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给你俩当了那么多年的尾巴,总不能现在还当。” 迎着曲从渡疑惑的眼神,拂珠笑道:“你跟翡姐姐没觉得我烦人,我还嫌你俩腻歪呢。” 说完催他快去,当心慢了又被赵家人给逮着了。 一听到赵家,曲从渡再不迟疑,抱着礼物撒腿就跑。 边跑边给拂珠比口型,谢了,改天得空,再让你跟你翡姐姐好好亲亲。 拂珠点头。 曲从渡身怀风灵根,所以即使从未修炼过,他也跑得着实快,不过一眨眼,他已经同赵翡碰面。 这对许久未见的未婚夫妻先是简单说了两句,随后赵翡转身,冲拂珠招了招手,拂珠也冲赵翡招招手,接着做个催促的动作,让他们赶紧走。 两人顺应离开。 拂珠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谁跟着,这才心满意足地功成身退。 不是她自夸,不论小时候还是现在,她这小尾巴都当得绝对专业。 回到家,果然跟赵翡一同来的那几个赵家人都还在,被灌得七荤八素的,估摸着没几个时辰是清醒不了了,拂珠放下心,随即目光一转,看向解族所在。 说准确点,是看向解族后方的解家。 拂珠暗暗皱眉。 她想起那天跟曲从渡喝完茶回家,问乔应桐赵家的事,乔应桐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说赵家的不太平确实跟她有那么点干系。 “原先都打算瞒着你,不过你已经回来了,再瞒下去也没用,”乔应桐无奈地笑,“好几年前的事了。” 却原来,三年前那会儿,由于大田鼠习惯窝在姬家地道,对地面上绝大部分的了解全凭偷听乔应桐与姬彻之吃饭时闲聊所得,因而大田鼠并不知晓,当时不仅仅出了它与拂珠传音所说的赵翡给祖父守孝一事,更出了桩隐秘得连姬家夫妇都不会拿来在饭桌上谈起的大事。 说是大事,是因为除去与赵家有着姻亲的曲家外,还牵扯到了姬家。 按说以赵家和姬家的关系,只要赵翡好好的,那么哪怕赵家倒了,余下也跟姬家无关,毕竟两家往来全凭两个女儿走得近。 故而刚开始时,姬家还能作袖手旁观状,最多也就是替好邻居曲家拿拿主意。 不承想…… “你翡姐姐那位祖母,不知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还是听信了谁有意唆使,非认定祖父是被赵翡克死的,口口声声地说赵翡是灾星,要赵翡必须守满三年的孝,否则死了也别想嫁出去。” 虽然已经隔了许久,但如今回想起来,乔应桐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当即也顾不得享用拂珠的手艺,乔应桐干脆把筷子一撂,以半是惊叹,也半是讽刺的口吻跟拂珠提起当年。 “然后等出了头七吧,赵翡祖母突然改口,让赵翡别守孝了,趁还在热孝里赶紧嫁出去。 “大家觉得奇怪,一问,赵翡祖母说有幸遇着位半仙,那半仙不仅能算出凡人的前世今生,还能作法同上界的圣人对话,本事十分了得。她请半仙给赵翡算了一卦,算出赵翡绝对不能嫁去曲家,说曲家压不住赵翡的命格,届时不止赵翡,整个赵家都要被拖死。 “半仙跟她讲,若想避开此等祸事,务必要把赵翡嫁去个家道极好极盛,能压得住赵翡命格的,比如从解族分出去的那个解家。 “半仙说赵翡如能嫁给解家的解子沣,赵家往后绝对安然无恙。” 彼时所有人都道祖母是难以接受祖父的去世,才会胡言乱语,便没谁当回事,只好声好气地哄。 头七时天天守在灵柩前,大门都没出过半步的老人,打哪见的半仙? 还能跟圣人对话…… 人渡劫期的尊者都不敢说这等诳语! 这绝对是哀思过度,自个儿瞎想。 纵使有认为祖母说得对,赵翡嫁给解子沣确是好事的,头脑发热了阵,也没再想。 那可是解家。 不同于他们这种凡人家族,解家个个都是修士,那解子沣更是被赞日后有望回归解族,成为一代天骄。 如此,平平赵家,何以高攀得起解家? 赵家无人应和祖母,赵翡父亲更是亲自去了趟曲家,赔笑说祖母和祖父好了一辈子,一时神志不清口不择言,还请亲家多多担待。 曲从渡父亲很和气地说没事,甚至反过来宽慰赵翡父亲,小事而已,不必太放在心上。双方相谈甚欢。 然而等谈完了,曲从渡父亲刚送赵翡父亲出门,就见赵家仆从一脸仓皇地跑来,说祖母请了解家的人上门,现在正在商谈如何退掉曲家的婚事。还说祖母问解家要了解子沣的八字,准备看解子沣与赵翡的八字是否相合。 赵翡父亲当场就呆住了。 曲从渡父亲也瞬间没了好脸色。 但曲从渡父亲没有立即发作,更没多说什么,只让赵翡父亲快些回赵家,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翡父亲匆匆离去。 这之后,赵家里闹了多么天大的动静,曲从渡父亲是不知情。 他只知过了不久,赵家来人请他,言道有急事相商。隔壁姬家夫妇居然也被请了。 邻居三人碰头一合计,乔应桐立即说坏了,请他们夫妻俩去赵家,肯定是有人扯到了拂珠身上。 果不其然,才进到赵家,迎面就见赵翡母亲一手拦着祖母,一手护着赵翡,声嘶力竭地哭道:“不行!我女儿和姬家拂珠可是打小的玩伴,你要把我女儿嫁去解家,也不问问拂珠同不同意!还是说在你眼里,拂珠的名声比不过那解子沣?” 赵翡父亲也正跪着,不住地磕头:“赵翡绝不能嫁去解家……望您三思!” 老实说,当时望见这一幕,乔应桐挺震撼的。