,自己收拾好小包袱,说什么也要粘着他们一并下山。 扬言要去三界逛逛,将失去的青春都补回来。 劝说不得,最终被辰虚冻成了冰块,泡进了温泉大湖里。 总之,经过这么一闹腾,等宴厌和辰虚二人真正下山时,已经冬末春初。 二人一进城,就被满城的红绸年灯,爆竹窗花塞满了眼。 宴厌和辰虚没有过凡间年俗的习惯,但远在鬼界的杜芷和杜芒却有。 他们一离开禁地,便收到好多封杜家兄弟写来的飞符。 甚至还有几封是司命的。 宴厌回了信,约好了几时回去,却不料又被绊住了脚。 这次绊她的还不是别人,正是身旁这位帝君大人。 天火毕竟是天火。 哪怕只有半颗也依旧强劲。 辰虚仗着自己浩瀚如阔海的灵力压住了属性相斥引起的反噬,但仍留下了些反覆的症状。 这些症状不痛不痒,其实也不必太过于放到心上。 宴厌轻轻偏头看了一眼,只是有些丢人,所以不得不在人间再躲上些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想来想去,还有一点点事情没有交代完,交代完再完结。 都比较轻松~温馨向
第77章 番外-故人(全卷完) 今年秋天的时候, 洛州有大疫,瘴气横生死伤无数。 后来病疫止住了,但整个洛州城冷清了不少,各家都有丧事。 天阴阴沉沉的, 就好像不论日月如何昭昭, 都照不进来一样。 一直到了过年这段时间才稍稍好了些。 许久没有开张的茶寮放了几挂鞭炮, 算是迎新除旧,重新做起了生意。 说书先生醒目抚案,配合着城西的戏班子, 开了几日美人配霸王的热闹桥段。 喝茶闲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同坐一桌的百姓, 都默契地不去提那些惹人伤心的旧事,而是捡着什么新鲜聊什么。 洛州城并不算太大, 邻里相熟, 于是话头也都大同小异。 比如谁家落寞了,谁家发了横财,谁家养了个外室新置办了宅院。 有人咦了一声, “你是说南边儿那处宅院,不是早就有了吗?” 旁人回了一句, “胡说, 前些日子那附近还是一片荒地, 就这个月才置办起来的。” 不对吧…… “上回我打旁边路过的时候, 里头灯火亮堂,往里头瞧了一眼。”那人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弄错,“里头的装修虽然气派得很, 但都是上了年头的装潢,就连门也是半新不旧的, 不像是新来的……” 喝茶的众人瞧见这一桌似乎起了争执,便都往这边围了过来。 这不围还好,大家这么七嘴八舌相互拉着一说,竟然越发奇怪了。 围拢过来的人里,斩钉截铁觉得是新宅院的占了一半,信誓旦旦说那里早就有了人家的也同样占上了一半。 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店小二来上茶的时候,也掺和了一嘴,“那里有没有人家我倒是没注意,但是南边那一块儿不是风水不大好吗,上几个月还在……” 店小二年纪不大,嘴巴比脑子快。 话已经说出口,才“哎哟”一声反应过来,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经这么一提,大家便都想起来了,洛州城里几年前有高人算过,南边那块确实风水凶克得很。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住人,都呆不长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附近除了义庄和几个卖棺材铺外,见不着什么生人。 上几个月疫病横行的时候,一些绝户和没人认领的尸体,都是拖到南边的荒地上烧的。 有钱人养外室就图个金屋藏娇。 就这么个地方,谁会想不开藏到那里?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知道那是谁家的外室?说不定是个不信鬼神的莽撞汉呢?” 安静了片刻的人群又热闹起来,说来说去也绕不过那么几个词句。 美人。 惊为天人的美人 但凡是不那么美,让人瞥一眼都难忘,谁会注意到犄角旮旯里来了一户新人家。 就这么一位面生的美人,忽然就来了瘟疫刚歇的洛州城,忽然就置办了宅院,没有亲邻,又鲜少出门。 这不是被金屋藏娇了,还能是什么? ………… 洛州城南角的院落,是辰虚用芥子化出的须弥境。 还罩了一层小小的结界。 结界并不是用来防人的,上头有个障人心神的小法术。 只要有人从近处路过,便会恍然觉得此处本该就有这一样一座院子,有这么一户人家,并不让人产生惊奇探究的欲望。 对于这些零碎的坊间传闻,宴厌一无所知,也无暇顾及。 眼下她正在处理着两件事。 这间屋舍是当年辰虚尚为李青燃时,在凡间的一处住所。 干净是干净,气派是气派,就是从屋瓦窗帘到桌椅杯盏,非黑即白,冷冷清清没有半点节日氛围。 用法术变幻出来的东西总是少了点烟火气,她打算去集市上购置些货真价实的红灯笼,年货和春联。 既然不得不在人间留些时日,这次,宴厌准备用心扮演一回凡人—— 她来这里第一天就是这么打算的,凡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她甚至还和邻里打了招呼。 