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充满恐惧,真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她打算开始记录时间,决定每睡一次长觉之后就在杂物间放一颗小石子。狭窄走道的两旁隐藏着一些落石,她一次就捡了十几颗回来。 捡完石子后,她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了,总是不断地在想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看着陵室中间的红木棺椁,她越想越气,要不是为了这什么王,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她站在棺椁前,用力推开了棺盖——先是用双手推,后用双脚踢,棺盖才砰的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 一具身穿华丽贵气金袍的年轻男人正静静躺在里面,脸上还戴着一张黄金面具。 看到他身体四周置放的各种香料,她忽然有点后怕。若不是这些香料,他的身体早腐了,打开棺盖的一瞬间一定会有无数小虫子冲出来,到时她该怎么办?真是太恐怖了! 就算小虫子都藏在尸身里没有逃出来,尸体的腐臭味也足以把她熏昏。 但她现在既没被小虫子吓到,也没被尸臭熏到,就把这具尸体打一顿吧,出出气也好。 可正要拿起几块大一点的石头砸他时,突然起了好奇,扬起手,揭开了他脸上的黄金面具—— 竟是一张极年轻的白皙绝美脸庞,浓长的深蓝羽睫紧覆双眼,像绝美的浓密蝶影,鼻子又高又挺,直立坚实,嘴唇不带一丝血色,却丝毫无损美丽至极的性感唇线。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致英俊的男人。 只是奇怪,死人不都是脸色极差吗?为何他的气色不算太吓人?白虽白,但不算惨白。 不光脸色,他的一头深蓝长发就像绸缎一样光滑柔顺,在水晶石光亮下散发出迷人魅惑的光泽。 她呆住了——这、这怎么回事? 忽然想起很早以前从某本杂志上看过,某考古学家挖出一具古代女尸,头发依旧乌黑亮泽,考古学家解释道,因为她是得急病死的,所以头发仍保持着生前的光泽度,如果得的是慢性病,在长久的煎熬中头发不是变黄就会脱落不少,不会有现在这样浓密漆黑。 她看着棺椁里的这个年轻男人,那他的脸色又怎么解释呢?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异世吧,所以死人的脸色也会看起来好一点,只能这么解释了。 她慵懒地站起身,忽然失去了用石子砸他的兴趣。 正要进杂物间喝点水时,十几只小老鼠突然射箭般从杂物间敞开的门冲向棺椁,她尖叫起来,扔出小石子就砸向它们。 小老鼠们吱吱叫着,飞快地躲过小石子,冲了过来,其中几只还蹿到了她的脚背和胳膊上。 她大声尖叫,用手拼命拍打老鼠,还死命去踩,可是小老鼠极狡猾,灵巧地跳了几下就躲过她的袭击,她怒了,更疯狂地去打它们。 又有几只小老鼠踩在她两只脚的脚背上,她尖叫着又用力去踩,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倒在了棺椁里的男人身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断,几只小老鼠又跳到了她身上,她边叫边疯狂拍打,小老鼠仍然上蹿下跳,她差点就崩溃。 最后她干脆站在了男人身上,一脚踢走一只小老鼠,又像疯了似的拍打跳在她身上的小老鼠,就这样手舞足蹈了一阵子,小老鼠们见捞不到好处,齐齐撤退,不一会儿就溜得不见踪影。 她松了一口气,从棺椁上下来,却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的嘴里溢出了深紫色的血,从嘴角滴落到下巴,再从下巴落到华丽金袍的领子上,浸染了一大片。 这……她震惊了一会儿,又悄悄地接近他,想要察看是怎么一回事。 刚挨近他的脸,他猛地动了一下,似乎很痛苦地微微张嘴。 她整个人吓呆了,突然觉得他很像溺水人的反应,她以前参加救生员训练时,看过大量的救生视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她神差鬼使地凑过去,往他的嘴里吐了一口气,很明显地,他似乎放松一丁点,她又连忙往他的嘴里渡气。 就这样渡了一会儿气,他的嘴突然闭上,整个人又像死过去了,一动不动。 她惊魂未定,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隔了会儿便爬回杂物间,摸摸急促乱蹦的心跳,很久才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言,么么哒!