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赵家除了赵翡,剩下的没什么好东西。 不管赵翡双亲出于何种缘故才疯狂抗拒让赵翡嫁去解家,光眼下这么个坚持的态度,就足以得到乔应桐的认可,遂乔应桐上前两步出言称是,道若拂珠在此,定然不会准许拆散这门亲事。 其实也没办法。 明摆着拂珠已经成了挡箭牌,乔应桐能做的只有如此,否则拂珠这面大旗便算白扯了。 好在皇城里谁人不知拂珠,解家这等修士家族更是清楚天骄的可怕之处,所以没等赵家祖母开口,解家当先表态,今日就当没来过。 解家都这么说了,赵家祖母还能如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解家走。 解家前脚刚走,赵家祖母后脚就昏了过去。 都昏迷了,嘴里也还在不停念叨,赵翡一定要嫁给解子沣,赵翡一定要嫁去解家。 没人在意祖母的呓语。 大家都认为解家没同意,这事已然到此为止。 乔应桐也这么认为。 事后她问赵翡,是谁扯的拂珠,赵翡无奈答,是祖母。 ……啥? 想破天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乔应桐直接愣住。 旁听的姬彻之和曲从渡父亲同样愣住。 赵翡无奈道:“祖母怕解家看不上我,便主动说我与珠珠玩得好,还说我若与解子沣结为连理,等到成亲之时,珠珠肯定会给我撑腰,珠珠就相当于我半个娘家人……” 先有祖母主动提起珠珠在前,再有父母亲也提起珠珠在后。 珠珠在他们皇城,乃至是整个中州,名声委实太过响亮。 “我自知不该牵扯到珠珠,更不该叨扰您二位,但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赵翡说着就跪下了,给乔应桐和姬彻之叩首,“我不求您二位能够谅解,只求别告诉珠珠,倘若叫珠珠知晓,她必会回皇城……她正在蓬莱修行,无需为这些俗事分心。” 完了起身,又对曲从渡父亲跪拜叩首,道今日之事皆因她而起,她实在愧对曲家照拂。 曲从渡父亲叹了声,不当怪她。 要怪只能怪她祖母,好端端的编什么半仙。 乔应桐也扶赵翡起来,埋怨她说的什么傻话,都说了珠珠算她半个娘家人,哪有自家人给自家人磕头赔罪的道理。 赵翡听完就哭了,哽咽着又嘱咐了遍,千万别告诉珠珠。 因此一年前拂珠筑基出关时,被告知传音镜亮了又灭了,便是乔应桐想将此事说给拂珠听,但到底还是依了赵翡的话,临时打消让拂珠知晓的念头。 又此事算得上赵家家丑,乔应桐和姬彻之只在晚间入寝时盖着被子悄悄聊了聊,其余时间都没提起,大田鼠理所当然不知情。 “大致就是这样了。” 讲到这里,乔应桐接过姬彻之盛好的汤,对拂珠道:“现在知道为什么要瞒着你了吧。”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君不见多少凡人家族因为出了个修士,光宗耀祖得恨不能横着走,更枉论出了个天骄。 也就是他们姬家清流,没想着借女儿的势,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未料自家没打算借,外头反倒想着借。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等你进了帝墓,登上天骄榜,到时候解家估计都得捧着咱们姬家,咱们家指哪,解家就打哪,他们背后的解族也要把我跟你爹奉为座上宾,”乔应桐最后捏着拂珠的脸,下了如是结论,“娘的小珠珠哟,你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重不重要,拂珠其实不清楚。 她虽当过凡人,但也只是当过而已,她并未真的融入凡间,自然不甚清楚天骄之于凡间,和之于修真界的不同。 但她很快就稍微了解了。 因为她的笄礼过后,便是曲从渡与赵翡的成亲吉日。 成亲这日,拂珠以半个娘家人的身份送赵翡出嫁。 待进了精心布置的喜堂,拂珠刚落座,就敏锐地觉出有不少宾客在看自己,当中更夹杂着道格外不同的目光。 拂珠没有立即看过去。 她侧耳听宾客们自以为足够小声的交谈。 “解子沣的胆子也太了吧,居然真的来了。” “拂珠也来了。” “拂珠当然要来,她哪怕只坐一小会儿,就已经是对解子沣的震慑。东海天骄,谁敢轻视?” “啊?我怎么看不出解子沣有被震慑?你瞧,他分明在盯着拂珠,如果我没记错,他从拂珠刚到就已经在盯着了……依我看,他一点都不怕叫拂珠知道他那点心思。” “这肯定啊,他要是能被震慑,他就不是解子沣了。” “也对。除了解子沣,哪还有人敢口出狂言说要当着天骄的面强抢他人妇。不过解家跟赵家别说是八竿子,根本八百竿子都打不着吧,怎么解子沣就认定赵家女,非娶不可了?” “这个我知道,这个得从当年赵家那场丧事说起。” “……” 拼凑完自己想要的信息,拂珠终于侧首,看向当年尽管因为她的关系,解家最终拒绝了赵家祖母的提亲,但作为当事人之一,不仅没跟着拒绝,反倒还对外表态说即使拂珠回来,也要当着拂珠的面抢走本该属于他的新娘的解子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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