这是她手头上的第一件事。 但事实上,她从院门关上开始,已经小半月了,还一次院门都没出。 辰虚此时正不声不响地裹在一层浓厚的冷雾里。 由于雾太浓而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只能从动作依稀分辨出,大约是在静坐。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稀奇的,辰虚当年在薄光殿时也整天不是看书就是静坐。 但是仔细一看便发现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比如这团雾只是浓,却并不冷。 仿佛只是单纯的为了遮挡一道视线。 透过这层模糊的雾,辰虚的身量似乎比往常稍微单薄上了一圈。 辰虚静坐的那一方矮榻周围遍布霜花,不远处的屋檐倒挂满了冰枝。 霜花冰枝存续不了多久,倏而融化成水。 水升腾成雾,糊了宴厌一脸。 宴厌往近处走了几步,伸手将门窗打开透气。 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雾气又浓了一圈,凝成了小水滴挂得到处都是。 明明洛州地处北方,气候干燥,房内却如同南疆山林,笼着湿热气障。 宴厌:…… 这便是绊住她手脚的第二件事。 天火被辰虚强压在灵海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留下了些许症状。 为什么说是情理之中,一团火被捂在冰窖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是……融一地水出来。 而且这种情况堵不如疏,得让热气散出来才行。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副样子。 辰虚整个人如同从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盘坐在榻上,微微垂着头,睫毛都洇湿了一半,潮湿的银发贴合着颈线,交缠着延伸至衣襟里。 白袍已经湿透,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在小腹处堆叠出皱褶。 细密的水气粘连着长袍和皮肤,布料顺着肌肉勾勒出起伏的痕迹。 听到声响,辰虚稍微偏了一下头,脖颈间的水珠便顺着颈线滑了下来,水路从颈窝到锁骨再到胸前,最后隐进了腹部堆叠的的袍摆里。 知道的是天火反噬导致的灵气化水,不知道还以为…… 总之模样实在有些耐人寻味,十分有损帝君大人的威严。 既不方便回天阙,也不太方便回鬼界。 他们先前去不周山前,是路过了一次洛州的。 比起干燥的北方,宴厌更喜欢温软湿润的南方。 但辰虚似乎对此地有些特别的情愫,点明要来这里小住。 宴厌召来一缕风,将雾气吹散开,一抬眼便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辰虚还是那么一副拧得出水的模样,但有些不大对劲—— 辰虚的眉眼似乎柔和了几分,身量也清瘦单薄了些,肩膀似乎窄了半拳。 她走到近处,将辰虚拉了起来。 果然,平日里她的身量应当是在辰虚下巴的位置,现在往上涨了两指的高度。 宴厌:…… 这怎么回事,只听说过泡水久了,把人泡发的,还没听说过把人泡缩水的。 难不成,这和凤族历劫一样,天雷一劈,心智和身量都会往后退个几千年? 哦,不对。 依照这么算,辰虚至少退了数十万年。 宴厌心一紧。 那时候自己连个蛋壳都不是,辰虚不会不认得自己吧…… “帝君大人……辰虚上神?你可认得我?”她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在辰虚眼前晃了晃。 ………… 辰虚看她神色莫测地犯了半天傻,终于开口道:“只是外貌身量有些变化,其余并无区别。” 宴厌这才松了口气,宽慰了一句,“不痛不痒不难熬就行,也都怪天火久不出世,记载甚少,连问……” 连问都不知道找谁问。 但宴厌说了一半便恍然,怎么没人问!? 天火被劈成了两半,帝君一半归炎一半,论说如何同天火和谐相处,归炎岂不是生龙活虎的例子! 经这么一提醒,宴厌倒还想到一事。 先前归炎将她带到火灵族的灵花丛里,问她喜欢什么模样的。 一会儿变幼年,一会儿变少年,一会儿变青年的…… 她当时没有在意,毕竟换副皮相对于仙者而言稀松平常,她权当归炎是过分热情之下的举动。 如今结合辰虚现在的症状,倒是恰好可以印证一二。 不过…… 宴厌迟疑地瞄了辰虚一眼,既然自己都能想得到,帝君难道想不到? 以至于在这间小宅院里硬生生被水泡了这么小半个月? 噢。 大约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吧。 ………… 毕竟他们下不周山的时候,严词拒绝了归炎的热情陪游。 甚至辰虚还将他冻成了冰棍扔进温泉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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