第38章 她不敢妄想死人复活的事情会发生,她怀疑这人可能没死,但别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把他当死人埋了。 自这天后,她发现每隔一个她的长觉时间,他就会抽动一次,嘴巴会微微张开,她就会帮他渡下气。有时他紧蹙眉头显很很痛苦,她想起那天小老鼠事件,便尝试着用最大力按下他的胸口,不停地按,当他嘴角再次溢出大量深紫色鲜血,他的眉头就会自动松弛。 真是太神奇了!她时常望着他发呆,这样子都可以活,也是神人。 有时她也会跟他讲话——她实在太寂寞了,再不说话就要疯掉了。 她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跟他聊起她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但她成功逃脱,第二天没敢去上学,后来央求家人转了学,这才逃出生天。又聊起她在提塔尔的学习经历,那是她第一次在异世认真学习,发现了自己和他人的差距,也明白了为什么别人瞧不上她的原因。 接着不知不觉又聊起了她前三世的故事,说起小白狗、小白猫还有人鱼公主,还说自己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报答,没必要,真没必要,他们何必把自己套进去了呢? 她救他们时就没想过回报,举手之劳而已,她当时是能救就救,救不了也没办法,救人时其实想不了那么多的,最后她强调这些故事是虚构的,不要傻头傻脑地以为是真的,哪会有这样的事? 偶尔来了兴致,她还会给他讲一些笑话,边讲边笑,有时还笑得前翻后仰。 虽然没人回应,但她总算给自己的生活找了乐子,不必老为不断减少的食物和水发愁和焦虑。 她有时还会背泰戈尔、惠特曼、狄金生、莎士比亚的诗给他听,那是她最感兴趣的几个诗人,曾背下他们的好几首诗。 日子一天天过去,食物和水日渐减少,特别是水,已经喝掉一瓶半了,而杂物间的石子才积攒了十五颗。她不得不减少说话的时间,并向他解释了一下,表明她不是故意不说话,而是要节约用水。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她除了定期为他“放血”外,还在他“溺水”时渡下气,食物变得更少,水只剩一瓶了,小石子才只有二十五颗。 期间还赶了数次老鼠,她手脚并用和十几只老鼠打作一团,尖叫着:“再过来我打你!” “看我不打死你!” “再过来试试!” 她已经没多少力气和他说话,大部分时间只是靠着棺椁打瞌睡,尽可能降低体能消耗。 偶尔精力稍微好一点时会给他讲一点笑话,也只能讲笑话,长篇大论她再讲不了。 她有时还喃喃自语,说些自己印象深刻的名言: “走不出自己的执念,到哪儿都是囚徒。” “凡是让你变好的事,过程都不会太舒服。” “生活不是等暴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风雨中跳舞。” 她低低地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便是这句,每当我重复这一句,我的心仿佛就又会重新充满力量。” 又过了段时间,只剩下小半瓶水了,食物也只剩几块干面包了,小石子只有三十五颗。 更糟的事这时出现了,小老鼠们再次出现,她在与它们争闹的过程中,不小心把水瓶踢倒了,最后一点水全部洒落地上,她惊骇惶然,突然像疯了一样拼命去打小老鼠,眼泪不停落下,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小老鼠全都逃走后,她跌坐在棺椁旁,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这样过了五天,她口干舌躁,嘴唇全起了皮,虽然还剩几小块干面包,可完全吃不下,喉咙就像被灼烧。 鼠群再次发起了袭击,她有气无力地与它们争斗,软绵绵地踢几下或打几下,这群小老鼠得意地跳到她头上、身上还有腿上,她怒极打过去时,它们又灵巧地跳到年轻男人胸口,冲她呲牙咧嘴叫着。 一只小老鼠出其不意地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她愤怒沙哑地叫着打过去,小老鼠又跳到年轻男人胳膊上,挑衅地冲她吱吱地叫着。 她又一拳挥过去,小老鼠避之不及,怒了,又要咬她,但她手一缩,它咬到了年轻男人的胳膊上,一股紫红色鲜血涌了出来。她尖叫起来,老鼠们吱吱狂叫几声突然全部逃离…… 看着这只流血的胳膊,她忽然生出一种想把这些血全部吞下去的欲望。她已经整整四天没喝水了,濒临崩溃边缘。 这些血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是深紫色,而是紫红色,毒性应该减了不少,但就算是深紫色血,她也会喝下去,因为她已经受不了了。她宁可毒死,也不愿渴死,喉咙灼烧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用颤抖的嘴唇在他胳膊上猛吸了一口,喉咙灼烧感明显减轻了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他血里的怪怪臭味和血腥气又吸了很久,直至精疲力竭。 之后她每天都会吸一点他的血,他的两只胳膊被她换着吸。她用比较尖锐的小石子划开他手肘的血管,就像护士抽血那样吸一会儿他的血。 她发现他的血渐渐变红,紫色慢慢褪去,颇感惊奇,也很讶异自己还没死——没被毒死。她怀疑是异世的这种毒对她这种非异世的人不起作用。 这天她刚刚睁开眼,忽然听到一道极低极轻的声音,似乎是棺椁里的人发出的。她惊恐而艰难爬到他身旁,强撑双肘,凑近他唇边,隐约听到一个“水”字。 他的双眼紧闭,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 可她哪来的水?靠着棺椁思忖一会儿,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罢了罢了,她既喝了他的血,他也喝她的吧。 她拿起一块较锋利的石子,割开了胳膊上的血管,放至他的唇边。他还吸不了,她只能一边掰开他的嘴唇,一边强忍疼痛将鲜血挤到他唇内。 挤滴了很多次,直到他的眉头松开为止,她也重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昏天暗地,不是她喝他的血,就是他喝她的血,她还要在他状态不佳时给他渡气,累得差点爬不起来。 她都不知道现在过了多少天了,自吸血献血以来,她就没多少力气去放小石子了,可以说是过一天混一天。干面包现在只剩面包屑,她都不知自己能撑多久。 之后面包屑也没有了,她只能靠他的血生存,当然,他也只能靠她的血生存,还有她的渡气。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他的血几乎完全变成鲜红色了,之前古怪的臭气完全消失,只余血腥气,让她吸血时轻松了不少。只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他的脸上却隐约浮现浅淡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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