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知躲闪不及,等到反应过来,雀鸟的喙已经将她悬挂在腰间的须弥芥子划破。 伴随着哗啦声响,大量物件从锦囊内倾泻而出,迅速在地面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在场众人修为境界都不低,只需一扫便能发现,在这小山之中有件十分特殊的法宝—— 白玉那三个牌位只是沾染了些许仙气,但这法宝的气息却纯正而浓郁,显而易见是仙阶的象征。 由于须弥芥子的特性,基本上所有气息都会被隔绝,所以他们先前并没有发现。 然而此时此刻,缩小版的仙府宫殿便彻底暴露在他们眼前。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竟然是从未见过的仙品法器! 如今元界大陆登记在册的仙品法器总共有三百七十八件,都是深入仙府寻得的,即便后世可能在不同门派修士之间流转,但还是很容易辨认。 毕竟那道纯正的仙气从来不会消散。 哪怕是首件为世人所知的仙品法器,距已有今九千八百余年的历史,却也依然能感受到凛凛仙意在其中流淌不息。 越神谷的副谷主看了白尧一眼,后者脸色微变,似乎与他想到了一处。 流云派长老先沉不住气:“丫头,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有在仙府里拿到什么宝物吗?这是什么东西!?” 何相知:“……” 何相知沉默一瞬,说道:“回长老的话,这是我在地上捡的。” 这确实没有错,当时她光顾着去眺望那道疑似自己造成的落剑痕迹,压根没发现缩小版的仙府大殿就在面前飘着。 直到那玩意儿掉落在地,她才突然意识到它的存在。 流云派长老自然不信,冷笑道:“你莫非当老夫是傻子?” 何相知连忙说:“晚辈不敢。” 白玉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笑意,也开口道:“就是这件宝物!我当时清醒过来,就是见到了这座宫殿被她收走!” 流云派长老哼了一声,对白尧说道:“白掌门,你看看该怎么办罢。” 如今事情反转,先不管白玉和何相知的言论真假几分,这毕竟是珍贵的仙阶法器,竟落入一个二流门派的筑基弟子手中,心里必然不可能舒坦。 更何况他们三大仙门的真传弟子也都有参与仙府探秘,宝物未得却浑身是伤,如此一来更显讽刺,又如何说得过去? 大殿内鸦雀无声,静得银针落地可闻。 秦路南也很愕然,同时想到了更多,脸色有些难看。 沉默片刻后,白尧忽然问白玉:“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话?是否众门派弟子通力合作,才成功攻克仙府?” 白玉重重点头:“弟子敢指天发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姐姐当时境界较低,似乎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贡献……当然我也不是说姐姐哪里不好,只是觉得可能其他师兄师姐会出力更多……” “行了,我已大致了解。” 白尧望向秦路南,说道:“看来贵派弟子暂时还不能离开,我们需要商议仙品法器的最终归属问题。” 这便是要抢东西的意思了。 而且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抢,就差明说把宝物留下。 秦路南的脸色更为难看:“白掌门,众所周知探秘寻宝看的是修士个人机缘造化,千百年来规矩如此,没有事后再来瓜分的道理。” 柳扶鹤:“师父,确实如此……” “扶鹤,禁言。”白尧冷淡的目光从自己徒弟身上掠过,再次望向秦路南,“秦长老,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改变。” 秦路南难掩怒意:“白掌门这话,难道是要故意针对我剑宗么!” “秦长老,您误会了。” 越神谷副谷主插进话来,“只不过情况特殊,您先前也听见太衍仙门弟子所言,倘若此宝是年轻弟子们共同努力夺得的,那么仅落入一人之手,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流云派长老也说:“你也不瞧瞧自己门派的弟子是个什么境界?一个小小的筑基,有可能通过得了仙府设置的关卡吗?” 秦路南脸色一阵发青。 尽管这帮人明显是欺压到了剑宗头上,可他又没办法反驳对方。 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无论是何相知与那一众年轻修士的差距,还是剑宗与这三个顶级门派的差距——都让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秦路南满腔怒意无处可发,只能狠狠瞪了何相知一眼: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儿,让师门丢尽了脸! 何相知的心情也很糟糕。 虽然她不是非要这个法宝不可,某种程度上还是阿卿硬塞给自己的,可这般被人明目张胆强抢,还套着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是倍感恶心。 她有想过是不是该把当时情况实话说出,可心里莫名有种预感,觉得不能这样做。 而且这一帮人真要夺宝的话,必然会有千千万万个理由。自己人微言轻,哪怕是立下天道誓约,对方也很可能不会听进去。 何相知薄唇抿紧,越发感受到提升修为境界的必要性,决定回师门略作休整后,便前往白岳西师伯所提到的天一寺去看看。 柳扶鹤不忍见此情景,但碍于身份没法帮她说话,只好传音道:“众门派意见如此,师父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见谅。” 何相知:……你真觉得是不得已而为之?? 柳扶鹤:“事后我会同师父谈谈,就算不得不把宝物交出,我也会为你尽可能多地争取灵石或者其它法器,当做是补偿。” 何相知不想再和他说些什么,只冷冷丢出一句:“那我先谢谢你了。” 柳扶鹤察觉到对方传音里的情绪,却没想太多,只当是因为宝物得而复失的关系,轻声道:“你无需同我客气。” 