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知:“不试试怎么知道?” 相庐一没再劝说,他知道自己这徒儿虽然看似随和散漫,实则性子倔强有主见, 一旦认定要去做了, 便很少会在事前放弃。 何相知又道:“其实弟子这次意外流落暗落海,还偶然碰到了白师伯。” 相庐一愣住了,花了数息时间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白岳西?” 何相知点头:“与剑碑上的画像简直一模一样,应该是没错的。” 相庐一不知想到了什么, 神色微变。 只不过何相知人在洞府外,没法看见那一丝表情变化, 见他不吭声, 便自顾自往下说。 “白师伯似乎比师父厉害些许, 已经到了渡劫期,他帮我看了看,发现有佛道梵文印在识海之中,让我到天一寺去找苦灯僧人。” “我打算过几日便出发了,也不知何时回来,师父专程交代大师兄喊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做的吗?” 相庐一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也没什么,只不过许久未同你聊过,想听你讲讲这些年的故事罢了。” 他顿了顿,又说:“为师隐约触到了渡劫的玄妙,接下来打算封闭五感专心突破,倘若顺利的话,也许再有十年便能出关。” 何相知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眸光略凝重。 从大乘期到渡劫期的槛必然是极难的,不然全大陆的渡劫期修士就不会只有寥寥几人。 而若是冲关失败,轻则灵脉受损,从此拖着病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愈;要是严重起来,说不准还会就此陨落。 相庐一显然没有太大的把握,否则也不会用这种假设性的措辞。 只是长辈的事情不好劝,他之所以坚持冲关破境,必然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平心而论,向往更高境界是所有修行者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就算是何相知自己也愿意冒险。 她唯有正色道:“师父一定会顺利的。” 相庐一笑了笑:“这话我爱听。” 何相知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挑了些告诉他,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随着日薄西山,相庐一也生出些倦意,终于喊停,放何相知离开。 ***** 既然回到了剑宗,莫从山的训斥必定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她身上还多缠绕了一道锁定方位用的剑神思。 “师侄,你别不高兴,莫师兄是为了你好……”俞行在旁边说道,忍不住又摸摸何相知的头发,“你没事可真好!” 何相知当然听说了俞行满大陆寻找自己的事情,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师姑关心。” 俞行也笑,重复道:“你没事就好!” 这之后的几天,何相知都在山上调息修养,顺便处理些碎事。 月霞之森的任务她已经基本完成,提着一袋子战利品走进剑行阁。 弟子们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 或许是因为那架巨大穿云梭所带来的震撼,又或许是小道消息传了开去,让他们知道在何相知疑似失踪的时候,一众长老有多着急,最起码没什么人阴阳怪气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些喜欢阴阳怪气的人——譬如某位正奔波于各种任务之间的内门第一,此时并不在这里。 何相知落得耳根清净。 任务报酬不多,她通通兑换成灵石,原因无他,穿云梭的燃料便是那一颗颗充盈灵气的石头,而此行前往遥远的天一寺,必定要烧上不少钱。 她也曾想过直接御剑,只是天一寺位于元界大陆北地深处,那里有着广袤的漠土之地,凛冽罡风常年不绝,还是坐在穿云梭里比较稳妥且安全。 又过两日,何相知启程出发了。 碧桃原本兴致勃勃想要跟着,却被莫从山无情阻止。 “去什么去?好好在山上修行,若是没能在雾台大比上拿到好名次,你接下来的百年时间里就都别出山了!” 这一番话成功让她的眉毛从扬起变成耷拉,表情哭丧,就差把痛苦直接写在脸上。 对于何相知,莫从山倒没说什么重话。 一来是他知道,以这丫头的修为境界,想在雾台大比上有亮眼表现是难之又难,无异于天方夜谭。 二来则是他想起了狐九道说过的话,反正何相知在山上也没法精进修为,下山行走也许能遇到更多机缘。 因此他最终只硬邦邦说了句注意安全。 何相知拱手行礼,告别师门。 暗红色古剑腾空而起,载着她往北方飞去,很快消失在绵延群山之中。 莫从山收回视线,对碧桃说道:“把君问天叫上,你俩一起过来我的洞府。” 碧桃瘪着嘴应了声是,心里大概能猜测到,师伯应该是为了雾台大比的事情。 想象着以后可能会艰苦数倍的修行日子,她便有些生无可恋,只能庆幸于还有个同病相怜的师兄,可以相互安慰。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去到君问天的住处,那里却已经人去楼空。 而她祭出的传讯剑符,更是化作残影极速远去,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无影无踪。 碧桃:“……大师兄!??” ***** 大师兄察觉不对,早已悄悄下了山。 他走得理直气壮,心想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给四师妹牵桥搭线怎能不亲力而为? 