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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让我想起了一个老烟枪，那个姓张的捞尸人。 他偶尔会来找姥姥出门办事，等她的时候就会抽上几口味道极为辛辣呛人的焊烟卷。 一抽完没多一会儿，就会这样的清嗓子，再往墙根的土里吐上一口，黄色的粘痰。 难道是他？ 连着两声清嗓，敲门声便起来了。 咚咚咚—— 徐徐响起，不急不躁。 我刚要去开门，就响起一声又尖又细的嗓音。 “妹妹，快开门呀，我孔三姑来看你了。” 一瞬间我头皮发麻，装作没听见，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屋。 到了姥姥跟前，一张嘴全是颤音，“姥姥，孔三姑来了。” 腾地一下坐起身，她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厉声怒道，“好啊，我还没腾出手来收拾她，她竟然好意思上门。” 还没说完，人已经捞起木板，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上去，出门前，又拎上了姥姥的箱子。 她动作太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到了大门。 伸手就拔了门闩，刚开个缝，手中木板就直接招呼了出去。 “妹妹，你这是？”孔三姑倒不惊慌，像是早有预感身子一侧，两指厚的木板划过鼻尖，砸在她脚下。
第49章 孔三姑上门 “你个心蒙猪油的愣货，阴损的事真是一点都没落下，竟然把手伸到我外孙身上，你要是不想要这命了，你直说。” “我给你一条龙包办了。” 姥姥的凌冽之音里夹着盛怒，想把孔三姑嘎吱嘎吱咬碎。 她单手把木板往回勾，另一只更是直接探到孔三姑面前。 眼看着就要抓住衣领，可她却如泥鳅一般，入手而留不住，直接滑了过去。 她转了身，喜笑盈盈地奔着我就来。 姥姥面色一沉，纵身一跃挡在我俩中间。 我连忙跑上前去，藏在姥姥身后。 “哟，苏家小外孙，怎么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孔三姑脚步一顿，瞅着我笑。 笑得我浑身不舒服。 “孔婆子，今天甭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们两个总有一个得躺在这地上。”姥姥怒吼。 “哟，妹妹，这话让你说得真是霸气，但姐姐我今天可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给你道喜的。” “这苏禾出嫁，你还没给我一口酒吃呢，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上门讨，还把苏禾的养钱给你拿过来。” 孔三姑说着从兜里拿出张卡递了过来，抿着嘴又道，“这卡你拿好，过几天还会往这儿送彩礼，毕竟人家是贵人，要排场和面子。就算是这结个阴婚，也要比其他人都阔一分。” 姥姥看见那卡，脸都绿了。 她绷着嘴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三姑。 眼里的火要是真的，这会儿孔三姑已经被烧成了渣。 只是这孔三姑像没看见一样，笑着说我真有福气。 我虽然心慌，但是下意识脱口问她，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她脸一沉，又笑着让我别打趣了，这一把老脸，谁还能看得上她。 我憋了一口气，胸口堵得生疼，心里更确定自己的那个梦是真的。 之前没什么真实感，这会儿看见孔三姑，竟有一种烹油的心慌。 我阴女命，没改成，怕就是因为这阴婚做了冲撞。 孔三姑笑着看了我一眼，对着姥姥挑了挑眉，“快拿着呀，妹妹！” “这事你说作数就作数了？”姥姥嗬了一声，吐在孔三姑脚边。 “这可由不得你说作数不作数。”孔三姑从兜里又掏出一物。 一下一下地在我们面前展开，动作慢极了，看似极为宝贝生怕弄坏，实则就是为了让我们抓心挠肝。 明明可以一秒，偏偏磨磨蹭蹭。 简直让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热水里的泥鳅鱼钻豆腐。 等整张纸展开，才看见那金笔勾勒龙游凤舞的红纸上刺眼地用黑笔写着婚书二字。 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落款新娘的位置上竟然写着我的名字，上面还覆着血色浸的拇指印。 那个狐狸！ 我气得哆嗦，姥姥也没好到哪去，脸蛋子垂下来的肉一直抖个不停。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伸了手。 眼看着要抓住那张婚书，孔三姑一个转身，错了过去。 掐着腰咯咯地笑，抛了个媚眼，“真是讨厌，三妹，你还是这么粗鲁。” 我心中恶寒，更是恶心不已。 伸手拽了姥姥一下，想把这阴魂的坏处问清楚。 “这婚结了，会怎么样？”小声地附在她耳边问。 孔三姑笑得耳边的花都跟着乱颤，问我为什么不问她。 我呆愣住，这人耳朵竟然这般灵。 她没在意我呆傻的样子，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什么事，这事在你身上，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对于你能有什么大碍。” 声音一顿，她阴鸷地看了我一眼，补了一句，“只是等他一断气，就多了一个鬼新郎，跟着你。” 我心慌意乱，脑里嗡声作响，冷汗片刻间就浸湿了后背。 那个人，以后会日日夜夜地跟着我……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害怕的吗？ 