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到底是村里全黑了,还是就我们院子黑?”姥姥急躁不已,追着问我。 我哪里还有兴趣回答,脑子里像是钻进了一群苍蝇,嗡声作响。 她狠劲地抓着我的胳膊,眯着眼睛盯着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快说!” 我惊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回答她,“鬼崽岭开始,往村里的天都黑,但是我们家最黑。黑得瘆人。之后……” 没等我说完,姥姥说了句不好,就往外冲。 我赶忙跟着出去。 她出了院子,就站在桃树前,上下仔细盯着。 “到底怎么了?”我几乎是哭着问她,心里没底,整个人都打着哆嗦。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自己还不敢确定,又继续往桃树上看。 过了好一阵子,她又问我,“你是不是说觉得最近几天特别冷。” 我连忙点头,把已经冻得青紫的手伸给她看。 她瞟了一眼,扭头就去了厢房,拿着铁锨走了过来。 一铲子就插进了土里。 姥爷吓了一跳,赶忙让她住手。 “你疯了?桃树一动,风水尽毁,禾禾的日子不好过!” 姥姥顿时有些踌躇,她想了一下,低声问我,“你觉得桃树有没有问题。” 我打着哆嗦,绕着桃树走了一圈,伸手又拍了拍树干,看不出来丝毫的问题,最后我伸脚踩了踩树下的土。 一脚下去,直接出了凹坑,带着黏糊糊的水汽。 抬头看了太阳,隐约觉得不妙。 我赶忙把自家的风水位置又想了一遍,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说一个终于阳光极好的宅子突然阴冷不断,必是风水出了问题。 要想风水出问题,必然是得动了什么,又或者平添了什么。 我家宅子极为周正,五行八卦浑然天成,前虽有极阴的棺材铺,但院子里有至阳的桃木做抵消。 而且还得胜过前院的阴,因为院子里还住着我这么个纯阴的人。 常人来我们家,只会觉得这个院子,热腾腾的。 但对于我来说刚刚好。 所以想让我们苏家的宅子,阴风不断,就得把桃树给斩了! 今天的老头、小余、包括那群人怕都不是生人,青天白日都敢骗我出门。 这桃树怕已经是枯木。 我呼吸一窒,汗顺着脑门就流了下来。 “想明白了什么?”姥姥掐着我的胳膊,眼睛紧紧盯着我,眸子里隐隐起了急火。 我吞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桃木怕是被毁了。” 姥姥顿时瞪圆了眼睛,问有何证据? 我直接踩一脚给她看,“酷暑当头,姥姥这几日你可浇过水?” 姥姥顿时明白我的意思,眼睛一眯,抓起铁锨就要发力。 眼看着铁锨要插入土里,又被姥爷挡住了。 他额头布满了细汗,脸上更是焦虑不已,语气里都带着颤抖。 “你真的想好了?苏禾只学了几日风水,她如果判断有误呢?” “百年的桃树,极阳,你挖断了根,可真就把苏禾给害了。三妹,你……” 姥姥一挥手,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想好了。 姥爷“哎呀”一声,急得直跺脚。 哪还有往日的温润的样子,他上手夺了铁锨,又急迫地说,“你真的要好好想想,苏禾本就阴重,没了这桃树怕是阴上加阴,跟着她的脏东西怕是越来越多。” “以后这孩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的焦虑,让我温暖,更令我毛骨悚然。 瞬间明白这桃树真没了,以后的日子到底有多恐怖! 接二连三的鬼祟上门,不对,怕是以后是时时刻刻被盯着。 魑魅魍魉怕是恨不得和我住一个被窝! 啪—— 姥爷的手通红一片,但仍未缩回来。 姥姥怒气冲冲看着他,厉声问:“老匹夫,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做事拖泥带水?那万一风水已经破了呢,阳木变阴木,不也是阴上加阴?” “你到底要帮她还是害她?难道说这桃树是你毁的?” 他瞳孔一缩,把手收了回来,有些低沉地说,“禾禾,是我的外孙,所以我……着急。” 姥姥点点头,没再言他。 举起铁锨就插进土里,三两下,挖出一个不小的坑。 我们围上前去,仔细一瞧,瞬间大惊失色。 挖出来的土充斥着水汽,微微发白,长着细小的绒毛,里面还夹杂着诡异的晶状颗粒。 而我家的桃树,根不仅烂了,更从底部断开。 伸手一碰直接掉了一块,再往里一掏竟发现整个树干都空了。 姥姥脸色如枣,眼里烧着浓浓的烈火,对着树干猛地一拍,竟掉出了十几条亮红色的虫子。 脑袋顿时一嗡,一片空白,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在我心里像鬼吼一般回荡。 百年桃树被人毁了,苏家的风水被断了,有人想让我们苏家人都死绝。 姥姥死咒一应,我就是孤女,阴命缠身,惶惶不可终日。 就算不被吓死,也会就被恶鬼缠身,怕是不出几月就没了这么条命。 接着再想,我更加忐忑不安,抓着衣角的手不停地冒着细汗。 动手之人,何止是恶毒狠绝,更是将此事算计到极致。 阳木变阴木,阴气逼人,死气更甚,所以我时时刻刻如坠冰窖,但纯阴女命,本身就阴气十足,身上阴冷些,不足为奇。 姥姥纯阳白虎喋血的弑杀命格,本就阳气冲天。
