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复又开口:“这是徒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为师一定好好珍藏。” 殷零被逗得轻锤了一把幽崇,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 一切似是又回到最初,平静安逸,日日便是修炼,读书,烹茶。 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小白和一一。小白长得很快,不过月余,便已同殷零的腰部一般高。他们日日凑在一块打架,用苏梦玄的话说,便是鸡飞狗跳。 一一怎可容得有人说他像鸡,翅膀一扇,便向苏梦玄吐出一团火球。 苏梦玄吓得四处逃窜,边跑边不服输的说道:“没事别和你主人学着玩火,小心给自己毛烧秃噜了。” 一群人欢笑着看他们打闹,身后却突然传来温柔的女声:“我可有扰了你们,幽哥哥,我回来了。” 殷零回头看去,身后站着一名娇柔的女子。 她身着淡蓝色长裙,裙身素净,不堪一握的芊芊楚腰用一缕薄纱轻缚,更显柔弱身姿。 她面上略施粉黛,一双楚楚动人的杏眼鲜活灵动,头上,则是殷零最熟悉不过的垂鬟分肖髻。 那是幽崇唯一会盘的发髻,殷零练功时只喜欢简单束发,可但凡幽崇空闲,便会为她盘上垂鬟分肖髻,她只当幽崇觉得好看,便也欢喜地常常赖着他篦发。 心里突觉不快,殷零抬眼默默看向来人。 “玲珑,你……你没死!”幽崇眼里是遮不住的欢喜。他鲜少大喜大悲,此时的表情却是有满得似要溢出的情愫。 一旁的苏梦玄看着也是同样欢喜,二人快步走向玲珑,似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欢欣,喜乐。 幽崇攥紧玲珑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像是怕她消失般,许久都没有放开。 殷零看着二人相交的指节,突觉有些眼热,悄悄返身退回屋中。 她觉得有些累,便默默拆散发髻,转身躺回床上。 醒来时,已至瞑昏,四处漆黑一片,只有前厅传来欢喜的笑声。 没有人来唤她,也没有人想起她,她便像融进这黑暗般,匿去了平日的生气。 直到奶娘唤她用膳,她才起身胡乱束了个发。 幽崇看到殷零时并无异样,只是眼含笑意地同她介绍:“零儿,这是我的妹妹,玲珑。” 殷零张了张口,这才惊觉幽崇话中的妹妹二字。她一脸疑惑地看向二人,正想发问,玲珑便接着他的话说道:“我是父君收养的,自小便和哥哥一同长大,父君总说,小时为女,大时成媳,待到长大便让我们成婚。” 玲珑笑起来双目微弯,明亮得宛若天边那轮素娥。 苏梦玄小心地看了眼殷零,幽崇却是漫不经心地解释:“那都是儿时说的玩笑话。”接着,便不再言语。 气氛顿时沉默,殷零埋头扒饭,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幽崇还是细细将虾剥好,再一只只用玉箸递到殷零面前的甜白瓷小碗中。玲珑眸光微闪,盯着幽崇的长指便停下了动作。 “哥哥,你从前都不曾这般对我。”她声音里略带委屈,却如山泉般清脆好听。 幽崇顿了顿,还是夹了只虾,直接放入玲珑碗中。玲珑瞥了一眼幽崇,轻轻一笑,便乖巧地自己剥好吃下。 殷零孩子气地也拿起一只,笨手笨脚地剥了起来。只是没一会儿,便一声惊叫,嫩白的指尖被虾尾扎破,渗出一滴血珠。 她一脸心虚地看着幽崇,愈发觉得自己没用。 若是往日,幽崇定会说上几句。可今日,他只是看了眼殷零,顺了顺气,便又低头替她剥起虾来。 殷零只当他嫌自己无用,心里的委屈又更平添了几分。 “哥哥疼人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玲珑不经意地笑道。 她眼中似有星辰大海,还有殷零不曾参与的,他的过去。 这般幸福的神情,大抵,幽崇曾经对她的照拂,也是如此,明艳又张扬。 幽崇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用膳。他素来主张食不言寝不语,平日殷零只要多说几句,幽崇便会不悦斥责。可如今换成玲珑,他却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殷零随意扒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回到房中。她的卧房与幽崇相邻,听着门响,便飞速贴上墙角,窥听邻屋的动静。
第20章 心悦于你 房门闭合,接着便响起二人的说话声。玲珑果真去了师父房中,还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她更贴紧墙面,却始终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 幽崇儒雅清冷,说话素来平淡,冷静。而玲珑温柔娟秀,淡雅出尘的气质与幽崇如出一辙,惶是谁人看到,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 殷零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这种无法掌控的心跳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这才发觉自己对幽崇的感情与他人不同,不似父君母君,不似奶娘管家,更不似苏哥哥。 那是一种莫名的悸动,世人仿若称之为爱。 她想不通道不明,倒是迷迷糊糊在墙角屈起双腿,睡了过去。 幽崇送玲珑回房时,见殷零虚掩的门缝中透着光。他抬手轻叩两声,见屋中无人回应,才缓缓推门进入。床榻上被褥齐整,而墙角的殷零正蜷缩着身子睡得香甜。 