不远处,白玉将何相知的表情看在眼里,内心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哪怕最终法宝不是进入到她的口袋,能见着何相知吃瘪,她便感到非常高兴。 谁曾想下一刻,她的脊背忽然升起一阵彻骨寒意。 这种可怕的感觉似曾相识,她曾经在仙府秘境之中体验过。 只是此时不比当时,她眼下的身体状况远远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一时受惊,体内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大口鲜血。 “玉儿!” 白尧立刻封锁住她的几处关键灵穴,确认应该并无大碍后,压抑着怒气大声道:“太衍仙门凌霄殿上,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半步渡劫的威压顿时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在场众人修为最高只有大乘中期,不少还停留在元婴,纷纷觉得有些难以呼吸,精神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越神谷副谷主:“白掌门,究竟怎么了……” 白尧没有回答,只是厉声道:“滚出来!” 更强烈的威压以他为中心释放,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成了冰块,如芒在背的感觉笼罩着每一个修行者。 对于那些境界修为更低的人,他们的身体像是快要失去控制,随时可能瘫软成在地。 何相知同样不好受。 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刺激她的道心飞速运转,真元气息在体内激荡不停。 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股更为黑暗而纯粹的杀意自沉寂之中苏醒,似乎要冲破牢笼占据她的身体,持剑斩向那道带给自己威胁的身影。 何相知瞪圆了眼,下意识用尽四肢百骸的每一分力量去控制那些汹涌的杀意,额角因此冷汗直流。 没有谁注意她的异样,他们甚至都自顾不暇。 哪怕有人瞥到一眼,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作为全场仅有的筑基期修士,骤然直面半步渡劫的威压,出现什么反应都不为过。 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气息掠过何相知的心间,如同冬季入春时的清风,又像是高山融雪所化的泉水,流淌过她的每处灵脉。 暴躁的杀意骤然平息下来。 何相知微微喘息着,仿佛刚才经历了某场生死大战,如今感受到久违的轻松,连白尧的威压都影响不到她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于大殿里的其他人来说,另一股更为恐怖的威压忽然从天而降,令他们全身僵直,仿佛被致命的危机感死死掐住喉咙。 白尧的脸色瞬间苍白,似乎受了内伤。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重复道:“滚出来?” 白尧:“……” “好像很久没有人这么对本君说过了,感觉还挺新鲜。” 落千重的乌发如瀑散落,红衣艳艳,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却令各门派高层的心弦瞬间绷紧到极限。 只见他的视线不紧不慢环视一周,落在白尧身上,似笑非笑道:“可是本君好像很久没有滚过了,不太懂得要怎么滚才合适,不如请师侄先示范一番?” 白尧嘴唇抖了抖,半晌后艰难道:“是师侄出言不逊,还望师伯……魔君殿下宽宏大量。” 落千重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何相知那一堆垒成小山的物件。 他勾了勾手,宫殿模样的仙品法器便晃晃悠悠飞了起来,径直落入了他的掌心。 “咦,这不是本君前些天丢弃在寂界的垃圾吗?”他微微歪着头,似乎有惊讶和好奇,“居然被你们捡着了?” 捡垃圾的何相知:“……” 落千重:“这样的垃圾,拿去喂魔灵便是,你们聚于此处……让本君想想,总不至于是在研究这垃圾该带回谁家罢?” 抢垃圾的众仙门:“……”
第三十一章 观星楼的长老曾经说过, 落千重在与那未知大能的斗法之中受了重创,当时不止有一人心里浮现想法,觉得这会不会是消除魔君威胁的好契机。 然而此时此刻,真正与落千重面对面以后, 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和天真。 就算眼前的魔君并非全盛时期, 也远非他们所能够战胜的。 落千重甚至都没有展现出过多的力量,仅仅是站在那里, 便已经令众人感受到与死亡的距离之近。 也许他一个不高兴, 自己就会头颅落地。 听说魔君最喜欢摘人脑袋。 他们越想越慌, 能做的只有噤若寒蝉,努力把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白尧作为在场修为最高且辈分也是最高的修士,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话道:“我们不知这是魔君殿下之物, 如有冒犯……” “算不上冒犯, 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们怎么会对这垃圾感兴趣?”落千重笑了笑,“莫非是因为属性相同,故而臭味相投么?” 众人:“……” 白尧一时愤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可又马上意识到什么, 立刻松开,以防引起对方的不快。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行礼,小心翼翼道:“不知魔君殿下大驾光临, 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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