第48章 有人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这些阴气只会帮她阴阳调和,身体顺畅无比,连个哆嗦都不会打。 姥爷不是苏家人,又与姥姥多年分居,怕是算不上苏家人,这局只针对苏家,怕是这人恨透了我们。 但他长久居住于此,也会沾染阴气,时间一场,不大病一场也会时运不济。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一箭双雕,还想再惊死天空其他的鸟。 而且以常人角度来说,一个孩子和大人说家里阴风阵阵,怕是只觉得孩子在闹,在骗人,又有谁会当回事? 背后的人赌的就是,姥姥不信我。 他根本想不到,姥姥不光信我,还直接将桃树给挖了。 只是这两三人才抱过来的参天大树,能被腐烂成这样,怕不是一时一日就能做到的。 这人是用了什么诡异的法子,还是趁我们不注意,在夜深人静之时潜伏在院内,把桃树给弄烂了。 镇魂铃和红线终究只能挡住鬼祟,不能当人。 所以还是活人做的。 但还是不对,如果是人,老黑怎么可能不知道。 人和凶煞之外,还有什么更恐怖的存在? 我顿时被一股寒冷掐住了脊梁,忍不住地想要打寒颤。 或许是我的脸色过于难看,姥爷摸了摸我的头,关切地问我怎么样。 姥姥也十分紧张地看着我。 我赶忙摇头,说自己没事。 她脸色稍缓,但还是煞白不已,绷着嘴皮对我们说:“这家不能待了,收拾收拾,我们搬家。” 说完她就起身往厢房走去。 双拳紧握极力的克制着,她的背影微微发颤。 我看着心疼,眼睛也跟着发酸。 姥爷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一下子,整个院子只剩下了我。 浑浑噩噩坐了一个暮色,才被姥姥叫起来吃饭。 晚饭后,姥姥告诉我,过几天,我们去找一个人,也是我们苏家的。 先去搬去那里,再盘算置办新房。 至于风水布局,要让我来。 我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家新宅竟然要我看? 看着我诧异的表情,姥姥直接反问我,难道要她上吗? 我直接愕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虽只知皮毛,但也终归是学了,总不能让拿刀的缝尸匠去持罗盘吧。 看我没说话,她又自顾自地继续安排,让姥爷先回家,安排几辆货车来。 一是装家里的东西,二是要抬走一样东西。 说完她就眯着眼睛,像是在想着什么。 下一瞬,我反应过来,姥姥要抬走的,怕是改动戴山村风水的东西。 姥姥说过,苏家的恩断了,就要把风水还回来。 心头一喜,差点笑出声。 姥姥他们惊愕地看着我,我只好连连摇头。 但只要一想到村里那些令人作呕的人没了护佑,心里雀跃无比。 恨不得今晚就想知道,他们看见风水没了会是什么表情。 夜渐渐地深了,月华清冷散在院子里,抬头望去,月亮惨白一张大圆脸正盯着我看。 心里一惊,打了个哆嗦。 过了一会儿,姥爷要走了。 我跟着姥姥把他送出门。 临走前,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姥姥看,那眸子深情款款,似有一汪清泉。 姥姥挑着眉头问他,“你眼睛怎么了?老盯着我做什么?脸上难道有花?” 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嘀咕道:“你什么时候能说点好听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想什么吗?” 姥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脸嗔怪,让他赶快滚蛋。 姥爷抿着嘴,给她掖了下散在鬓角的碎发,笑着说,“我快去快回。” 姥姥不耐烦地让他赶快滚,转身就往屋里去。 但是转身的一瞬,还是让我看见她的脸红得像是暮色中最美的火烧云。 我和姥爷告了别,他也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我缠着姥姥问她和姥爷的故事。 她直接让我这个小兔崽子不要乱打听。 我笑着陪她收拾屋里的东西。 一箱箱地封存,一箱箱地打包。 只是经过一天的折腾,我实在禁不住就提前睡了。 闭眼前,我还想着明天还得继续看看书,要不新宅子看走眼怎么办。 这一夜,梦乱极了。 只知道心口疼,害怕得要命,又在昏昏沉沉中被一双大手抚平了。 即使做梦,我也知道是姥姥,此后甚是香甜。 再睁眼,竟然睡到日上三竿,还真是太阳晒到了屁股。 我伸了懒腰,下炕往外走,一院子的红皮箱,却不见姥姥踪影。 怕是她昨晚收拾东西一直到凌晨,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去厨房找了剩菜填吧填吧肚子,又给她熬了一小锅小米粥,放了些红枣和枸杞,又把小土炉点上,把腌好的鸭蛋烤上几颗。 忙乎了一脑袋汗。 正准备起身去拿本书,门外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咳嗽。 那声咳嗽,极长,听得我直恶心。它像是卡了浓痰,在清嗓子。 听着恶心,差点让我干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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