何相知自然乐意有人陪同,并非常配合地保持了沉默。 君问天虽然所学博杂,但毕竟是实打实的金丹巅峰修士,御剑速度相较于她还是能快上不少,因此她顺理成章地蹭了个顺风剑。 两人花了三日时间到达漠土之地,紧接着换乘穿云梭,又耗费五日时间,终于到达天一寺所在的北地深处。 他们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寺庙所在。 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荒芜土地上,只有寺庙所在的地方笼罩着无形结界,内部呈现出生机盎然的翠绿,古朴檐顶若隐若现。 只不过当穿云梭缓缓降落时,那些如同南国春日的景致却像是流水镜面般荡漾开去,竟是无法触及到的虚幻之物。 君问天说:“等我联系一下。” 片刻后,树林之中有小沙弥走出。 他的视线落在穿云梭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收起法宝。 何相知与君问天先后落地。 小沙弥打量他们片刻,拿出一个金色的木鱼敲了敲,无形结界上便裂开了仅容单人通过的缝隙。 “两位请进。”他的嗓音脆脆朗朗,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 君问天笑着打了声招呼,说道,“你便是寻常大师?” “啊,不敢当,问天施主喊我寻常就好。”小沙弥大睁着眼睛望向何相知,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知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君问天给两人做了介绍。 何相知礼貌行礼。 寻常露出恍然之色:“啊,原来就是你……” 话音却戛然而止,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捂住嘴巴。 何相知看在眼里,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但还没待她多问,另一道更为温厚纯和的男声如春风般拂来,落在三人耳畔:“寻常,请带客人过来罢。” 寻常重重点头,对两人说:“师父如今就在大殿诵经,你们跟我来!” 在日光映照下,他的光头就像是另一颗小小的太阳,领着两人穿梭于树林之间。 约摸半刻钟后,他们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庙宇前,里面有阵阵诵经声传出,庄严肃穆,令人心静祥和。 何相知却感到有点不太舒服。 她不太确定是否与自己识海空间之中的梵文封印有关,只不过当那诵经声停歇以后,不适感确实迅速缓解。 视线看向旁边,她发现君问天的状况与自己截然相反,整张脸都透出一种容光焕发的精气神,眼里似乎还涌动着跃跃欲试的光。 “……师兄?” “怎么了师妹?” “我看你好像有点激动。” “哦!可能是因为我算是半个俗家弟子,听起来难免亲切,也想加入进去念诵几句。” 何相知:“……” 何相知心想,若是让素来严苛古板的莫师伯听见这话,不知会不会气到想要打断大师兄的腿。 殿内的僧人鱼贯而出。 然后便是那道温厚的声音,从容不迫道:“请进来罢。” 君问天很识趣地说:“我到周围耍耍,你们慢聊……哎,寻常大师,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他带着小沙弥走了。 何相知进入到大殿之中,见到了白岳西口中的苦灯僧人,一时有些愣怔。 大师半边身体如常,另外半边却像是遭到天火焚烧般,漆黑得如同焦炭。 “施主莫非是吓到了?”苦灯微微一笑。 何相知猛然回神,垂首道:“抱歉。” “无需道歉,此乃人之常情。”略微停顿,苦灯说道,“我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何相知张了张嘴。 苦灯的眼神有些复杂:“可惜我帮不了你。”
第三十三章 太衍仙门。 柳扶鹤独坐在屋里, 凝视那面曾经将何相知送到混沌海的灵镜法器,旁边的烛台幽火飘摇,仿佛有灵性的小兽般,频繁向着他的指尖卷去。 这是他从云深秘境带回的影魂。 影魂极其珍稀, 只诞生于地脉核心内部, 有着任何生命都无法比拟的感知敏锐度,可以凭借十分微弱的残留气息, 追踪到那人所在的位置。 柳扶鹤想找出令何相知误入陷阱的元凶。 他坚信那不是意外。 然而此时的结果却像是在表明, 这面镜子上只有他的真元气息。 柳扶鹤沉默片刻, 忽然道:“你在害怕?” 幽火不动了,直接装死。 柳扶鹤大概明白了,镜子不是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只不过那气息可能过于强大, 令影魂产生本能的畏惧。 “大致方位如何?”他又道。 幽火依然装死。 柳扶鹤不再追问,视线越过窗台望向南方,动了去越神谷一趟的心思。 作为全修仙界当之无愧的器修大宗,越神谷走在创新研究前沿,将越来越多的奇妙功用通过阵法固定在特殊器物之中, 当中必定有能够追踪气息的。 也许不如影魂灵敏, 起码不至于会害怕。 唯一的问题是,太衍仙门与越神谷数日前才刚不欢而散。 似乎是因为在仙府之中发生的矛盾,越神谷的弟子情绪十分激动,当时几乎差点打了起来。 柳扶鹤尽管不是当事人, 可毕竟出身太衍仙门,在如今这样的时间找上门, 可能会吃力不讨好, 更有损师门威严。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 白尧的传讯突然而至,召他过去。 尽管没有解释原因,言语之间却透着严肃和凝重,似乎有什么麻烦的状况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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