幽崇无奈轻笑,摇了摇头便将她抱回锦被上躺好。 刚一松手殷零便悠悠醒转,她伸手捞过幽崇的脖子拉向自己,哼哼着长舒了一口气。 呼吸轻扫过幽崇耳边,痒痒的让他有些不适。鼻尖传来殷零惯用的茉莉香,夹杂着她身上自带的淡淡奶味,让幽崇僵硬地挣脱起身。 见他已经如此抗拒和自己亲近,殷零不禁像儿时那般扁着嘴掉下泪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这般委屈。”幽崇微笑着看她。 “我……”本以为幽崇会说上几句,谁知他不说,她便更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裹着被子往里挪了一些,伸手拍拍空出的位置向幽崇努努嘴。 幽崇疑惑地看她一眼,声线柔和地说道:“作甚,这般大了还要哄睡?越发矫情了。” 殷零不悦地咬咬下唇,脑子一抽便朝幽崇凶道:“让你躺便躺,说这么多又是作甚。” 幽崇惊愕地想要发作,狠狠地握了握拳,还是撑着头,侧倚在殷零身边。 “说吧,要怎么哄,听故事还是拍背。”见殷零耍性子,他有些好笑,却还是想看小丫头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他对殷零太过熟悉,熟悉得只要翻翻眼皮,都知道她是在想事还是使坏。 “师父,你对玲珑是怎样的感情?”殷零小心翼翼地问道。 幽崇眯着眼瞥她,翘了翘唇角,只吐出两个字:“妹妹。”他大抵已经知道小丫头为何如此反常,心里反倒是愉悦得很。 “就只是妹妹吗?那婚约呢?”她急切地问,小手紧张地攥紧被子。 幽崇不紧不慢地捋起殷零额前的碎发,顺至耳后,一脸平静地回答:“只是妹妹。所谓婚约本就是儿时的玩笑,根本不作数。而且,我从来不曾心悦于她,从,来,不,曾。” 他特地做了强调,殷零却仍是惴惴不安。 “那,师父可会娶她,会不会又不要零儿了。”她苦哈哈地问着,眼眶红红的让幽崇莫名想逗。 他原是吃不准小丫头的心思,现下看她的模样,已是了然于心。 “那,师父替零儿找个夫君,不就好了。”他满脸逗趣,小姑娘却是当了真。 “我不要。我只想同师父在一起。我……”她羞红了脸再也说不出下句,幽崇却是一把将她揽过,俯身印上了她的唇瓣。 空气仿若凝固,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气息。殷零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脑子却像炸开般乱成一片混沌。 过了许久,她羞赧地不敢睁眼,任幽崇的指尖缓缓撷过她略微红肿的薄唇。 “若你敢说要嫁人,那就不是现下这般简单了。” 殷零觉得师父定是在哪儿学坏了,可她没有证据,只能拉起被子将头捂得紧实。 “是……害羞了,还是生气了?”幽崇从未话过情爱,更不曾这般大胆,一时间吃不准小姑娘的心思,也是惴惴不安。 “没有……”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回应,奶声奶气的,让幽崇更是爱怜地将锦被一齐拥入怀中。 “呼!”过了许久殷零才忍不住探头。“你想憋死我呀,师父。” 她面色红润,肤若凝脂,微散的鬓发贴在额头,显得慵懒不已。 幽崇的脸上透着红晕,见她盯着自己,也是不好意思地颔首,将她的头埋入自己怀中。 “老家伙,你是不是看上我很久了。”殷零不知死活地说道。 她这顺杆爬的性子,幽崇一早便知,什么也没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殷零本想化解尴尬,却不曾想幽崇竟这般配合,一时也是无话,只能软软地埋着头不敢动弹。 不知何时,又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幽崇仍在身侧紧闭双眼,他睫毛纤长,在白皙的皮肤上刻下剪影,引得殷零不自觉地向前凑近。 “嗯?”被吵醒的幽崇发出慵懒的鼻音,见殷零瞪着一双圆眼看着自己,便唇角微勾地揉揉她的发顶。 “师父,趁天没亮,快,你快走。”她着急忙慌地说着,仿佛幽崇只是前来偷欢的男子。 幽崇不悦地蹙起浓眉,声色俱厉地应道:“以前你赖在我的房中赶都赶不去,现下倒是赶起我来了!乏了,莫说话。” 说罢,搂过那颗毛绒绒的脑袋重新闭上双眼。 次日,幽崇步出房门时,苏梦玄正悠闲地在门外「遛鸟逗狗」。见他来时的方向不对,更是瞪大了眼,在门前确认了好几遍。 “你!你!你个禽兽!”苏梦玄故作惊讶地说道。 他早已不屑这端着心思的二人,分明心里皆有彼此,却都犟着不敢承认。 “休要胡说,我只是哄睡把自己给哄睡了而已。”幽崇说得拗口,苏梦玄却满心欢喜地笑出了声。 “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样子,开窍了?” 他贼兮兮地在幽崇身旁调笑,门后藏着的玲珑却是恨得险些咬破唇角。 她自是听出幽崇是从哪个房门走出,也分明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但她岂是退缩之人,她手中的底牌,可不止这一张。 殷零出来时,幽崇已在园中对弈。他侧头瞥了殷零一眼,小姑娘便羞红了脸低头跑开。 苏梦玄对这二人的互动,只觉恼得没眼看。 一个是胜过至亲的兄弟,一个是看着长大的妹妹,真凑在了一起,他在一旁算个什么。 虽是如此,心里仍是喜不自胜。早便有心撮合,两根木头却总不开窍。 苏梦玄的父亲曾是幽崇身边的亲卫,他与幽崇自小一同长大,自是知晓玲珑对幽崇的一片心意。 只是感情这回事,不按时间先后,不看情深几许。若是无心,便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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