姥姥哪里受得了，孔三姑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 伸手直探她衣领，转瞬间就把她拽到近前。 右手扣住她双臂，左手的木板在空中飞速地画个弧，狠狠地砸在孔三姑身上。 往后一拉，又奔着她心口窝就来了一脚。 只见孔三姑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嘴角隐约渗血，大白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青色。 只是姥姥明明处于上风，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疑惑感顺着我尾巴骨带着寒气呼呼地往上爬。 进门前的她，像泥鳅般顺滑的身形，应该也是不亚于姥姥的练家子，怎么这会儿就这么任由姥姥打。 难道还有别的打算？ 我猛地向周围看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隐约看见大门和墙院的夹角阴霾处，躲着一人。 深扣在眶子的眼珠子泛着黑棕色，双颊凹陷的老病鬼，这人是陈七。 他看到我瞪得浑圆的眼睛，直接不在藏了，奔着我就跑了过来。 “姥姥，陈七在这儿。” 我大喊了一声，姥姥松开孔婆一闪身，来到我近前，对着陈七就是一记横劈。 一转眼，孔三婆就换了副嘴脸。 面部狰狞起来，作势抓住我，往怀里一带。 细长的指甲扣在我的脖子上，立马起了五道血痕。 我吃痛地嘶了一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大了，那尖利的指甲就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陈七已经被姥姥拽了一个趔趄，紧接着又给他一脚。 陈七被踹得老远，后背撞在墙上，疼得他血色全无，蜷着身子，剧烈地来回滚。 看得我过瘾。 解决了陈七，姥姥直接闪身怒冲过来。 一眯眼就看见我脖子上的血痕，她冲着孔三姑怒吼，“你找死。” 哐啷一声，桃木板砸在了地上。 她从兜里摸出了两把尖刀，银峰红坠，甚是精致。 刀子一出，我就感觉到孔三姑身上的惧意，嘴上轻声嘀咕，“解尸刀，还真是好久没看见了。” 姥姥眉头一动，伸手就是一刀，顺着孔三姑的脖颈就捅了过去。 要不是孔三姑身手快，现在就已经凉透了。 她往后一闪，把我推了出去。 姥姥把我抓到身后，问孔三姑，“想好埋在哪了吗？” 陈七从我们身后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擦了下嘴角的血，冲我们说，“对生人动手，你不怕遭报应。” 姥姥冷哼一声，“这到叫解尸刀，拆骨分肉，再给你们往鬼崽岭一扔，人不知鬼不觉。报应来了，都不知道要劈谁。”
第50章 黄皮子换命，姥姥没了。 “你以为我们家祖坟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无非就是在压着那些不长眼睛的人。” 陈七顿时脸色难看极了，孔三姑也没好到哪去。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苏家的家风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但是吓跑他们也好，有我这个拖累，姥姥也难展拳脚。 正等着他们灰溜溜离开，陈七忽地对我一笑。 那笑极为阴鸷，我暗叫不好，赶快往旁边看。 这人这样子，肯定还有后手。 脸还没转一半，余光就看见旁边冲过来一个棕白色的影子。 往姥姥身上一窜，双爪朝下把住她的肩膀，屁股对着姥姥的脸瞬间来了一下。 腥臊的臭气，布满了整个院子。 姥姥忽地脸色一沉，眼睛失了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姥姥！” 我拼尽力气使劲喊，姥姥却无动于衷。 陈七一把抓我来，朝着我嘴就拍了过来，门牙一酸，舌头一麻，嘴唇瞬间就高肿起来。 再张嘴，嘟嘟囔囔说不清楚。 孔三姑上前就给姥姥来了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脸，五道红印开始渗血。 我气得发疯，张口就咬陈七。 张了嘴，才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中了毒。 使了全劲，也只张开了一点，口水呼呼地往下流，鼻子往下都是木的。 他哼笑着对着我肚子来了一脚。 我哪里能撑住这般疼，整个人像是折断了一般，抱着肚子蜷缩在一起。 没等我缓过来，陈七一脚踩在我的身上，薅着我的头发，强逼我站了起来。 他附在我耳边，兴奋地说，“快看，你姥姥要死了！” 我头皮一麻，整个人都崩溃了。 眼看着姥姥，跟着黄皮子一步一步往前走，转身进了屋里，拿出了一根粗麻绳，踩着凳子挂在了房梁上。 心里暗叫不好，想往里冲，可根本挣脱不开。 但是她没动，一整个人站在凳子上，不停地颤抖，像是在挣扎，似乎她能醒过来。 孔三姑他们也注意到这点，脸腾地就黑了，“不愧是苏漓，黄皮子换命，都要醒过来了。” 我心里一喜，隐隐期待下一秒，姥姥回过神，把这两个杂碎全干翻。 可孔三姑怎么会让她醒过来。 只见陈七对着黄皮子吹了个口哨。 那畜生就像听懂一样，迅速地往姥姥身上爬，三两下，他就踩住了她的肩膀与她平视。 两个前爪勾住绳套，眼珠子泛着幽绿直勾勾地盯着姥姥看。 只看了一眼，姥姥直接怔出了神。 接着她脖子往前探了一下，像是要听黄皮子说话一样。 可她往前一点，黄皮子就往后一点。 这个动作重复了三四次，姥姥脚下一空，凳子翻了。 她悬在空中…… 绝望瞬间冲进四肢百骸，我差点儿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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